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人
新房的里燭火著了一晚，直到天明后，燈蕊在焟汁中發出噼啪的響聲后才息滅，屋子裡光線有點暗，翻了身子，慕凌雪才被外面窗下隱隱的說話聲驚醒。
「聽說王爺昨天晚上在容側妃那裡歇著的，看來咱們這位主子一進來就要受氣了」
「你小聲點，還把這當成睿王府不成？」
「怎麼了？我說的又不是假話，原本我娘還等過了今年就給我贖身找個好婆家呢，這下好了，當了陪嫁丫頭，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行了，別哭了，雖然咱們跟著的主子不受寵，可怎麼也是正八經的主子，誰能給咱們受氣不成？」
「主子?現在的下人最是勢力的，還不知道咱們的日子怎麼過呢」哭的聲音到小了些。
慕凌雪坐起身來，這兩個聲音她熟悉，正是出嫁那天當著自己的面說話無所顧及的兩個侍女，後來她注意了一下，那個喜歡穿粉衣服的被人喚叫薔薇，綠衣服的侍女叫水竹。
大婚之夜新郎就跑到小妾那裡睡，這男人也夠狠的，是成心讓旁人看自己笑話呢，不過怕要讓他失望了，自己偏不隨他的意，他不讓自己高興，自己偏要高高興興的。
慕凌雪輕咳了一聲，外面的聲音停了，不多時，聽到水竹在外面輕聲道，「王妃醒了嗎？」
「進來吧」不懂古代的時辰，不過看看天，也該差不多了。
外面靜了一下，隨後吱的一聲，門才被推開，水竹和薔薇帶著一些侍女端著洗漱的東西魚貫而入的走了進來，隱隱的還能看到薔薇紅腫的眼睛。
水竹的手很巧，坐在銅鏡前，慕凌雪看著自己一頭烏黑的頭髮全都被摟在頭后，其中兩縷被前墜到兩隻耳朵前繞到後面，剩下的頭髮在頭頂被分成『三座小山』，『三座小山』正面插了一個金鑲白玉花的櫛子，左右兩邊靠下金子做成的蝴蝶中間鑲藍玉珠的小釵，最後水竹又拿起配套的四個花細插到了髮髻後面。
慕凌雪的樣貌本就絕美，隱隱中透著的那股閨秀的味道，讓人看著就是與旁人不同，水竹往銅鏡中看了一眼，笑道，「王妃真美，這十字鬢最為簡單，可王妃梳出來就是好看的讓人異不開眼。」
隱隱的銅鏡中女子眉如枊葉，唇如櫻，面如桃花，看的慕凌雪也是微微一愣，上一世自己變是個普通的女子，這一世竟不想成了美人，只是命運卻仍舊那般的苦處。
水竹見王妃只淡淡一笑，以為是對自己梳的很滿意，這才接過薔薇挑來的衣服，大紅的衣裙讓原本素氣的慕凌雪瞬間就嬌艷起來，看的屋裡的下人都是一呆。
水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又從手首盒裡拿出一隻相配的發簪插到髮髻的後面，「王妃，要用人叫王爺過來一起用早飯嗎？」
「按規矩辦該怎麼做？」慕凌雪心下揣摩著。
水竹不懂什麼意思，還是照實回答，「按規矩大婚前三天，王爺都要與王妃在一起用餐。」
慕凌雪莞爾一笑，「讓人過去問一聲。」
雖然想到對方不會來，但是若自己不讓人問一聲就吃飯，最後說起來到顯得她是沒規矩了，這樣被人指出有錯的事情，她可不給人留機會。
等了近一個時辰，派出去的小丫頭才快步走回來，薔薇在門口訓斥，「怎麼這麼久？」
小丫頭一臉的委屈，「奴婢過去了，容側妃院里的下人說王爺還沒有起，就讓奴婢等著，所以現在才回來。」
水竹聽了心下擔心，忙走出去，「王爺怎麼說？」
小丫頭見得了救，忙福了福身子，「王爺說在容側妃那邊用飯了，就不過來了，讓王爺自行用餐。」
薔薇早就料到了會這樣，一臉的譏諷，哼了一聲，吩咐一旁的小丫頭傳飯，水竹則揮手讓小丫頭退下去，急忙偷偷的拉住薔薇。
她壓低了聲音，「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脾氣，王妃還在聽著呢。」
薔薇譏笑，「你看到了，王爺要是真的會來，昨晚就會在這裡住，這巴巴的讓人去叫了，現在怎麼樣？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弄的現在滿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下知道丟人了吧？」
水竹還不等勸，就聽到屋裡傳來王妃冷漠的聲音，「嫌棄我丟的人還不夠多是不是？有什麼話進屋裡來吵吧。」
薔薇聽到了也不怕，對水竹一揚下巴轉身進了屋，水竹臉色不好看的跟在了身後，外間里，慕凌雪盤腿坐在軟榻上，嬌艷的臉上滿是凜冽。
在兩人眼裡一向是溫柔的女人，突然間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由得打冷戰。
慕凌雪打了兩個人一眼，「到是現在我這個主子要做什麼事情都要擔心一下沒有有丟你們下人的臉面了，這規矩我也是頭次聽說，不如由你來說說吧。」
纖細的手指一指，指的正是薔薇。
「回王妃，奴婢更是不懂。」薔薇底氣到是足。
從一開始她也沒有把這個西晉朝叛將的女兒慕凌雪當回事，西晉國出了名的才女又怎麼樣？在她家破了之後，她還不是成了有名的*？
自己是個侍女，那也是在二皇子身邊服侍多年的，若不是為了二皇子，豈會到這裡來？
這跟本就是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過，慕凌雪也沒氣生，只輕輕的噢了一聲，挑起鳳眼看向一旁的水竹，「那你來說。」
水竹性子一直很敦厚，聽到問自己，就跪到地上，「王妃息怒，薔薇一向是碎嘴，卻是個實心眼的，剛剛她也是因為王妃等久了才會不分場合的訓斥下人。」
還有個知趣的，慕凌雪點點頭，「起來吧。」
畢竟自己剛進府，又是第一天，她還不想做的太過，自己還有利用她們的價值，有些事情也要她們才能跑腳。
水竹見王妃也是個知輕重的人，心下不由得擔心起來，畢竟主子讓她們過來服侍是一方面，暗下也有觀察她的意思，眼下看來這九王妃可不是那麼笨的人。
早飯很豐盛，八類小吃加上四種粥類二個甜品，讓慕凌雪終於吃了一頓飽飯，吃到那碗燕窩粥時，慕凌雪微微蹙起眉頭，她上一世是中醫大的高材生，對中藥的味道自然了解，雖然燕窩的甜味很重，但是麝香的味道很重，還是隱隱的透了出來。
麝香是用來避孕的，不過效果很差，只是有些輔助做用罷了，但是這種東西每天吃一點，時間久了，也會真的絕育。
吃燕窩的手只微微頓了一下，慕凌雪大口的碗里剩下的燕窩吃掉，不過一次兩次還傷不到身子，而且對方既然要這樣，她怎麼能破壞對方的雅興呢。
大婚第二天，要進宮謝恩，因為皇上身子不好，這規矩也就免了，來傳旨的是皇後派來的太監，又賞了些東西下來，金黃黃的一片，慕凌雪到是喜歡，不過在旁人眼裡，看來是皇後有意用這粗俗的東西貶低她這個九王妃吧。
慕凌雪直接讓人把東西都拿到了自己的屋，還沒等捂熱乎，就見一紫衣的大丫頭走了進來，行過禮后，「奴婢紫依見過王妃。」
紫依正是鳳谷秋身邊的大丫頭，在這閑王府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下人，到哪裡都會讓人給幾分顏面，當初沒有女主人時，她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罷了。
王府里的人都認得，見她過來自然沒有通報，慕凌雪也不傻，看得出來這丫頭有幾分地位，「起來吧。」
紫依雖很有權又得閑*任，不過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本份，聽了慕凌雪的吩咐才站起身子，「王爺知道皇上賞東西來了，讓奴婢過來幫王妃保存起來，畢竟都是上了記錄在策的，將來丟了少了也不好和皇家交待。」
喲，還真是個小氣的男人，是一點好處也不想給自己啊，慕凌雪第一次見這麼多的金子，還沒喜歡夠就被拿走了，心裡有些不高興，不過面上卻淡淡一笑。
「那就有勞你了。」這聲音淡淡的似春風般，連她自己聽了都覺得喜歡。
紫依同樣被王妃溫柔的聲音聽的一愣，隨後福了身子才喚了下人進來端著賞賜離開。
見一屋的下人都垂著頭，一副大氣不敢喘的樣子，慕凌雪淡淡一笑，「都散了吧，我也歇歇。」
下人們福了身子相繼退出去，只留下薔薇和水竹在屋裡服侍著。
「都這個時辰了，王妃看著要不要讓各房的側妃和姨娘們過來請安？」水竹試探著開口。
這本就是規矩，如今竟然讓人去喚，慕凌雪想了想，一擺手，「還是算了，薔薇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爽口的酸梅湯弄點來。」
薔薇也不願在屋裡呆，應聲這后就快步走了，慕凌雪才看向水竹，「你是個聰明的，也看的出來我是有意見薔薇支出去的，我懂的不多，不過卻明白一個道理，既然你們如今隨了我，那麼只要我出了事，你們也不會逃脫掉，有這個理吧？」
水竹早在看過王妃的手段后心裡有了計較，聽到這番話，二話不說就跪到地上，「奴婢只有一個主子，就是王妃，萬不敢生二心。」
慕凌雪也不相信她嘴上的輕易承諾，「既然如此，眼下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做，打聽一下府里的情況，不管是什麼方面的，正所謂知已知彼，咱們才能有好日子過不是嗎？」
水竹生怕應了慢讓王妃懷疑自己的忠心，忙應下后才站了起來，等薔薇端著酸梅湯回來后，才找借口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