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日之約

燕十三娘抬起頭看看窗外……

天空一望無際，天邊有一道淺淺的微微的紅光，紅光的周圍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白光，白光漸漸遞變成了淺藍，淺藍又逐漸變成了深藍，深藍之中還有幾顆寂寞的疏星，點綴著深邃的夜，讓夜顯得更加寂寞與無奈，卻也更加的安靜。

她看著顧顏中，那纖細的柳葉眉微微皺著，她輕輕地搖搖了搖頭，說：「我隱約能察覺出他與別人不一樣，也知道皇上不好對付。我雖閱人無數，卻也不能就此妄作結論，畢竟他不是一般的人。」

她越說語氣越凝重，很認真地問：「顧大哥，眼下可有法子？」

「我確實是想出應對他的辦法了。不過……」顧顏中看著她那皺眉頭的樣子，身子湊過去，與她對視說：「燕兒你笑起來的樣子可比西施，可是你皺眉頭的樣子比東施還難看，不如，你笑一個！」

燕十三娘聽到他這話，心裡不由得暗自開心，臉上卻故作鎮定，側身說：「我與顧大哥說的是正事，顧大哥，可真會拿人家說笑。」

「我這個主意那可是值千金，換一你笑，難道你還吃虧了？」顧顏中故意挑逗道。

「噢？既然是那麼好的主意，就換我這一笑，你不是吃虧了？」燕十三娘故意反駁道。

顧顏中故意拉長聲音說：「美人一笑值千金，我哪裡吃虧了。」

燕十三娘一聽，臉上一陣紅潤害羞地低下頭，抿著嘴微微地笑了，嬌滴滴地說：「顧大哥可真會說笑。這可不是千金的事，弄不好，你我的性命都要搭進去。」

「噢？那我這個主意可就跟值錢了，更不能隨便說。」顧顏中拍拍胸脯，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

「顧大哥就不要拿奴家笑了，把這主意說出來，也讓奴家好安心。」燕十三娘微笑著說。

顧顏中看著她微笑的樣子，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又挑逗道：「別人要我說，那就的黃金萬兩，不過，燕兒讓我說，那就不一樣了。」

「既然如此，顧大哥就快說吧！」燕十三娘迫不及待地說。

「不過，我在說之前有一個條件。」顧顏中說著，輕輕地在燕十三娘耳邊，「燕兒，你知道嗎？在我們家鄉，妻子稱自己的丈夫不叫相公，而叫老公。」

顏十三娘雖然已是第二次聽顧顏中說，臉上還是又一陣紅潤，像那秋天的紅蘋果。

顧顏中看著燕十三娘那表情，心裡大概也有些底了，他把身子收回來，自信滿滿地說：「要我說也不難，你只要開口叫我一聲『老公』，我就說！」

顏十三娘一聽，急忙低著頭，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摺扇，遮住自己，轉過身去。

顧顏中也跟著一起轉過去，在她耳邊說道：「燕兒，你知道嗎？在我的家鄉，男子想要娶一個女子，要跟這個女子求婚，要送這個女子結婚戒指。男子還要給這個女子準備一個特殊的求婚儀式，才能打動這女子的心，也才能表示這個男子的真心。」

「顧大哥……」燕十三娘慢慢地抬起頭，眼中有些紅潤，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燕兒，等這次事件過了之後，我就娶你為妻，一生一世保護你。」顧顏中真誠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從第一眼看到燕十三娘的那一刻起就感覺燕十三娘很不一樣，他對她總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們之間的緣分，彷彿前世就已經註定了。

「燕兒，叫我一聲『老公』可好？」顧顏中又說道。

燕十三娘低著頭，剛開口，嘴型剛說一個『老』字，便又收回去了。

「燕兒，叫我一聲『老公』，可好。」顧顏中又說。

「老公！」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聲音剛落，凌千笑就直接跳到顧顏中的身邊，沖著顧顏中又叫了一聲，「老公！」

這一叫，讓顧顏中有些措手不及，燕十三娘也往後退了幾步。

顧顏中看著凌千笑說：「你怎麼就醒了？」

「我聽你和十三娘說了一個晚上的話，這都快天亮了，我想你們也該累了。不如，我去給顧郎，弄點吃的如何？」

顧顏中看著凌千笑，哭笑不得，他輕輕地搖搖頭，心想：聰明的女人擅於欲擒故縱，愚蠢的女人擅於投懷送抱。

他想著意味深長地說：「這聲『老公』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怎麼了？」凌千笑撅著嘴，「十三娘叫你老公，你就高興。奴家叫你老公，你就不高興嗎？」

「不是啊。我只是想跟你說，肚子還不餓，沒事！」顧顏中話音剛落，他那不爭氣的肚子居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我看你就是不想我叫你老公。剛才還說不餓。你看……」凌千笑臉上十分不悅。

燕十三娘急忙說：「凌姑娘這是錯怪顧大哥了，剛才是奴家的肚子叫了。實在是有傷大雅。」

「真的嗎？」凌千笑看著顧顏中，深表懷疑。

顧顏中微微一笑，這聰明的女人會給男人面子，這愚蠢的女人就會拆台！他想著把話接過來，語氣有些硬，說：「還煮的呢！」

兩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明白他的話。

他又解釋道：「這話不是真的，難道還是煮的，炸的，燜的，煎的，炒的？」

燕十三娘這下聽明白了，抿著嘴笑了。

「哈哈！」凌千笑聽著放聲大笑起來。

「好了，別笑了。你們不說還好，你們這一說我肚子真的餓了。」顧顏中說道。

「好，我這就去讓人給你們送些清淡的東西。」凌千笑說著，轉身去開門。

顧顏中說著，扭頭看著天空，黎明像是一把利劍劈開了靜寂的夜幕，遙遠的天際有一束強光，十分耀眼，彷彿就要衝破黑暗的阻礙，迎接光明。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股強大的說不出的力量，好像就是這太陽給了他無盡的正義，讓他有足夠的能量去戰勝一切困哪。

他知道，他眼下要去對付的這個boss，不是章惇，也不是曾布，而是在中國古代社會最不容挑戰的皇權。

他看著窗外，外面的街道上小商販們也開始一天的忙碌，街道上熙熙攘攘，他看著看著，忽然發現這人群中有幾個熟悉的身影。

這幾個人正匆匆往清樂坊的方向走來，他再一看，昨夜看著他們的那幾個人，死死地盯著清樂坊大門的方向。

他嘴角微微一笑，並沒有回頭，聲音十分鎮定，說：「我看不用了。」

凌千笑有些疑惑，她剛走了幾步，門都還沒有打開，就聽到顧顏中說不用了。她緩緩回過頭……

燕十三娘看著顧顏中的表情，又看看下面，瞬間也明白了。她心中忽然「卟嗵卟嗵」跳個不停，表情有些凝重，說：「顧大哥，可有把握？」

顧顏中還是笑了笑，說：「燕兒，你知道嗎？我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賭，我賭了一輩子，從來沒有輸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燕十三娘，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顧顏中沖著她溫和地笑了笑，說：「你猜猜。」

燕十三娘輕輕地皺了皺眉頭，疑惑地說：「靠的是運氣？」

「不是！」顧顏中堅定地說。

「那是……」燕十三娘緩緩地，「你也跟那些賭場的人一樣，用一下下三濫的賭技。」

顧顏中還是笑了笑說，語氣中沒有絲毫挑釁和說笑的意思，淡淡而平靜地說：「你也太看不起你老公我了吧。」

「哪是什麼？」燕十三娘有些猜不透了。

顧顏中笑了笑，補充道：「這個謎語先留著，等你老公我回來再告訴你。」

「嗯？」燕十三娘應了一聲。

「好了，現在跟你們說正事。」他說著沖著凌千笑招手，「凌兒，你也過來。」

三人圍在一起，顧顏中小聲地吩咐道：「曾布已經派人來抓我了。我這一去，如果沒有什麼危險，可能兩日之後才能回來。我這一走，曾布可能會放鬆對清樂坊的守衛。你們趁機找個逃走。這兩日，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管是哪，安全就好。兩日之後的這個時候，我們在碼頭回合，不管如何，你們都去哪裡等我。」

「好！」燕十三娘立刻回答道。

他剛說完，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著門。

顧顏中知道，這一去不管如何，都要先把自己的女人照顧好。

「我去開門！」凌千笑說道。

顧顏中搖搖頭說：「不，我去開門。你們早點離開。」

顧顏中把門打開，果然是他意料中的人。來人還沒有開口，他便說：「不用說了，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他說完，轉過身，親手把門關上。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正好看著燕十三娘，燕十三娘也正好看著他。

他看著燕十三娘的嘴型，輕輕地說了一句：「老公……」

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說：「等我回來！」

顧顏中說完，又看了凌千笑一眼，緊緊地關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