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章 龍虎堂客尋經書

竹林翠響，和風清拂，盪起層層漣漪，即便是在這酷暑之下，林中也感涼爽舒適。只聽得鳥驚唧叫，破林而出。幾位身著灰色長袍之人疾奔而走，臉色肅然，顯是有極為重要之事。這些人出了林后，便見前面有一荒廟，為首的那黑臉漢子瞧了四圍，見無甚人影后便走至廟門前，扣了三響，隨後門緩緩而開，探出一個瘦高漢子來，見到這五人後點了點頭便讓了進來。

這荒廟陳舊破爛，佛像桌凳都四處散亂，布滿塵土，樑上結了網，伴風起伏。那瘦高漢子引著幾人到了佛龕前，朝那如來佛頭頂一按，只見佛身側轉，竟現出一道小門來，幾人跟著走了進去。

下了幾道梯后，便隱隱有燭光可見，走得幾步后便見此暗室中有兩人，一人背身而立，身著青色短服，不見其相貌，另一個卻正好是與黑臉漢子一路的那白臉漢，兩人本出外打探消息，白臉漢為了搶功，便先行回了來。

那黑臉漢子石龍朝青服之人拱手道：「堂主，手下兄弟打探消息都回來了。」

那青服人回過身來，只見他年近四十，一臉英悍之氣，只是『恩』了一聲斜眼瞧著那白臉漢一副醉熏的模樣，微有怒意。石龍察言觀色，忙朝那白臉漢子童虎生喝道：「童左堂主，在總堂主面前，你倒是悠閑無禮得很啊。」

童虎生嘿嘿一笑，眯縫著眼，說道：「我便喜歡喝上兩口，堂主又不是不知，他疼堂中兄弟，又怎會跟我計較這些，石老弟幹麼這麼小家子氣，果然還是沒有堂主大量仁厚。」

石龍氣得臉色鐵青，『哼』了一聲，朝那總堂主說道：「堂主，我看…」那總堂主擺了擺手只道：「多說這些廢話有何意，在外打探到什麼？」

石龍回道：「稟報堂主，我們探聽到那經書現今落入了朱手神偷的手中，不過這老兒神出鬼沒，又無人見過他面目，只怕難尋得很。」總堂主沉思片晌，問道：「你是在何處探知他的消息？」

石龍回道：「在山西處，都道說這朱手神偷竟從青龍山中將經書給盜了出來，要準備開個奪經大會，堂主，你說我們去是不去？」

童虎生笑道：「廢話，不去堂主讓我們出來作甚？」石龍很是著惱，但又不好發作，只得住了口。

童虎生嘿嘿笑道：「石老弟便是喜歡自作主張，堂主自有計謀，你又作些甚麼主？我們這一行就是要謹慎小心，石老弟卻不記得堂主教訓，在外惹事，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恐怕石老弟現下還躺在那客棧中，被人活剝了呢！」石龍臉上一沉便要發作，但聽得那總堂主說道：「你們別爭執了，這奪經大會是要去，不過這經書未必便定要在那裡才奪取得。」

石龍忙問道：「堂主是要到中途奪截么？」

總堂主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這朱手老兒既到了山西，便定要到去杏花村的『一醉樓』，此人偏愛酒中竹葉青，那裡又怎會不去？」

童虎生笑道：「這朱老兒倒是特異得很，居然喜酒，跟我一樣，但不知他是不是也喜歡花花的大姑娘。」這人提到姑娘之時，本以細小的眼睛已笑得眯成一條縫，看著真像一個肉球一般。

那總堂主了了正事之後，臉色沉了下來，喝問道：「聽說你在外囂張得很啊？」石龍一驚，吞吐道：「堂主…我…」那總堂主一聽知出了事，厲聲道：「羅嗦些甚麼？」

石龍忙道：「我們在道上遇到個不知好歹的乳臭小子，動起手來，沒想到這小子武功卻是不弱，差點折在他手中，堂主，這小子口出狂言，辱及堂主聲譽，我們幾個氣不過才動手想教訓他一番，但沒想到那小子邪門得很，我們拾掇不下。」

那堂主知他們未說實話，沉色道：「當真如此么？」石龍知道是童虎生為了讓堂主責罰於他，所以將道上奪馬之事說了，他瞪了童虎生一眼，便朝堂主跪下道：「我是見那小子有一匹駿馬，便想奪了回來獻給堂主，只是那小子他不識抬舉，竟辱罵堂主你，我又怎容忍得下，所以想出手教訓他一番。」

這堂主沉吟半晌，也心知其中經過，料想定是他們見馬起意，要硬奪過來，才生此事端，但其和色道：「我讓你們探聽消息，你們卻去旁生枝節，真是無用得很，此番出去若再多惹是非，我定廢了你們招子。」

石龍見此事已躲過，才暗暗地舒了口氣，用袖擦拭臉上顆顆汗水。那總堂主說道：「好吧，你們出去準備一下。」

石龍起了身，和童虎生一起帶同十幾位手下都退出暗室，出來之後，石龍對童虎生喝罵道：「你這混賬東西居然將我拋到客棧中不管先行回來邀功，你也忒不地道了些，這也便罷，你居然還向堂主告發我，你到底什麼意思？」童虎生笑道：「誒？石老弟這話可就不對了，當日你敗在那愣頭小子手下，倘若不是我仗義將你救出，你焉有命在，你不感激還罷，怎的說我害你，再說堂主何等英明，要不是我事先替你美言幾句，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你我天龍地虎堂不相互扶持難不成靠外人？」

石龍冷哼一聲，道：「只怕你是做地虎堂的堂主還不夠，還想做我天龍堂左堂主的位置吧！」

「不敢，不敢，石老弟多想了。」童虎生只是笑道，但心裡的算盤卻也正是這般想的。

這幾人是浙江龍虎堂的人，龍虎堂分『天龍』『地虎』左右兩堂，石龍、童虎生各為左右堂主。而總堂主叫仇天酬，在浙江一帶憑著一身武功卻也令人敬畏，倒也稱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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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龍挑選了幾個堂中武藝最為高強的人，隨後便換裝出行，和童虎生一起乘筏下了文峪河，到了杏花村處，雖還未入村，卻已聞到甘醇的酒香之氣，這幾條也是硬生生的漢子，哪有不喜酒之理，連得朝『一醉樓』涌去。

石龍作一鏢師打扮，而那童虎生則做富商打扮，餘下眾人都扮成趟子手，免得惹得嫌疑。幾人剛一進樓，便見那酒保笑迎出來，道：「幾位大爺是聞香而來吧，瞧得出不是咱山西人，來我們這裡倒是選對了地方，幾位爺想要點什麼？」

童虎生笑道：「把你們店裡最上好的竹葉汾酒取幾壇出來，再選幾個可口的菜肴。」童虎生說完望向店內四圍，打量一圈后，低聲問那酒保道：「這裡可有上好的姑娘作陪？」

那酒保一聽知道來了個葷主兒，但他卻也圓滑，說道：「爺可真是有識之士，見地也如此高明，咱店的酒卻可與傾國美人相比，爺你這比得太恰當不過了。」

童虎生心下卻暗罵：「天下間哪有何物可與美人媲美。」但他見這酒保恭維自己，又知今次前來是有大事要做，也就沒有發作，只揮了揮手讓他下去，隨後上了樓，挑了靠邊的座，朝店中人物一一打量過去。

只見這店中來客雖多，卻半無嘈雜之聲，反而靜得讓人感到膽寒，石龍見樓下幾位面色肅然，腰中藏著刀劍，腳步沉穩，顯然便是些練家子，看來今日想要來搶奪經書的人倒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