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舌

陶然一夜未歸，此事很快引起了靈藥園眾人的注意。雖說陶然在靈藥園中的地位有些微不足道，但由於某些原因，靈藥園中眾人反而時常關注他。

如今陶然一夜未歸，倒是令他們有些驚疑了。但心中卻又幸災樂禍起來，這廢物最好出了什麼意外死在深山老林了。就這樣的超級廢物竟然能拜入素清真人的門下，真是天大的笑話，傳出去整個靈藥園都抬不起頭來。

「你們說那廢物不會是進山時，遇見什麼妖獸了吧？此時怕是早已進了妖獸的腹中了，如此倒是省事，免得繼續礙眼。」一人惡毒的說道。

「本來就是只兔子，活該被妖獸吃了。」另一人嘲諷道。

「嘿嘿，錢楓師兄和離塵師兄修為高深，自是看不上這葯圃的職位。如今那隻兔子怕是凶多吉少，這般說來我等豈不是有了機會？若是做的出色，說不定還能被真人收入門下。屆時要是我們中有人平步青雲了，可莫要忘了其餘兄弟才是。」接著又有人猥瑣的笑道。

「不錯，不錯，正是此理。苟富貴，勿相忘啊。」這八字還沒一撇呢，這群人便異想天開的說道……

「徹夜未歸？這廢物三年來每次出門都是晨出暮歸，從未間斷。這次莫不是真的出了意外？昨日錢楓亦不在園中，難不成與他有關？錢楓素來偽善，表面上裝的正人君子一般，實則陰險狡詐。以他的性格，怎可能容得下那廢物。然而他卻屢屢相助於他，事出無常必有妖。」離塵暗自揣測道，隨即便起身出了洞府。

「你來我這做什麼？」錢楓皺眉道。「昨日你離開藥園有一整日了吧？而不巧的是，陶然那廢物也在此時一夜未歸。」離塵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你做的手腳。」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別人或許不知錢楓為人，但離塵與他相識日久，卻是清楚的很。

「怎麼？素來容不下他的可是你，如今他只一夜未歸，你倒是關心起來了？」錢楓戲謔道，「或者說你做賊心虛，跑我這來賊喊捉賊？」

「瞞者瞞不識，你我也算是幾十年的師兄弟了，難道我還會看不出你的本性么？只是如今師父正在閉關，那廢物卻出了意外，師父出關之後，如何向他交代？」離塵淡淡的說道。

「交代？既然他徹夜未歸，便去他常去的山林尋找一番便是。實在找不到，難不成還能怪到你我的頭上？你這話問的倒是怪了，嘖嘖，莫非你對他別有用心？」錢楓大有深意的說道。

「之前還對他維護的緊的大師兄，怎的今日卻變了嘴臉？我的確看不上他，但也沒必要害他，你做的確是過了。」離塵冷哼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如今來我這立什麼牌坊，可笑！」錢楓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對於離塵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陰極崖地處偏遠，鮮有人至，更何況是萬仞崖底更加不會有人找得到陶然。錢楓自然不擔心離塵能抓住他的把柄。

而離塵在離開了錢楓的洞府之後，竟是徑自出了靈藥園，往陶然常去的山林飛去。怕是陶然自己也不會料到，素來看不慣他的離塵竟會在所有人都幸災樂禍的時候孤身去尋找他。

此時的陶然已經從九幽池所在的山洞走出，正在尋找返回的路。而九幽池也早已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水池，除了由於深處地下水溫較為寒冷外，並無其他獨特之處了。甚至陶然出來之後發現，這陰極崖所在的一片區域也不似之前那般陰寒了。

「看來這陰極崖與九幽池有著莫大的關聯，如今沒了九幽池，這陰極崖想必也名不副實了。」陶然說道。

「錢楓，這一劍我會如數還給你的。」陶然已然明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是你與世無爭就可以避免禍端的。沒有實力，隨時都會成為任他人宰割的魚肉。怪只怪自己以前太過天真，識人不清，這才遭了暗算。

陶然收起感慨，縱身躍過崎嶇山道。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他此時已然能駕馭部分修為了。雖說還不甚熟練，但只要再多加練習運用，很快便能掌控所有的修為。

想要上去陰極崖返回是不可能了，陶然只能另尋出路。而在幾經探索之後，陶然也終於找到了回去的路，於是不做停留，全速向著靈藥園而去。

而恰逢此時，離塵也出了靈藥園，來到了陶然常去採藥的山林尋找他的下落。陶然尚未全部適應如今的修為，但神識卻是實打實的出神入化境界，立即就發現了遠處趕來的離塵。

陶然心下驚詫之餘，卻立即反應過來，於是在離塵發現他之前收斂了修為。他的修為來的有些匪夷所思，暫時還不能暴露。經歷過一次暗害的陶然，顯然比以前更加警惕了。

在離塵發現陶然時，他顯得有些狼狽。衣衫破了許多處，還沾著一大片血跡，簡直慘不忍睹。

離塵望著他皺了皺眉，不悅道：「廢物就是廢物，出來采個葯都能將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當真是丟了靈藥園的臉，你就沒點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便是你怎麼還好意思繼續呆在靈藥園？師父可憐你，不忍將你逐出去，但你也不該厚著臉皮賴在這裡啊。當真是毒舌的一比啊。

「你怎麼會來？」陶然也無意和他爭辯解釋什麼，只是警惕的看著他問道。

「來看看你死了沒，省得天天礙眼。」離塵不屑的說道，「還能走不，能的話就自己走回去。否則便留在這裡，給路過的妖獸果腹吧。」

「既然我沒死，你不打算補一刀么？」陶然試探道。「我對你的命沒興趣。」離塵嫌棄的說道，隨後遲疑了一會卻又道，「是錢楓？」

「你想說什麼？」陶然凝視著他說道。離塵並未立即答話，而是面無表情的盯著陶然看了一會，方才開口道，語氣亦變得平淡了許多：「你身上的衣物多處劃破，當是從高處翻落所致。但這裡，卻是利器所致。是誰下的手？」離塵的右手指著陶然的胸口處。

陶然面色微變，遲疑的看著離塵。離塵也不待他開口，繼續顧自說道：「我雖一直看不慣你，更不承認有你這個師弟，卻也從未想過害你。但錢楓不同，他是個笑面虎。表面溫和，背後卻能下死手。你若想保命，不若就此離開紫微宗，權當這世上再無陶然此人。」

陶然聞言，神色頗為複雜的看著離塵。他素來看不慣自己，此時竟是在為自己考慮？而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的錢楓，卻險些給了自己致命的一擊。世事難料啊！

「不，我不會走的。今日你來尋我，又與我說了這番話，我承你的情，日後有機會再還你。但我現在要回靈藥園，若是你沒有其他事的，我就先走了。」陶然堅決的說道。

「你！哼，不識好歹！」離塵憤然轉身，拂袖而去。陶然不甚在意，背著葯簍也向前走去。

但下一刻，離塵卻又折返回來。陶然正要詢問緣由，卻驚訝的看著離塵竟將他攔腰抱起，而後縱身飛起掠向靈藥園的方向而去。

「你……」陶然驚訝道。「閉嘴，別想太多，只是看你這副樣子，別沒到靈藥園就死了，到時候和師父也不好交代。」離塵打斷了陶然道。

陶然一陣語塞，其實你放我下來別管我，我也能差不多的速度回去的好不好。不過這句話終究是沒說出來，陶然任由離塵將他橫抱著帶了回去。

陶然如今才十三歲，個頭也不高，體重也不重，離塵抱著他就跟沒抱似的十分輕鬆的橫穿著林間小道。

到了離靈藥園不遠處，離塵便將陶然放了下來。「當真是不堪，身子骨竟孱弱到這等地步。」離塵順帶則又鄙視了陶然一句，「這點路總走的回去了，下回長點心，不是每次都能躲過去的。」

離塵說完便「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去了，只留下陶然神情複雜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

「真是怪人，明明討厭的緊，卻又數次出手幫我。」陶然不甚理解的搖搖頭，便顧自往回走去。

當陶然進入靈藥園時，一眾雜役像是見了鬼似的看著他，目中俱是驚訝之色，彷彿在說「你怎麼活著回來了？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已經死翹翹了的嗎？」之類的話。

陶然無視他們的注視，徑直略過他們往自己的洞府走去。這些雜役雖然背地裡瞧不上陶然，卻也不敢正面得罪他，在他走來的同時都紛紛讓開了道路讓他過去。

「嘶，他竟然回來了！」

「是啊，你們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受了重傷。可怎麼就沒事呢？」

「這便是禍害遺千年，似他這樣的人，才不會那麼容易死呢。」

「可惜了葯圃的職位了，就這麼錯過了。可恨的廢物，怎麼就不去死呢？」

「……」

對於陶然活著回來的消息，最驚訝的莫過於錢楓了。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他便立即做不出了。第一時間來到了陶然的洞府，確認消息真偽。

「你，竟然還活著！」陶然的洞府內，錢楓詫異的說道。「讓大師兄你失望了，不過你那一劍一推可真險些要了我的命。這筆賬，咱倆可有的算了。」陶然冷冷的說道。

「你！呵呵，呵呵。」錢楓忽然不怒反笑，詭異的說道，「可惜沒人能幫你證明是我，你也不可能有機會找我算賬。而我，卻有很多機會弄死你。怪只怪你太愚蠢，既然沒死就滾得遠遠的，何必回來找死呢？」

「至少現在你不敢動我，這裡是我的洞府，你可以滾了。」陶然冷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