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第一章(3)

看著鄭昌盛和孫峻山陪著一個年輕壯實的小青年過來,場上場下的隊員教練們便都明白,這是又有新隊員來隊上報到了。他們不禁都有些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值得俱樂部如此重視。有人還依稀記得高勁松,昨天下午他在場地邊把一個出界的皮球踢回來時,曾經引起了一場騷亂。當人們看見高勁松找換下場休息的隊員借行頭時,人們又不禁納悶,按理說報到的球員簽了合同便能領到球衣球褲球鞋球襪等傢伙事,這傢伙怎麼什麼也沒有?而且他也沒熱身,就這樣套塊護腿板就準備上場踢球?

在太陽下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的隊員們早就在磨洋工了,看見高勁松綳腿壓腰活動腳踝,他們總算來了些精神。

一個能讓主教練和領隊都出面陪著的人物,怎麼著也得稱稱他的分量!

助理教練的哨一響,足球三傳兩遞就轉到高勁松腳下,就象事先商量過一樣,一個穿紅背心的隊員立刻撲上來——他要給高勁松一個下馬威,要讓他知道,在這裡找飯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勁松的左腳內側順著皮球的來勢一引,讓皮球停在自己腳下,待防守隊員冒失地伸出腳來企圖攔下皮球時,他用左腳腳尖在皮球底部一挑,皮球倏地朝前滑去;防守隊員明顯沒想到他的支撐腿竟然是右腿,就在他那麼一愣神的時間,高勁松已經從他身旁抹過去……

鄭昌盛手裡掐著煙捲,皺著眉頭盯著貼著邊線帶球的高勁松。

「這傢伙是誰?」一個助理教練問道。他看看鄭昌盛又望望孫峻山,可倆人顯然都沒興趣回答他的問題。他只好再問一個跟著過來的工作人員,「這傢伙是誰?」那工作人員倒是不願意錯過這個賣弄的機會,可這事說起來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明白的事,而且他連高勁松的名字都還記下哩。所以他只好偏過臉來假作沒聽見助理的話。

「……動作太硬了,看樣子興許很久沒摸球了。」助理只好自己找個台階下。

這話說得沒錯!鄭昌盛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把煙頭扔到草地上,使勁地踩上一腳。不過也不算什麼事,再練兩天熟悉了足球的脾性,這狀態就能恢復過來。他轉臉對身邊的孫峻山說:「給他份合同!」

孫峻山楞住了。他瞅了老教練一眼,沒說什麼。這麼多人在場,他不好出言反駁鄭昌盛的話,但是他沒把這事應承下來,就說明了他對這事的看法。高勁松不過是晃過了一個球員而已,憑什麼就能拿到一份合同?俱樂部再有錢也不能這樣胡來吧?而且他好象就那一把刷子,這不是剛剛過去就被後面上來的紅背心給斷下了球嗎?

「他是左腳!就憑著左腳也值當給他份合同!」鄭昌盛說,「再說咱們正好缺左前衛!」

半晌孫峻山才說道:「那過兩天陳明燦要是來了,怎麼辦?」

「要是那樣,就讓他做陳明燦的替補。咱們還得防著陳明燦來不了的事。再說陳明燦也是三十二三歲的人了,很難熬下那麼密集的賽事,有了這小子做替補的話,左路的事就基本上齊了。」看著孫峻山還猶猶豫豫地不肯答應,鄭昌盛便有些急了,說的話也不再那麼好聽了,「我說你怎麼還沒琢磨過味來哩?你不記得昨天晚上我們聽說的那事了?這個時候咱們多簽個人,就能讓對手們少簽個人,咱們多一分力量,對手就少一分機會——眼見著就是刺刀見紅的時候,你還在乎那點子錢幹嘛?!養這麼個小毛孩子能花你幾個錢?要是因為少了這麼個傢伙咱們沒能衝上甲B,那你就連哭的地方都尋不到了……」

孫峻山先是呆著臉聽他說話,然後是皺著眉頭眯縫著眼若有所思,最後是咧著嘴恍然大悟。他笑著對老教練說:「鄭指導,還是你最後這話說得透徹!——哪怕咱們白養著他哩,也不能讓對頭們討著好去!——你覺得給他開個什麼價合適?」

鄭昌盛唆著嘴唇思索了一下。這問題把他難住了。價錢低了未必能留下人,高了說不定又會教別的隊員心裡有想法……他沉吟著說道:「一個月給兩千吧。你看哩?」

「好!好球!」剛剛討了個沒趣的助理教練突然亮著嗓門喊了一嗓子,把兩個商量大事的人給嚇了一跳。倆人沒好氣地瞪了那一驚一咋的助理一眼,問:「又怎麼了?」

「你們沒看見?嘿!」那助理又是讚歎又是惋惜地說道。他突然把手一指,急急地說道,「快看!快看!他又要來了!」

高勁松帶著球沿著邊路向前走,一個急停變向便把攔在他突破線路上的一個紅背心給晃得一趔趄,待那防守隊員好不容易穩住重心沒出醜,高勁松已經越過他,面對兩個防守隊員了;這兩人顯然對高勁松的習慣動作有了準備,高勁松接連兩次假意突破他們都沒理會,只卡著位置慢慢地逼上來;高勁松用腳尖點著皮球向邊路靠了靠,然後抬起左腳準備捅球——這直線突破的動作他剛才已經做過兩次了,那倆隊員都吃過虧,這一次他們沒再上當,一個隊員繼續壓過去,外側的隊員移動時更靠向邊線。他們已經封死了高勁松所有的線路,現在他除了回撤之外別無他途。高勁松的左腳掠過皮球突然一扣,右腳上前就是一磕,連人帶球便從兩個紅背心之間躥過去……他貼著禁區線朝中路插,一個後衛急忙上前阻截,瞬息之間那皮球就在高勁松兩腳之間兜了一圈半,那後衛看都看得頭昏眼花,哪裡還記得該怎麼去封堵位置?拉出一隙空擋的高勁松左腳把皮球一趟,右腳跟上就是一腳射門——射門力量倒是十足,可惜高出球門橫樑至少一米……

這小子竟然左右腳都能盤帶,還能用右腳射門?目睹這一切的鄭昌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粗俗話!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他的震驚了。

孫峻山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對足球是個門外漢,但是這場地內外都是行家,好幾個不老成的球員已經在喝彩了,這一切似乎都證明,他這回可是揀到寶了!

那助理教練張大了嘴望著高勁松,良久才沒頭沒腦地嘀咕了一句:「合同簽沒有?」

合同!

孫峻山和鄭昌盛這才想起來這樁在片刻之前還有尖銳分歧的大事。

但是新的問題又出來了,該給這小子開個什麼價碼呢?給多了難免會有人議論,也讓隊員不團結,給少了又怕高勁松知道了隊里的情況心生怨懟,干拿錢不上勁。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拿定主意,給高勁鬆開個高於替補隊員但是又比主力隊員少的工資,一個月三千五百塊!

但是這個決定還不到兩分鐘就又被倆人推翻了!

「三千五怕是不夠,」鄭昌盛喃喃地說道。就在他們商量這事的時候高勁松已經兩次證明這價錢不合適。第一次是在他內切後傳球,當他在禁區前和自己一方的隊友交叉換位時,他把皮球朝後一磕,略晚一步的隊友輕鬆地拿住球並且利用那剎那間的防守空擋完成了一次質量很高的射門,球被位置很好的守門員沒收了——但是這不能說明什麼,在真正的比賽中,守門員一定會隨著有球隊員的移動路線而隨時改變位置,也就是說,假如是在真正的比賽里這球很有可能就進了——鄭昌盛對這一腳射門沒興緻,他關注的是高勁松那記腳後跟傳球,這簡直不象是傳球而象是在玩雜技,意識、技術還有時機的把握缺一不可。他能聽到助理教練吐了一口長長的氣。第二次是這次傳球的一分鐘后,高勁松突然從左路把皮球直接轉移到禁區右側,球是半高球,快速而且直接,線路並不刁鑽也沒什麼隱蔽性,然而,要不是一個紅背心連拖帶拽地把一名從右路快速插上的進攻隊員放倒在草地上的話,這也許又是一次很有威脅的射門機會……

孫峻山再也控制不下自己的表情了。他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上,一個勁地嘟囔:「做衣服做出樁好買賣呀!這回咱們可是賺大發了!」

那個驚詫莫名的助理教練直到現在還沒放棄他的問題。他追問道:「鄭指導,你們到底是從哪傢俱樂部把這傢伙給挖來的?」

「一家賣衣服的體育用品公司!」孫峻山忍不住揭開了謎底。

「體育用品公司?!」助理瞪大了眼睛。這……這,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他是那家公司的倉庫保管!」助理古怪的神情讓孫峻山哈哈大笑。他和兩個昨天就認識高勁松的工作人員擊掌慶祝了一番。對他們說,「虧得你們發現了那短褲上的徽標紕漏,不然還教這條大魚給溜了!記得提醒我,這月給你倆發額外的獎金啊!」

***********

高勁松再也猜想不到,李健的辭職最終竟然會導致這麼個結果。重新坐到溫惠大酒店附二棟103室的沙發上,他還是沒能從這戲劇性的人生變化中清醒過來。他再沒有象現在這樣拘謹過,夾手並腳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里,心跳頻率快點教他頭暈目眩,耳朵里喑喑嗡嗡鳴叫得根本就聽不清楚旁人在說什麼。別人問他一句,他就說一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已經偷偷地掐了自己大腿好幾把,鑽心的疼痛讓他眼皮子都在跳動,可他還是不敢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原本已經放棄了足球,竟然就這麼突兀地回來了。

一個工作人員拿來一疊子列印好的東西,孫峻山——現在高勁松已經知道他是這個「新時代的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兼領隊——把它們攤開在茶几上。

「這三份是合同。」孫峻山指著這些東西一一告訴高勁松它們的用場,「簽了它就說明你是我們的球員了。這是授權書,因為你不是足協的註冊球員,所以我們需要你的授權委託書來全權經辦這事。」

孫峻山說一句,高勁松就點點頭。他鬧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要簽字哩?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問。

「大致的內容剛才我們都和你說過了,現在再和你商量一下。」孫峻山把煙蒂在煙灰缸里掐滅,然後把合同朝著高勁松翻開,「你在我們這裡每個月能拿到四千五百塊的薪水,訓練補助是每天三十塊錢,其餘待遇都按俱樂部的規定和你的合同來。至於即將開始的乙級聯賽,俱樂部過幾天就有很詳細的獎勵制度要宣布。」他抬起頭,很誠懇地望著高勁松,問,「你要是還有什麼要求,現在就可以提出來,或者你覺得合同內容有什麼地方不妥需要修改,咱們也可以商量。」

「沒,沒什麼了。」一個月掙四千五,每天還有三十塊的補助,就算每周只練五天吧,那每月下來這都能掙下六七百塊……他還能說這合同不好嗎?他上哪裡去尋這樣的美差事哩?哪怕別人就給他兩千哩……不,哪怕一個月就能拿一千,也比當初在省隊里富裕多了。至於以前的隊友那裡傳揚的甲A諸隊里誰誰誰一個月能掙兩三萬,他才不會去和那些名字響噹噹的球星們攀比哩。何況他也不認為這傳言的真的,起碼他就知道,就在年初,廣東一傢俱樂部從北方某強隊轉進一名國家隊正印前鋒,每月給那球員四五千塊再為他解決戶口和一套住房,就把那球員給樂得對著中央電視台的攝影機鏡頭合不上嘴。

乖乖!他現在一個月也能掙五千多了!夠了,他知足了!

他抓起了桌上的簽字筆,手抖得幾乎沒把筆給捏斷,努力放平音調問:「我把字簽哪裡?」聲音沙啞得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然後他的臉就刷地紅透了。他怎麼能問出這樣傻到家的問題呢?

「這裡,還有這裡。」孫峻山樂呵呵地給他指點著,然後他在高勁松已經簽過字的合同上填注了幾處重要的金額。「我們還需要你的身份證,只要複印件就好了——球員註冊需要這東西,當然俱樂部也需要。待會俱樂部的小車回來,我就讓他們送你回城裡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就搬來這裡住吧,這裡清凈,沒什麼人打擾,住宿和伙食條件也不錯,而且你也能早點熟悉俱樂部和球隊的情況。」

「身份證在公司辦公室我的抽屜里。」說到這裡高勁松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他和新時代俱樂部簽約的事,該怎麼和公司說哩,而且他包里還揣著公司一大筆貨款。況且他還是公司的倉庫保管,即便要辭職,也有大量的事情要交代和辦理移交手續。這肯定會比較麻煩,所以他只好把自己眼下的難處告訴了孫峻山。

孫峻山沉吟了一下,說:「這是你的私事,俱樂部沒法幫忙。要是你和那家公司有合同限制的話……」

「沒有,我和他們沒合同!」高勁松幾乎是大聲嚷嚷起來。

高勁松激動的模樣讓一屋子人都笑起來。

「沒合同就好辦了,你哪怕是不辭而別那家公司也拿你沒法。」孫峻山笑著說道。但是他馬上就嚴肅地說,「但是我個人覺得你還是應該有始有終。俱樂部可以給你三天假,」他轉頭看了一眼沒怎麼說話的鄭昌盛,見老教練沒反對,他才接著說道,「給你三天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七號晚上你就得來這裡報到。有問題嗎?」

他這樣說,高勁松才放下心。他真害怕因為這檔子事讓整件事變得撲朔迷離,也害怕球隊要求自己馬上就來報到,這樣的話他在伍軍面前就很難交代——畢竟是伍軍把他介紹到奧運體育用品公司去的。孫峻山的通情達理讓他很感激。

他把要處理的事情在心裡過了一遍,把身上的貨款繳到財務上今天下午就能辦好,倉庫進出貨的清單還有盤點一天時間也能辦到,就怕公司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那麼就再順延一天好了,還有房東那裡壓著三百塊的押金也要收回來。對了,自己身上這個傳呼是公司給配發的,也要一併繳還。他盤算了一下,所有的事情在三天內應該能處理完。於是他說道:「我沒什麼問題了。七號晚上我能來報到。」

他站起來,朝每個人都點頭告辭,就準備走了。

孫峻山倒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他趕緊說道:「小高,別急著走啊,每次隊上有隊員來報到我們都會小小地聚一下,今天一來就是仨,怎麼說也要隆重一點。等吃罷晚飯我讓俱樂部的小車送你……」

高勁松卻不想留下來。他包里還揣著兩萬多的貨款,依照公司財務上的制度,公款是不能隔夜上繳的。他雖然已經和新時代簽訂了合同,但是在他沒有從奧運公司辭職之前,他還是要遵守奧運公司的規章制度。所以他說明了自己的情況,並且婉言謝絕了孫峻山的好意。

孫峻山只好無奈地作罷,但是他沒有讓高勁松馬上離開,而是讓他再稍微地多等待一會。他讓一個工作人員到隔壁去取點東西,然後對狐疑的高勁松說:「合同是簽了,但是有件事還沒辦。本來想一會兒給你的,沒想到你走得這樣快,連頓晚飯也不能吃……」說話時那工作人員已經拿來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大信封。

孫峻山接過來只撩開封口瞄了一眼,就把那信封遞給高勁松,說:「這是五千塊錢。」

高勁松的臉又一次脹得通紅,他急忙擺手說道:「孫總,這錢我不能要。我還沒來俱樂部報到哩,還……還沒參加過一場訓練踢過一場比賽,不能收俱樂部的錢!哪裡有還沒上班就先領工資的道理!」

屋子裡的人又都笑起來。

「這錢不是工資,是簽字費。」

「簽字費?」高勁松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名詞。這簽字費又是個什麼新鮮物事?

「這簽字費就是……」孫峻山也鬧不清楚這簽字費到底是個啥意思,這可是個徹徹底底的舶來語,只是這個辭彙剛剛在這片土地上冒出頭,就立刻猶如原野上的星星之火一般遠為傳播。「反正你簽了合同就該拿這錢。你就收下吧,別不好意思。」這是自打有了新時代俱樂部以來最少的一筆簽字費了。這話都已經涌到孫峻山喉嚨眼,但最終他還是把這話給咽了回去。

****************

待屋子裡就剩下孫峻山和助理教練戴振國時,鄭昌盛才問道:「你每月給小高四千五,是個什麼意思?」新時代俱樂部的球員工資沒有這一檔,要麼是每月五千以上的主力,要麼是每月四千以下的替補,這個薪水多少就代表著他們的經歷、實力和名氣。然而既沒名氣也沒經歷的高勁松拿的這個報酬是個什麼意思?不僅鄭昌盛鬧不明白,連戴振國也一時沒明白這中間有什麼玄機。

「五千以上代表著主力的位置,所以要是讓他踢主力,別的替補隊員不至於不服氣;五千以下就是替補,所以要是讓他坐到板凳上,他也說不出什麼貳話。」孫峻山笑著為兩位教練解釋。就又轉了話題,「剛才場地邊看咱們訓練那倆人你們注意沒有?」

這回輪到戴振國笑了。他說道:「原來天津隊的嚴大鬍子嘛。他戴副墨鏡就當別人認不出他了,可他忘記他臉頰上那道傷疤可是他的招牌。聽說他現在在南邊一家乙級隊做助理教練。他一副鬼鬼祟祟偷*的模樣,我也不好和他打招呼。」

一席話說得三個人都笑起來。

「聽說這省城也有一家乙級俱樂部了?老戴,你的朋友多,知道這消息的真假嗎?」孫峻山問。這事也是他們關心的。乙級聯賽報名截止日要到月底了,最近這一個月里不時就有消息傳出來,真的假的教人很難分清楚。

「我正想和你沒說這事哩。」戴振國收了笑容說道,「這是真的,他們的註冊材料前天才遞上去,但是肯定很快就能批下來。這傢俱樂部背後是海南的一家上市公司,錢多得撒不完,據說今年的投資就是三千萬……這預算已經超過一半以上的甲A球隊了。班底是去年掉出甲B的火車頭隊,還花錢招攬了幾個前國家隊隊員。註冊地就是這裡,據說地方上給了他們很多優惠政策,還給他們批了一大塊地建基地。」

孫峻山和鄭昌盛都皺起了眉頭。假如這支球隊不在本省本城他們或者還不會如此擔憂,但是眼見著這個塞區跳出這隻張牙舞爪的攔路虎,那豈不是說運氣不好分到這個塞區的其他隊就只能爭奪那唯一一個名額了?

「只求別把咱們和這支球隊分到一個小組就好。」孫峻山眉頭都結做一團。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別和這隻老虎分到一個小組,待到了決賽,場場拼輸贏的時候誰輸誰贏就有個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咱們哪裡有那麼倒霉喲!三十多支球隊打亂順序打亂地區胡亂抽籤的,要想和他們一個組也得看您這個總經理的手氣。」戴振國打趣道。

「這可很難說,我這人但凡是博運氣的時候就倒霉。」似乎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太不合適,孫峻山啐了自己一口,趕忙補充一句,「可我就不信,我霉了半輩子,就不能抽個上上好籤?這回一定該咱們時來運轉了!」

鄭昌盛只說道:「真要撞上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不談這個,小孫,你打個電話問問,這馬成和關銘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沒到?」

他話音剛落,孫峻山的手機就響了,一接通他就樂了。他朝兩個教練指指電話,呲著牙笑了,小聲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人接到了,怎麼現在才了來電話?」末一句卻是對電話那頭負責俱樂部公共關係的副總經理說的。可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悶著頭聽電話那頭說了半天,急急交代了一句,「你把電話給他們,我來和他們說。」

他的臉色和語氣立刻讓房間里舒緩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鄭昌盛和戴振國立刻便意識到,事情有了變化!

「老關,咱們上回吃飯不是說得好好的嘛,你怎麼臨時就反悔了哩?……嗯,是,你家裡的情況我不是不知道,……哎,這情況也確實是麻煩,這年頭什麼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啊,所以我們為球員都買了三十萬的醫療保險。……是嘛?其實這趟你們過來,我就有想法和你們再談談,看看咱們的合同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做球員苦啊,這我知道,所以我們俱樂部才……嗯?那他們出多少?……好,老關,你和老馬都聽好了,咱們也別你一千我五百地討價還價了,那樣做太沒意思,也傷咱們的和氣和情誼。一口價,你們都是三萬,每人每月三萬,其餘待遇另算,要是最後咱們衝上了甲B,你們應得的獎勵之外,我再給你們每人添十萬!……好,好!我和鄭指導就在這裡等你們了,今天晚上給你們倆接風,我還特意去看過,這裡的按摩房挺別緻的,你們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休息……咱們見面再細談。」

他合上手機,這才發現在這冷氣開得十足的房間,自己額頭上竟然滲出一圈密密的汗珠。

「混帳王八蛋!」他大聲地咒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那兩個球員,還是罵別的什麼物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這才罵罵咧咧地說道,「廣東明珠和海南赤灣來搶人,廣東明珠更絕,直接把價錢翻了一番!好歹這事算是擺平了!」他又抓起電話,「我這就告訴陳明燦,月薪三萬再加事後十萬花紅,看他到底來不來!」

來,當然來,怎麼會不來?之前架子端得老高的陳明燦恨不得化作電波直接從孫峻山的手機里冒出來,他一疊聲地應承下這事,反覆保證三天之內一定趕過來和球隊匯合——反正他在現在的球隊里也踢不上球,球隊巴不得他早點離開哩,這樣不但能讓他少說幾句諸如「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這樣的難聽話,還能多少有點租借費。

半個小時后陳明燦辦好一切手續時,他現在的球隊主教練語重心長地說:「小陳,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啊。」你怎麼不早點滾蛋哩?

**************

當高勁鬆快趕回公司時,他的傳呼機也接到一個電話。

他在路邊找了個公用電話,回過去才知道是自己以前的隊友何英。

「小高,晚上有空嗎?咱們約個地方吃點東西,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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