第十七章
明白少浩的苦心,隱瞞病情是對她最深沉的愛,可是這樣的愛是否對於他而言已成為包袱。蕭蕭決心不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情,如果隱瞞是因為他愛她,那麼就讓她以自己的方式愛他。無論如何,少昊必須接受手術!
敲門后推開醫生的辦公室,走進去,接受從此無法預料的命運,這一刻,蕭蕭向神投降,決定將命運交給上帝。
因為蕭蕭對於醫療方面的知識一竅不通,所以在陳少浩入院治療后,這麼久的時間內,蕭蕭從未踏進過他的辦公室,那麼今天來是為什麼呢?注意到蕭蕭臉上的蒼白和不確定,心裡有了一點底。
「請為少浩儘快地安排手術吧!拜託了!」咬著嘴唇說出這樣的決定。
「你知道了?」不說明白是因為他可以確定這個小女人已經知道了真相,唉……
「是的」頓了一頓,「那天在病房外我就聽到了,少浩真的很嚴重了嗎?」心裡有一點小小的希冀,希望那天醫生的話只是要少浩珍惜自己,他的狀況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糟,也許手術的成功率很高,也許……
明白蕭蕭眼底小小的期盼,可是他必須忽略,事實上,今天早上的全面檢查才讓他發現了少浩的情況究竟有多糟。在國內時不可能進行全部的手術了,只有先進行一部分,再將少浩轉去美國,只有在那裡他才有可能復原。
「他的情況非常的糟,化療的反應非常的大,而且幾乎沒有任何的效果。而且由於幾乎每次的發病都沒有及時治療,所以他的各個器官衰竭的出乎意料的快。」停頓一下,看見蕭蕭死白死白的臉,低嘆一口氣,天意弄人啊!想要停止再說下去,卻被蕭蕭阻止。
「今天在近來之前,我就做好了準備,請說下去。」用力地握住拳頭,長的長的指甲陷進手心,蕭蕭卻絲毫感覺不到痛。
「他必須馬上接受手術,如果手術非常成功,可以在他調養好身體后,再去美國治療。但是如果手術失敗的話,那麼必須立刻送往美國,一刻也不能耽擱。」想了想又說,「當然,如果有可能,最好是直接送去美國治療,這樣的話治癒的概率會提高很多很多。」雖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麼在美國手術的治癒率是多少?」顫抖的問。
「60%的成功率。」這個事實也許很殘酷,但是另一個事實……
「那麼在中國呢?有多少?」應該不會差很遠吧?
「不到40%,這個只是保守估計。」事實上,只有35%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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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神的坐在窗口,腦子不停的回想著醫生說的話,作為全中國最權威的胃癌專家,他的話應該是真的吧。可是這麼低的成功率,要她怎麼狠得下心,去要求少浩接受無法掌控的未來。她不願意站在手術室前,毫不確定的看著那盞燈,去迎接也許是最壞的結局!
看著這幾天幾乎天天都失魂落魄的蕭蕭,少浩的不安慢慢擴大,幾乎將他淹沒。蕭蕭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每次在他醒著的時候,她都失神的坐著。彷彿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看不見別人,也感受不到別人。
「蕭蕭……」輕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可以拉回她的注意力,卻發現自己只是徒勞。
忍住身體的不適,走向床,來到蕭蕭的身邊,伸出手,輕撫蕭蕭的臉頰。
溫熱的手掌將蕭蕭從思緒中拉回,看見少浩關心中略帶擔心的眼神,蕭蕭驚覺自己的失常。抬起頭,看著少浩消瘦的臉頰,蕭蕭突然一陣心酸,少浩是為了自己才會變成這樣的,如果再不進行手術,結果會怎麼樣?那是她賭不起的未來,其實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不是嗎?嘲諷的笑笑……
「少浩,我和你的主治醫生已經商量過了,你的手術就安排在下個周末。」微笑著告訴少浩這個消息。
「為什麼突然要動手術?」微皺起眉,是蕭蕭察覺到什麼了嗎?
「為什麼?」朝著少浩燦爛一笑,笑容中有著難懂的悲傷,「當然是因為我要你快點好,然後實現你的諾言,敢緊娶我回家!哈哈……」仰起頭大笑,讓即將流出的眼淚倒流回眼眶。
空氣中微微的濕潤,像是眼淚的味道,少浩微微吃驚蕭蕭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要他同意手術。可是又沒有哪裡不對,這就像是蕭蕭會做的事情。可是,手術失敗的話,蕭蕭會很難過吧?
看出了少浩的猶豫,蕭蕭依進少浩的懷裡,略帶撒嬌的埋怨:「你是不是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啦?」
你會答應嗎?
我能答應嗎?
「好,我同意手術。」不接受手術的話,蕭蕭會擔心的吧。只要蕭蕭開心,什麼都可以。真的什麼都可以。
少浩的隱瞞病情,是因為他愛她,不要她擔心;而現在,他答應接受極危險的手術,也是因為他愛她。這一個原因,讓少浩心甘情願為自己做這一切。蕭蕭的眼淚終於崩堤,撲入少浩的懷裡。
如此溫柔又如此細心的少浩,怎麼會猜不到蕭蕭一知道了事實呢?原以為不說得溫柔也許是他能給的最後的體貼。但是從未想過,他的舉動竟給她帶去了不安和愧疚。他怎麼會忘了,他的蕭蕭是那樣敏感的女子。也許同意手術是個不錯的決定。如果手術成功,他願意實現誓言,陪著蕭蕭看見天長地久,而如果手術失敗,那麼就把蕭蕭交給歐彥昊吧。也許……
流星因為背負太多的心愿,所以才會墜落,而少浩背負的太過承重的誓言,是否已成枷鎖?束縛住他,帶著他走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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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推開門,看見歐彥昊的睡在純白的病床上。即使在睡眠中,那張年輕去冷漠的臉龐微皺著眉,抿緊了唇,繃緊的臉頰,細碎的劉海,短短的耷拉著,讓畫面變得柔和很多,看起來微微的孩子氣,又帶點無助……
從那天在草坪上聽到他的話之後,蕭蕭在每晚來到這裡,有時他睡著了,有時並沒有,只是坐在床頭聽著那首鋼琴曲,或是和公司討論業務。因為他的暫時失明,才讓蕭蕭可以如此的接近他。他犀利的眼神,讓蕭蕭在他的眼神中難以適從。如今在歐彥昊並不知道的到來,只有這樣,她才可以在這裡陪著他,看他的一切。
輕輕的關門聲,歐彥昊迅速地睜開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卻更顯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