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制勝法寶

顧顏中看著曾布臉上的表情，心裡比剛才更有底了。

他又補充道：「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有時候你一直以為自己正朝著目標一步步前進，實際上卻在不知不覺中離你想要的東西越來越遠！」

顧顏中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曾布臉上的表情，不敢有一絲放鬆。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燕十三娘能把朝中的消息及時傳遞給曾大人。大人還是處於被動的地位，大人為什麼不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呢？」

曾布眉頭緊緊地皺著，又松下來，低聲不過卻嚴厲地問：「說了那麼多，你心裡到底有何主意，不妨細細道來？」

顧顏中看著曾布臉上皮膚慢慢鬆了下來，又試探道：「大人，可想過做皇上的主？」

「什麼？」曾布大吃一驚，怒罵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造反？」

顧顏中急忙跪下，說道：「大人，小人怎敢讓大人造反，就算大人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一百條性命，小人也不敢造反啊！」

「那你這是何意？」曾布的表情明顯又緊張了起來。

「我是想跟大人說，與其讓燕十三娘去猜測皇上的心思，不如讓皇上自己把他所想的事情告訴你。」

「嗯？」曾布看著顧顏中，有些發愣。

「大人，小的有句話知道不當說！」

「有什麼話就說，我恕你無罪。」

「大人，你想想，如果您是皇上，您是願意被人控制，還是願意跟人交心呢？」

「交心？如何交心。」

「首先，我們要猜到皇上想的什麼，最擔心的是什麼，最在乎的是什麼？」

「呵呵。」曾布又冷笑一聲，「我跟皇上幾十年，我都不能準確判斷出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一個白面書生，連皇上面都沒有見過，你能知道皇上喜歡什麼？」

曾布說著白了顧顏中一眼。

顧顏中看著曾布看自己的眼神，他讀到了四個字：自以為是！

顧顏中淡然一笑，心裡的大石頭往前放下了。他在心裡暗自罵道：廢話，老子比你多看幾千年的書，知道的事情當然比你多多了。史料上很多東西都已經寫得清清楚楚，還用得著我去猜。

他看著曾布說：「大人，您可以先聽小人說得是否在理，若是在理，您可以聽下去，若是不在理，那時候任由您處置也不遲。」

顧顏中說著，輕聲在曾布耳邊說著什麼？

曾布一臉驚奇看著顧顏中，怒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是拿老夫的性命開玩笑嗎？」

「大人，我這個辦法不能肯定皇上一定會重用您，但是這個辦法至少比其他辦法要好很多。如果說燕十三娘能獲得皇上的寵愛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我這個辦法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皇上會重新審視您！」

曾布滿臉疑惑看著顧顏中，輕輕地搖了搖頭。

顧顏中笑了笑說：「大人您想，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最不缺的就是錦衣玉食，而最缺的是愛，關愛！」

曾布臉上的肌肉，慢慢松下來，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顧顏中繼續說：「大人，皇上年少時，是如何過來的。」

當年宋神宗病重，他年齡最小的兒子延安郡王趙佣才9歲，而兩個同母哥弟弟卻年富力強，雍王趙顥36歲，曹王趙頵30歲，論聲望、地位和出身，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資格做皇帝。

大臣蔡確和邢恕也有策立二王之意，他們曾想通過高太后的侄子高公繪和高公紀達到目的。

邢恕以賞花為名將二人邀請到自己府中，對他們說神宗的病情已無回天之力，延安郡王年幼，雍王和曹王都很賢明，有可能成為皇位繼承人。

高公繪大驚，明確表示，這是邢恕想陷害他們全家，急忙與高公紀一起離開邢府。

蔡確和邢恕見陰謀難以得逞，便決定擁立趙佣，以奪策立之功，並趁機除掉與蔡確有矛盾的王珪。

蔡確在與王珪同去探望神宗時，問王珪對立儲之事有何看法，暗中卻派開封知府蔡京率殺手埋伏在暗處，只要王珪稍有異議，就將他殺死。

王珪膽小怕事，是出了名的「三旨宰相」（他上殿奏事稱「取聖旨」，皇帝裁決后，他稱「領聖旨」，傳達旨意是「已得聖旨」）。見蔡確相問，王珪便慢吞吞地回答：「皇上有子。」言下之意是要立趙佣。王珪這一次卻很有主張，蔡確無法，便只好四處張揚，說他自己有策立大功，卻反誣高太后和王珪有廢立趙佣之意。

不僅朝中大臣另有打算，趙顥和趙頵也極為關注選立皇儲一事。他們時常去皇宮探視神宗病情，看過神宗后，趙顥還徑直去高太后處，試圖探聽或是談論些什麼。神宗只能「怒目視之」，似乎也察覺到弟弟們的意圖。

神宗病入膏肓，趙顥甚至還請求留在神宗身邊侍疾。高太后見兩位親王居心叵測，為防萬一，便命人關閉宮門，禁止二王出入神宗寢宮，實際上是要他們斷了念頭。同時，加快了立趙佣為儲的步伐，還暗中叫人秘密趕製了一件10歲孩童穿的皇袍，以備不時之需。

這年三月，在大臣們前來覲見時，高太后當眾誇讚皇子趙佣性格穩重，聰明伶俐，自神宗病後便一直手抄佛經，為神宗祈福，頗是孝順，還將趙佣所抄佛經傳給大臣們看。

大臣們齊聲稱賀，高太后立即命人抱出趙佣，宣讀神宗詔書，立趙佣為皇太子，改名趙煦，皇儲之爭總算平靜下來。

神宗去世，皇太子趙煦即位，改元元祐。從此，太皇太后高氏垂簾聽政，掌握大權。

哲宗登基時，只有10歲，高太皇太后執政。

高太后一再表示她性本好靜，垂簾聽政是出於無奈，但她卻絲毫不放鬆手中的權力。

在高太后垂簾時期，軍國大事都由她與幾位大臣處理，年少的哲宗對朝政幾乎沒有發言權。大臣們也以為哲宗年幼，凡事都取決於高太后。

朝堂上，哲宗的御座與高太後座位相對，大臣們向來是向太後奏事，背朝哲宗，也不轉身向哲宗稟報，以致哲宗親政后在談及垂簾時說，他只能看朝中官員的臀部和背部。

到了哲宗17歲時，高太后本應該還政，但她卻仍然積極地聽政。而此時，眾大臣依然有事先奏太后，有宣諭必聽太后之言，也不勸太後撤簾。

「大人，您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您是皇上，你最希望是什麼？」

顧顏中說著又停頓了一下，說：「現在章惇最希望皇上剷除司馬光等人的餘孽，皇上已經斥責過了。而如果現在您換一個身份再去接近皇上，皇上又會如何看您？」

「換一個身份？什麼身份。」曾布看著他，眯虛著眼睛。

「大人，你也有兒子，您認為呢？」

「放肆！」曾布並沒有太生氣，有些憤怒地說。

「大人，不是讓您去做皇上的父親，而是讓您想父親一樣的跟皇上交談。」

顧顏中又解釋道：「大人，他雖然需要關愛，但是，他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他是這個天下的主人，他心繫天下，他還需要一個忠臣！」

「大人可還記得，皇上曾經封關羽為顯烈王。何為顯烈，昭著的功業。謂功業昭著，品行剛正。當年，關羽過五關斬六將，為何，為了一個『義』字，也為了一個『忠』。」

「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用父親的關愛做一個忠臣。」曾布心裡也大概有譜了，他說著又停頓了一下，「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那我應該跟皇上說什麼呢？」

「當然要說一些皇上，最關心的話題。」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曾布拉長著聲音說。

「皇上眼下最關心的就是西夏問題，大人可以跟皇上談一下西夏問題。」顧顏中又繼續說。

「對，西夏！皇上前幾日還招眾臣商議此事，只是還沒有一個良好的對策。」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年初已經取回葭蘆寨，我們可以在葭蘆寨西北二十里築起神泉寨。便於他日我大軍一舉攻佔西夏。」

「好，好，好！」曾布拍著椅子的扶手，突然站起來，兩眼閃著金光。

他說著臉上又出現了焦慮的神情，猶豫著說：「不過，就算說這些問題，皇上也不一定非要來府上。必須要找一個更合理的理由，這個理由還是皇上必須來我府上才能做。我當時請皇上來府上觀賞珍寶，當時是因為想讓皇上來府上，燕十三娘獻舞，避開章惇的耳目，如今……」

曾布說著，眼神順勢瞪了顧顏中一眼。

顧顏中沒有逃避曾布的眼神，心裡暗暗地說：燕十三娘在我眼裡是寶貝，在皇上眼裡可不一定就是寶貝。

曾布沒有說話，整個房間靜悄悄地，連呼吸聲都聽得到。

顧顏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珍寶被自己捷足先登了，這軍事戰略也不能算是寶貝，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顧顏中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腦袋想：媽的，我真想要個諸葛亮的腦袋，孫悟空的毫毛，哈利波特的……

他想到這，眼珠子一轉，有些激動地說：「那我們就請皇上吃一頓，天下第一餐！這可算是珍寶？」

「天下第一餐？」曾布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半信半疑地看著顧顏中，又問道，「何為天下第一餐。」

「這個嘛，到時候大人就知道了，大人就只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