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後來,掌權的極左派上層因內訌而受挫,一場由**中「開明派」領導人發起的文化搶救行動,把我也「搶救」了。我泥跡斑斑地被裹卷到了恢復教學、編寫教材、編撰詞典的繁忙中,並開始知道文化是什麼。再後來,當極左派又把這場文化搶救運動稱之為「右傾翻案風」要進行反擊的時候,我就潛藏到浙江的一座山上,開始了對中華經典的系統研讀。由此一發不可收,直到後來獨自去尋覓祖先留在書本之外的文化身影,再去探訪與祖先同齡的異國老者們的遠方故宅,走得很遠很遠。
終於,我觸摸到了中華大家庭的很多秘密,遠比想象的精彩。
這當然不能由自己獨享,我決定把自己閱讀和旅行的感受寫成文章,告訴同胞,因為他們都為中華文化承擔過悲歡榮辱。但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很難,因為世界上華人讀者的數量太大、支脈太多。為此我不得不暫時遠離早就形成的學術癖好,用最感性的「宏偉敘事」來與廣大讀者對話,建構一種雙向交流的大文學。
我的這個試驗,受到了海內外華人讀者的歡迎。
受歡迎的熱烈程度讓我驚訝,我詢問白先勇先生是怎麼回事。他說,你碰到了中華文化的基因,那是一種文化DNA,融化在每個中國人的血液中。大家讀你的書,也就是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