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屍還魂

原本平靜的空間里，突然颳起大風，伴著聲聲刺耳的咒念，如一潑始料未及的洪水，從頭頂上蓋了下來。將剛才匯聚的遊魂沖個一乾二淨，血紅血紅的燈籠又瞬間消失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從上方漏下的黃色光芒，罩在我的四周，將黑暗驅逐的乾乾淨淨。幾條金黃色的鐵鏈就從身後纏繞過來，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得到鐵鏈碰撞「咔咔」的聲音，身體突然被一股力量強制帶起，明明被鎖住了，卻沒感覺到身體被摩擦的疼，輕飄飄的魂魄，還真是沒有一絲重量。晃的我一陣頭昏眼花后，便沒了意識。

「醫生！醫生！病人醒了！」耳邊嘈雜的聲音讓我不禁皺了皺眉，胸口悶的難受。

我在心底抱怨了一句，費力的睜開眼。雪白的天花板，吊著明晃晃刺眼的白熾燈，我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這地方好熟悉的感覺。

「小姐？看得到我嗎？」身穿純白長外衣的女生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著她胸口別著的證件，瞬間清醒，護士？這是醫院！

一定是開玩笑的，什麼陰陽路，什麼遊魂，都是夢，肯定是。這麼一想，心裡安定了不少，我挪動一下腦袋，門「咣」的一下被撞開，進來的是個滿臉欣喜的陌生男人，還沒開口，便被他一把擁入懷裡。

「欣悅！你終於醒了欣悅！」我很想發火，剛醒來就被佔便宜，這人是誰？緊緊的束縛讓我很不舒服，本就不順暢的呼吸更難受了。

「放開，你誰啊你！」我張口抵觸，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小的可憐。試著推開，又發現身體極度虛弱，力氣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死死的嵌在懷裡，有點想哭，這都是什麼事。

「趙警官，你再不放手，唐小姐會被你活活勒死。」不知誰恰當的出口說了這麼一句，抱著我的人終於撒開了手，我如釋重負般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謝地看了一眼開頭說話的另一個陌生男人，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該問你們都是誰。

「欣悅對不起，我高興過頭了。」男人溫和的語氣裡帶著些愧疚，與此同時還附帶上了自己的手輕輕的撫平著我的背，動作自然，力道恰好，熟練的程度讓我不禁懷疑我是不是失憶了？不是熟悉的人，怎麼能做到這麼親昵。

胸口的難受終於舒緩過來，突然意識到什麼，我猛抬頭看著他：「等等，你叫我什麼？」

他寵溺的一笑：「欣悅，我們不鬧了。」

欣悅？我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纖細手腕，膚質細膩滑嫩，左手無名指上還牢牢的套著一枚戒指，瞬間五雷轟頂！這不是我的身體！絕對不是！

我董雪沒親人，上學也是半工半讀，學費用了貸款，打兩份兼職掙點微薄薪水用來生活，哪能把自己保養的這麼好？還有，這戒指怎麼回事？

「欣悅？車禍後遺症？」他有些擔憂的看著我，我傻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坦白？還是隱瞞。幸好醫生護士終於趕了過來，將他隔開在一旁。

本以為能鬆口氣，醫生接著一連串的提問和檢查，讓我連連閉嘴搖頭，腦子突然被塞進很多東西，很亂，很疼。除了迷迷糊糊的搖頭，由始至終我重複的最多的四個字就是：「我不知道。」

不想面對，我埋頭縮進被窩，死死抱著被子不撒手，只希望他們能快點出去，讓我冷靜冷靜。

腳步聲稀稀拉拉的響起，漸漸小了，我小心的拉開被子看看情況。還是他，眉頭都快擰在一起了，滿臉的不放心，看著我，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深呼吸了一口：「對不起，我想去下廁所。」話一出口，男人明顯一怔，隨即有些擔憂的看著我：「我去叫護士陪你。」

我擠著僵硬的臉，勉強笑給他看：「不用，我自己去。」摘下牆上掛著的輸液袋，我拖著這個陌生的身體走出去，背後響著跟我一樣步調的腳步聲，我假裝聽不到。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與鏡子對視的瞬間我還是怔住了，應該是生病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但素顏的臉，有著不錯的底子，巴掌的大小，協調的五官，一副小家碧玉的小女人模樣。

我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皮膚緊緻，彈性也很好。絕對的真實！莫名激動了一會兒，隨即心情黯淡了下來，鏡子里的人，確實是我，又不是我。

隱瞞？坦白？有人信嗎？我望著鏡子陷入了苦思。身後陸陸續續有人進出廁所，不少人經過的時候，都頗為奇怪的打量了我一下，我深呼吸幾口氣，強裝鎮定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