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聞笛聲斷人腸
柳七從秦家出來已是銀月高懸了，秦家此番招呼的相當周到，不僅菜肴到位，熱情更是到位，要不是柳七自己把握住，說等會還要行路，怕是早已爛醉如泥了，其間紫荷好幾次敬酒都被柳七一一推卻了，鬧得這個丫頭好不高興，不過秦老爺還有秦二叔對柳七喜歡的緊，特別是秦二叔，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越看越歡喜，只鬧的柳七一陣臉紅。
此刻柳七從秦府出來，一陣清風打在臉上，頓覺清醒異常。遙望夜空，幾個星辰寥落的閃著光芒，月色很美，灑下的清輝更是讓人心裡一陣暖和。踏著夜色，柳七悠哉游哉的行走在回去的路上，或許太過舒坦，柳七還隨口哼起了小曲：「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唱著唱著，不禁鼻子泛酸，眼睛中也慢慢噙滿了淚，看了看周圍，又迅速的擦去。古代的夜晚遠比現在的要清冷的多，早上在路邊擺攤的小商小販也早已打烊回家了，偶爾見的幾個行人，也都行色沖沖，看到這幅樣子，柳七多少顯得有些落寞。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重來不信鬼神之說的柳七此刻倒是相信起天意來，其實也不由的他不信，自己的經歷實在太奇怪了。來到這裡差不多一個月，先後認識才子，名妓，然後又是高官，富商，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同時又如此的順理成章，每個人對自己都是一見如故，難道說自己真的那麼有親和力，還是老天感覺對自己太不好了，現在找個方法補救下，想到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來關心自己，柳七心裡也感到很安慰，唉，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沒有像剛穿越過來這麼落魄了，柳七自我安慰到。
正在柳七思索的時候，一陣清幽的笛聲隱隱間傳來，在這清冷的晚上，聽的格外真切。那聲音好似好劃破夜空一般，傳入了柳七耳里，柳七的思緒也一下子被打斷了。
笛曲時高時低，時急時緩，好似高聲吟唱，又好似低聲私語，那笛曲之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悲意，應時應景，當真是無比凄涼。柳七雖喚不出這笛曲叫什麼名字，不過還是被它深深的吸引了過去，那笛聲好似在勾扯他的心神一般，柳七鬼使神差的朝這笛聲發出的方向行去。
柳七不知不覺間已行至秦淮河畔邊，河畔的楊柳迎風招搖，好似千萬個舞女一般，在風中嫵媚的搖動。秦淮河還是那麼靜，此刻燈火通明，那光投進河裡，反色出斑斑駁駁的光暈，清風吹起些許漣漪，又把這光暈打碎。那笛聲恰似毫無斷絕，在空中幽幽的瀰漫，越近出處，聲音越發真切，柳七心裡隱隱的有些急切，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恍惚讓柳七急於揭開那神秘的面紗。
只聽的「啊」的一聲，笛聲戛然而止，那笛子也掉落在甲板上，船艙內，一個小姑娘緊張的看著來人，看到來人沒什麼反應，才俯下身子把笛子揀了起來，在衣襟上擦了擦，又藏進了懷裡。
這是一隻窄小的船子，有一個船篷，裡面堆放著很多雜物，那小姑娘此時是對著船篷外面坐著的，穿著一件淺灰色的上衣，下面同樣是一條暗色的裙子，扎著兩個辮子，只有十二三歲的光景，臉色有些蒼白，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此刻見柳七打量她，她也好奇的看著柳七，不過眼神有些閃爍，可能心裡少許有些害怕吧。
柳七有些歉意的說道：「小姑娘，嚇到你了吧，剛才是你吹的曲子吧？」為了不再嚇到她，柳七放低了聲音，顯得很溫和。
那姑娘看到柳七和她說話，小聲的回答到：「琉璃打擾到公子了，真是不好意思。」
看到琉璃臉上寫著歉意，柳七趕忙答話到：「不是的，琉璃姑娘，方才你吹的那首曲子很好聽，請問是誰教你的嗎？」
「是我先母叫我的，喚作長相思。」琉璃認真的回答到。
正在此時，一陣蒼老的咳嗽聲從船艙內傳來，緊接著一陣聲音響起：「小琉璃，外面誰來了啊。」
「爺爺，是個陌生人。」琉璃沖著裡面喊道。
緊接著，一位老人從船艙里鑽了出來，衣衫甚是單薄，警惕地看著柳七，把琉璃護在了懷裡。
柳七看到此處，歉意地笑了笑說道：「阿公，我沒有惡意，只是方才聽到琉璃姑娘的笛聲甚是凄婉，勾起了柳某的情思，好奇之餘，便尋到此處。」
看到來者似乎沒有惡意，那老人稍稍放鬆了一些，整了整衣衫說道：「柳公子，我們爺孫倆乃是賣唱之人，今日剛來到金陵，暫無落腳之處，就在這破船休息了。」
此刻那老者出來，船艙里頓時空了一些，隱隱看到有二胡，琵琶等器具，柳七笑著說道：「柳某也來到此地不久，今日能與你們相逢，也算是緣分，柳某這邊有些銀子，你們明日尋個客棧落腳吧。」
看著柳七手中的一大錠銀子，那個小姑娘發出希冀的光芒，不過沒有伸手來拿，轉頭看向她爺爺。
那老者趕忙搖手說道：「柳公子，這那使得啊，使不得啊。」
柳七微笑著把銀子放在了那老者的手裡，那老者看著手中的銀子，兩隻手攤在那裡，久久不肯收回去。
柳七再次笑著說道：「阿公，你們既已賣唱為生，就給我唱個曲子吧，這錠銀子就算是賞錢吧。」
看到柳七這樣說道，那老者才把銀子收回去，又趕忙進了艙里，似是要把那些器具都拿出來。柳七趕忙阻止到：「阿公，不用麻煩了，就讓琉璃姑娘再吹一遍剛才那首長相思吧。」
清幽的笛曲再次響起，柳七盤坐與河畔的石凳之上，已是忘懷。那惆悵的心緒配上此刻的夜景真是恰到好處。杜牧有云：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沒想到在秦淮之地，亦能能到如此動人的笛曲，當真讓人好生回味。
正當柳七忘情的時候，一陣歌曲幽幽響起。「長相似，此心誰能知，只待今朝能相聚，何待明朝多別離......」，此曲正是長相思的歌詞，而吟唱之人此番正應著笛聲，輕輕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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