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 藍衣老者入孤山
這刀疤漢子話音一落只聽得『啪啪』兩聲清脆聲響,借著淡淡月色也見其面頰高高紅腫起來,神情自是可怖,而再一瞧其面前已多了一位藍衫長袍的老者,此老者面色消瘦,身形如柴,猶如鬼魅一般,莫心躺於地面瞧見,不知其為何人,想站起行禮卻也是不行,那老者走到莫心身前沉聲道:「女娃子挺有骨氣!」
莫心心中一陣疼痛再難支撐便暈將過去。
那刀疤漢子見此老者心懼不已,方才那兩巴掌都不知其何時打的,也不知怎生出手,心下自然便知是一高人,這刀疤漢子名叫王七刀,是因其遇敵出手不過七刀便讓對手喪於其刀下,因而江湖上人都冠以此名。他見這老者瘦弱無力,心想方才這老兒定是趁我不意之時偷襲罷了,我這一刀下去不把這老兒砍成兩斷。
這般一想便去了懼意,他大聲喝道:「臭老兒你多事,信不信我這一刀下來要了你老兒的命,還不快滾遠的些。」那藍衣老者手捻鬍鬚,聽其口說粗話也不氣惱只道:「你要我滾那你便過來吧!」
那王七刀大跨步而前雙手一提一招『抽刀斷水』直挺挺地朝那老者面門劈來,卻見那老者動也不動,當刀鋒快及面門時其長袖一揮那王七刀猶如被千斤巨石推壓一般被擊退一丈之距,其內力之深當真是登峰造極,何人可以相媲,王七刀自知不是敵手,哪裡還敢貿然相抗,只得顫聲道:「大夥一起上!」他料想這老頭縱然有千頭萬臂也不可能是這二十幾人敵手,誰知他仍是動也不動,等眾人靠近之時他凝聚內力朝這等人大喝一聲,此刻間猶如巨獅狂嘯,只震得這些人體內血液翻湧,四筋酸軟,耳目劇痛,等其喝聲止歇時這些人猶如醉酒般再難行走,偏偏倒倒地忙朝迴路奪道而逃,深怕晚了片刻便丟了性命,門下幾個還算忠心的倒沒忘記將中毒已深的仇天酬抬走,那藍衣老者見他們離開也不追趕只是扶起昏厥的莫心,給其服下一粒藥丸,片刻之後莫心便醒將過來。
一直待在車廂內的韓瀟弱見莫心此刻無事,心下大喜,忙奔將過來扶著她喚道:「莫姑姑,你可好?」莫心拉著韓瀟弱手吃力地站將起來對那藍衣老者謝道:「多謝前輩相救!」
那藍衣老者卻背身冷言道:「我無意救你,只是你們在此深夜吵嚷不休好不惹人生氣,鬧得我愛妻難以歇息,實是可恨!」
莫心聽其言便知其性情定然怪癖,她方才見其一動手腳便可卻了強敵,其內力自然非同凡響,那樣如風便是有救了,因此走自其面前,此刻方已見曙,那老者面貌依稀可辨,莫心這一瞧心下一驚想到:「這老兒好是熟悉,我定是在何處見過,卻又是在何處?」
她想了一陣又細辨了一下其方才所說之話,便更是歡喜了忙笑道:「前輩明明關心我二人卻為何推說呢?那日錢塘一別前輩可過得好,莫兒我好生牽挂你!」
原來這藍衣老者便是那日莫心天行在一湖上遇到的那老者,那時其正悼亡妻,心下悲痛,到此時仍然如此,顯然是重情之人。
那老者見其識了出來不喜卻氣只道:「你這女娃子好不氣人,還不快些走,別再打擾我清凈。」
莫心見他趕自己離開忙朝其跪下,韓瀟弱不知其因但也跟著跪下,只聽莫心哀求道:「莫兒兩次遇見前輩,顯然前輩與我有緣,但求前輩救一孩兒性命我莫心感激不盡。」
那藍衣老者長袖一拂哼道:「這些俗事與我何干,休要擾我清修。」
莫心求道:「前輩難道連一孩子也不肯救么?若是素衣姐姐泉下知曉她定要怪罪於你,說你怎的無了仁義之心。」
藍衣老者聽莫心此言更是著惱氣道:「你若再多言我便先廢了你,看你還能否多話?」
韓瀟弱見他如此氣惱,忙站身而起拉住他衣擺搖著求道:「爺爺你救救如風哥哥,若你喜歡弱兒可吹蕭給你聽,陪你解悶,你說好不好?」
那老者見到這女孩,心生愛憐,頓時老淚縱橫,他拉住韓瀟弱雙手瞧了半晌說道:「莫不成你便是素衣轉世之人,好,好,你求我我便答應了你!」
韓瀟弱見其答應高興得拍手嬉笑,隨後拉著莫心手說道:「莫姑姑,爺爺他答應了,如風哥哥便有救了!」
莫心見韓瀟弱一句話便讓其答應,心中很是不解,但一細想其話便推測到:「那叫素衣的女子小這老者二十來歲,想來這老者年輕時她還只是個如瀟弱般大的孩子,是以其見到瀟弱心生憐惜,便聽其所命了。」
莫心忙卸了車,讓黑俊靈負著任天行,自己抱起木如風便隨著那老者往山上走去。那老者鍵步如風,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象,莫心無論怎樣追趕都是難以趕上,那老者帶著韓瀟弱,瀟弱見莫心遠遠落於其後便對他說道:「老爺爺,你便等等莫姑姑好不好?莫姑姑受了重傷走不快!」
那老者卻道:「她走快走慢干我何事?」這老者嘴上雖如此說但腳步卻放慢下來,韓瀟弱雖覺這老者奇怪不已,但她從小便少見人,而自己爹爹韓承性情也這般怪癖,因此見到這老者竟無半點心懼,心下反而有了幾分親近之感。
三人奔了一盞茶時間便到了山頂,此刻天已放亮,旭日已生,金色陽光普照山頂。莫心憶起昨晚生死相鬥,心有餘悸,她心牽任天行傷勢雖多日未眠但還是守在其身邊不願睡去。那老者見她如此深情也是感動不已。
他抱起木如風,突覺其體內一股強大的內力反彈而來,更是吃驚不小,他不由問道:「這小小娃子怎有如此內力,這內力不是自身修為所得是因外物所致,你們給其吃了何物?」
莫心聽其說得如此確切,心下更是欽佩,因此便將緣由一一說了,那老者聽后更顯驚嘆,隨後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也算他造化了,我便試且一試,但內力調理還得靠自身修為,日後也得靠其自己了。」他朝莫心又道:「你二人傷好后便快快離開,勿要擾了我清凈。」莫心待還要相求多留幾日時那老者卻抱著木如風回了自己茅屋,莫心不敢貿然打擾,只得侯在房外靜等消息。
那老者抱了如風進屋便幫其盤腿坐下,隨後按住其丹田,運起渾厚內力開始調息其體內散亂各處的真氣,那老者只感有六股內力與自身相衝,這六道內力便是木如風服下的那六粒『六陽血氣丹』所化而成,好在那老者內力深厚,這六股真氣雖強卻未凝聚一處是以並無多厲害,只見木如風氣色漸漸便勻,全身紅熱也慢慢退下,顯然體內幾股真氣已慢慢融合,不再胡亂衝擊傷了七筋八脈,大約用了一個時辰之久,那老者才漸漸將木如風內息調勻,當其六股真氣凝聚一處時那老者只感其內力與自己相抗,竟將自己雙掌彈了回來,那老者舒了口氣,既喜且憂。
而此時木如風真氣調勻,但他被散亂真氣傷了許多時日,此刻雖已大好,但仍昏迷未醒,只怕得過些時候才能醒轉過來。
那老者調理好木如風內息之後也漸感疲憊,全身酸軟,他忙自身打坐運氣,過得半個時辰才恢復些許,眼見天色漸中,便出了茅屋,卻料莫心瀟弱二人正坐於門檻之前,一旁石凳上放著可口佳肴,那老者見她二人如此有心,也感欣慰,莫心見他出屋忙迎上詢問道:「風兒現下如何?他還可好!」
那老者回道:「他內力太過強盛,而自己又半點不懂調理真氣之道,縱使此時我替其順理又有何用,他日他一時氣急動武岔了真氣,只怕只令自己半身不遂,成為一廢人。」
莫心知他是前輩高人,定有解決之法,若前去求他他未必答應,莫心靈機一閃便拉了韓瀟弱笑吟吟道:「前輩,弱兒這孩子知你辛苦,特地準備些小菜為您補補元氣,你老可得盡數吃了才好。」
那老者知莫心心意,知他想求自己,待想相拒時卻見到韓瀟弱那水靈靈的大眼,一時思念往昔好似又瞧見自己愛妻素衣一般,面上漸漸泛出溫和之色,正此時瀟弱卻已端了一盤『清蒸豆腐』過來說道:「老爺爺你便嘗嘗,我做得不好,爺爺你可別責怪!」那老者撫摩著瀟弱發稍微笑道:「好孩子,老兒可有福氣,你做的我定是要吃的。」
韓瀟弱待其猶如親人般,見他喜愛更是歡喜忙放好碗筷舀了碗飯遞於給他,三人圍著桌吃了起來。
莫心向來生長在青冥教中,這些煮飯炒菜之事從不過問,是以做得不是很好,倒是瀟弱一直在那島上過活,其常照顧爹娘飯食,是以雖是年幼,但手藝卻也不差,那老者吃著更是依戀往昔,竟暗自流下淚來。莫心知他思念其妻,情深意篤,而自己又想到任天行心思也是一般,竟也偷偷抹淚哀嘆。韓瀟弱見她二人神色黯然,定是思念所想之人,而自己孤身一人離島而去,此後茫茫人間無半個親人,倒也感傷。莫心想著好好一頓飯食不要為這些惱了興緻因此強言笑道:「前輩,那次一別便未再見,我好想再祭拜素衣姐姐,倒還望你答應。」
那老者不與回答,莫心碰了個無趣也不氣惱,又續道:「素衣姐姐人定是好極,卻不知她怎的早逝?」
那老者突得將筷往桌上一按,其桌碗竟皆半點未動,但那雙筷子卻已折成兩斷,其內力收放自如那是難以想象的,莫心自知惹其生氣,但也不害怕又道:「你不說便不說,幹嘛生這大的氣,不怕嚇到弱兒!」那老者對莫心倒真有氣惱,但一瞥眼瞧見瀟弱,見她楚楚生憐,當真以為嚇壞了她,忙和言悅色起來。然而韓瀟弱卻並無心懼,她低聲說道:「我爹娘也以去世,自然也很傷心,老爺爺沒了親人就如爹娘一般,一個離世,另個便會傷心,爺爺不想提便不要提,免得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