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庖丁解牛

接下來的路程一點波折沒有，順利到達樓蘭，拿取了報酬。請江上游和石頭在酒樓吃了頓飯。席間，葉小無對兩人說：「你們兩個要麼找個門派加了，要麼安心學習手藝，也是條出路。」《江湖》里，有相當一部分人是不喜歡爭鬥的，單純為了享受遊戲，欣賞古代的風景和文化的，還有許多專心練習生活技能的玩家。等級高了是各個幫會都爭著要，生活安穩，還有固定經濟來源。「我倆想先賺錢，先練習基本武功，過陣子有錢了直接買秘籍。」石頭說。葉小無也沒辦法，有心幫，自己這幾年都不知道殺了多少土匪了，根本沒掉出值得練的秘籍來。

告別了二人，在樓蘭轉了轉，除了玩家比早先多了不少外沒什麼變化。回去路上遇見一個商隊，就順便又做了比買賣。回到客棧，跟三人組招呼了聲，鑽進黑子砍肉的后廚玩了會刀就抱著壇酒去屋頂看夕陽了。

「「吃罷了飯來炕上坐，大漠里的妹妹愛哥哥。」高亢的聲音引來客棧中吃飯的幾位玩家出門觀望。

「我的小呀金蓮呀愛哥哥」這句剛落。身後猛然傳來一股大力，葉小無被踢的騰空而起。在空中自由的飛翔，試圖努力掌握身體靠近旗杆借下力。幾枚楊絲柳葉鏢射來，扎在旗杆上。葉小無一閉眼，心一橫，就完美的屁股朝下著陸了。金鑲玉隨後跳下來，拿腳狠狠踩了幾腳，吼道：「給老娘回去幹活去！」葉小無「吭哧吭哧」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大搖大擺的回去劈柴了。

砍完柴就在那發獃。黑子和周淮安的刀法練到現在，短時間內已經沒什麼提升的可能。用武林話就是達到瓶頸了，想要突破得靠機緣的。周淮安說的對，業精於勤。黑子從三歲起就跟著父親砍肉，砍到十來歲爹掛了就自己砍，又砍了幾年就來了龍門客棧繼續幫金鑲玉砍，裡面偶爾添加幾個人來砍。連睡覺都是在案板旁邊睡，天天就研究怎麼下刀最省力，剔肉的速度最快最好，這樣研究了十幾年。達到了庖丁解牛的水平，刀出必是關節連接處，刀鋒必然貼著骨頭，刀的走勢也是順著脈絡延伸，連削下來的肉的厚度都是一樣的。

周淮安會的很多，所以不是絕頂高手，只能算是一流，而且他走的不是江湖路子。金鑲玉擅長就是暗器，可她比較懶，不下苦力，所以她的功夫比周淮安還差了一大截。楊絲柳葉鏢拿到江湖上就是勉強夠二流的手法，還是適合女子習練的。黑子的刀法又不太適合光明正大的拿來施展，又學習了《戰陣刀法》，據說是軍隊里高手創的，專業的殺人刀法。路子簡單，就那幾個基本動作，刀刀奔要害。唯一的辦法也就是不停的練。

快，准，穩，這三字訣當真是囊括了天下所有武功了。

葉小無現在離庖丁解牛的境界還很遠，剛剛學習《戰陣刀法》時候還一度越來越遠。一個追求的簡單直接的傷害，一個是極富技巧的省力。傷害倒也不小，就是刀一碰到人身上習慣性的就開始剔骨了，單挑可以製造心裡攻勢，也可以拿來折磨人。可黑子說到底他也就是個屠夫，專業不太對口。周淮安告訴葉小無，等把黑子的技巧融入到基本動作里去，自己這一路的刀法就達到圓滿了。在殺人的時候就是種藝術了，單純的殺的藝術。葉小無問：「你看我這資質？是不是有個三年就可以圓滿了？」客棧三人組當時笑的前仰後合的。另外三人都沒有好的內功，依照簡單的就是最好的，一致決定葉小無苦修《基本內功》同樣的還有《基本步法》。現在身上所有技能除了暗器都是滿的了，也就是說熟練值達到最高，都遇到瓶頸了。葉小無原本還認為一直一直練習下去一定可以突破，量變引起質變。可都三年了，早就不抱這種幻想了。這三年來，死了技能掉下去，在練回來，在死，在練回來，能突破早就突破了。

可能該是時候離開了。剛相處的時候，葉小無認為自己和三人組是不一樣的，他們是數據，是虛擬的。慢慢的，天天在一起，感情就出來了，發現他們要比玩家真實。這裡其實本來是屬於他們的，玩家才是格格不入的，自己其實不也是一組數據么。很多次晚上都想明天離開，去加門派去打秘籍。第二天看到幾個人就捨不得了。在這裡呆了三年，來往的玩家所見的水平確實很失望，包括明教，崑崙，靈鷲宮的，不少回見到這些門派的以為實力很好，晚上在路上裝馬賊，根本沒幾個經的起砍的，都不如馬賊里出眾的。現實里也過去三個月了，一比十二的比例呀。看資料介紹里那些大門派的各種武功資料，確實吸引人，可是離能被玩家學到的機會還太稀少，門派絕學未開放，高等級的武功的要求達到要求的也不太多，也就是說現在的玩家還都是起步階段。

葉小無目前不打算和玩家有過多的交集，可能的話去找些NPC來挑戰。一個人傻練有點紙上談兵，唯有實戰才領悟的更快更透徹，尤其是自己和沙漠狼這種動輒就拚命的。前些日子，自己和沙漠狼一時興起，想去明教練練手，結果真的練了，被厚土旗的人練手了。200狼騎，加上他倆，連大部分都沒見到，就被層出不窮的戰術滅團了。沙子底下突然刺出一把刀，沙堆里突然飛出一排冷箭，挖的壕溝，裡面倒立著銳利的木樁不說，還澆了火油。僥倖跳上半空的，還有飛來的一排橫木等著你，又躲過去了？腳下還有人伺候呢。兩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一派力扛整個武林的勢力，太有底蘊了。

沙漠狼提出了一個很有創意的想法，兩個人多多收服馬賊，整合成一股勢力。然後拉出去和官兵打，和大漠深處的馬賊打，去草原上和蒙古人，匈奴人，突厥人打。葉小無問他，：「我們是要練武功，還是準備割據大漠了還是你準備把咱龍門的馬賊都禍害死？」那種集團作戰，確實適合兩人所學不假，可難度太大。收服馬賊還好說，萬一被朝廷來個舉兵不軌來個圍剿，在判了謀反什麼的，這輩子別想去中土了。最後，葉小無語重心長的說：「孩子，有理想是好的。可不要脫離實際，我們就是滾滾江湖裡大漠邊的兩粒沙子，掉在江湖這個大染缸里連個小小的水花都翻不起來。」沙漠狼認為葉小無很有做說書先生的潛質。

過了幾天，葉小無正在後院練習把指頭大小的方木塊扔上天，在砍成幾塊的時候。

「葉小無，這裡可有個叫葉小無的，出來一見。」

葉小無一溜煙跑到客棧門口，只見十幾個人簇擁著一個女子。女子騎著紅色的馬，穿著紅色的緊身衣，一頭烏黑的頭髮編成一根根小辮子。五官很精緻，卻帶著英氣，自然帶著幾分豪邁。周淮安在後面說：「好個巾幗不讓鬚眉。這位姑娘身上氣質競比莫言還要來的濃烈。」金鑲玉在旁邊說：「思念故人了？」周淮安說：「我去看看廚房有活沒。」

葉小無一看不認識呀，在看後面，原來是紅巾馬賊。這是來找場子來了不成。想到這裡拱手道：「我就是葉小無，姑娘是？」第一印象就滿喜歡這女子，葉小無態度也很不錯。

女子打量了幾眼，「聽族裡人說你刀法很好，所以來看看。我叫飛紅巾。」

葉小無也沒打算賴賬。很光棍的說：「人是我殺的，那女的是我兄弟老婆，該怎麼辦我接著就是了。」

飛紅巾笑了笑說：「果然有幾分大漠男兒的本色，不錯不錯，就是身體單薄點。」

葉小無有點莫不著頭緒，心說難道不是找場子？

「大漠上的兒女，講究恩怨分明。你殺我族人，所以我為他們出頭。大漠上兒女，同樣講究義氣，你救兄弟的老婆天經地義。他們百十號人拿不下你一個是他們學藝不精。等他們自己認為有實力了自然來找人，這事就這樣了。」

葉小無傻傻的問：「完了？」

飛紅巾想了想說：「我們趕了好幾天的路，都沒怎麼吃好，你請姐姐和族裡兄弟們喝酒吃肉吧。」

「成。別說一頓，幾天都沒問題。」事情這樣解決很滿意，飛紅巾這種乾淨利落的性格葉小無很喜歡。

金鑲玉特意在後院生了火堆，直接由飛紅巾的族人自己烤羊。顯然這個舉措很得人心，大家一邊吃肉一邊喝酒聊天。他們是南疆的一個部族，葉小無遇見的紅巾馬賊是其中的一支，一直在外面遊盪著討生活。這次折損了不少人手回去求援來著，飛紅巾在南疆那是很受人尊敬的。大漠里的明珠，後來感情上頗有波折，最後還是留在部族裡。真正的大漠之鷹呀，堅強，爽朗，美貌，聰慧，上天給了她驕傲的資本，即使那些風雨波折也沒有折斷翅膀，現在依舊是大漠里的驕傲。葉小無被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這些折服，第一次感覺自己出生在大漠並不是什麼壞事。和大漠里的人越接觸，越發現這些人的可敬。殘酷的生存環境造就了這些人獨有的特質，想來想去也就是草原上那些桀驁的漢子能有的一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