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心中壓著一座島嶼
自從那次在葉晨禾家裡住過一晚，我就一直很懷念阿姨做的糖醋排骨和枸杞燉雞湯。
而我現在只能無聊的轉著筆，望著電腦的眼神有些獃滯。
葉晨禾不知又從哪冒出來了，看我這樣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習慣。
「準備一下，上頭讓我們去c城培訓」
做計算機這一行，最苦惱的就是得與時俱進，所以上頭定期總會給我們安排培訓。
我不情願的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問他，「這次又是三天？」
「嗯」
他今天不知是心情好的緣故還是怎麼樣，竟然和我擠公車去汽車站。
車上人很多，我拉著扶手盡量穩住左搖右晃的身體，尋了空問他，「為什麼不開車？」
他笑了笑，偏頭看著我，嘴角扯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偶爾換種生活方式也不錯」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資本主義」
他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嘀咕，看著窗外不再說話，手卻一同握住了我拉著扶手的手指，我整個人靠在他懷裡，他用身體替我擋住了擁擠的人群。
我微微有些不適應，往前挪了挪。
汽車底站就是長途汽車站，買了車票上車，車子里很悶，我脫了全是汗的外套，靠著椅背閉上了眼，恍恍惚惚感覺車子發動，道路顛簸，我隨著浮動，頭也一顛一顛的。
醒來時，外面不知是何時下的雨，雨點很大，順著車窗玻璃一滴滴的流了下來，痕迹拖著長長的尾巴，我頭抵著葉晨禾的肩膀，姿勢有點曖昧親昵。
「醒了」他鬆開抱著我的手，低頭注視著我，他的睫毛很長，甚至遮住了眼瞼，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泛著瑩潤的光澤，我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他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我悶悶的低頭喚了他，「葉晨禾，我突然發現你長得還是蠻好看的」
他呵呵的笑了，「你現在才知道啊！」
c城的夜景很美，空氣中帶點雨後的濕潤，到了下榻的酒店放好隨身用品，我興趣盎然的拽著他陪我去吃路邊燒烤。
他選了靠湖的一家店，叫了一紮啤酒。
我嘴裡啃著雞翅，手裡舉著一大把羊肉串美的不得了。
他喝了口啤酒，視線靜靜的放在湖中央的船隻上。
「你怎麼了？」
「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告訴你比較好，陳嶼峈這次也在」
「你為什麼會知道？」
「上頭給的人員名單」
「哦」我塞進最後一塊肉到嘴裡，含糊的應了聲。
他挑起了眉，精緻的俊顏有些驚奇，「就這樣？」
「嗯，好歹老同學一場，正好見個面。」這麼多年，我嘴硬的毛病還是沒改掉。
我往杯子里倒了點啤酒，垂下眼睫，黃色的液體在月色的映襯下，緩緩映出了某個人的臉。
我咬了咬唇，有些煩躁的晃了晃杯子，把它推到了一邊，想想又捧在了手裡。
葉晨禾在對面注意著我，眼底有些什麼在醞釀開來，他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杯子，一杯下肚，他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就連酒精之下的紅暈也沒有留下。
我被他嚇到了，嘴巴微張，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睜著眼愣楞的盯著。
他臉上帶著笑，可笑意卻未到達眼底，「我希望你記住你現在的話，別後悔。」
我面上一個勁的點頭，心中卻暗叫糟糕，一回到酒店，我連忙躲在屋子裡打沈嘉葉電話，電話嘟了兩聲，才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喂」
「喂，嘉葉。」
「嗯，我這還有幾個單子沒好呢，什麼事，快說？」
我用肩膀夾著電話，開始在包里翻口香糖，「剛才葉晨禾說明天會見到陳嶼峈，你說我見不見。」
「見，為什麼不見，我說木頭，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還對他放不下，我跟你講，比起他，還是葉晨禾靠譜點。」
我停止手裡的動作，換了手舉著電話，左手有點無力的撐著頭，「這關葉晨禾什麼事啊，我就是煩著呢，你說我到底見不見。」
那邊靜了聲音，過了會，沈嘉葉嘆著氣，「木頭，那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為了一個從未放你在心上的人這麼專一，你知不知道，你因為他錯過了多少人，顧一諾是，葉晨禾也是，有時候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就在跟前的你不要，非要那根本抓不住的。」
我被她問的發悶，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雙腳已經不聽使喚的走向了靠窗那邊，12層的高度足以俯瞰整個城市，我手貼著窗戶，玻璃上的我熟悉又陌生，沈嘉葉餵了好幾聲我才反應過神來。
「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也許是不甘心白白的付出，也許是因為習慣了喜歡他，懶得再換其他人了。」
「我真是受不了你這個女人了，算了算了，你自個決定吧，我先忙完手上的事情再打給你。」
「嗯，拜拜」
洗完了澡，我躺在床上發獃，頭頂上的吊燈看久了有些暈眩，我摸索著開關關了燈，還是沒有任何睡意，頭髮半干不濕，我又坐起了身來，打開手機看小說。
結果，折騰到了凌晨才睡著，迷迷糊糊里有人敲著門。
我抓了一下頭髮，順手套了條裙子走出去開門。葉晨禾在外頭敲門的手一頓，看了好久我的臉，皺了下眉頭，「怎麼眼圈這麼黑？」
我理理頭髮，隨意的答道，「我認床，在這睡不著。」
他推了門進來，把手裡的袋子給我，「給你買的早飯，收拾一下我們出發。」
C城的交通很堵，是難以想象的堵，和葉晨禾坐在計程車後頭，我心裡偷著樂。
堵到來不及去才最好呢！可我的算盤還是打錯了，原來葉晨禾早就料到了這點，所以提前了一個小時出發。
到了培訓地點，我撓著頭，脖子僵硬的縮著，不敢看來往的人，可讓我避之不及的人還是出現了，而且以著最好的狀態出現在我面前。
「晨禾，沒想到在這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