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8章、刺客
半空中雲氣四散,在那蕭千尋獻祭陣法凝成的巨大碧血古獸消散之時,黑衣青年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百丈半獸人肩上。
朝著急速趕來的晨悟眾人方向看了一眼,半獸人巨掌朝前跨出數步,每一步落下,身周的雲氣更濃。
眼見眾人在十數息的時間已經拉近五里左右距離,滾滾聲音自雲氣中傳出:「能逃得一劫,那便滾吧,再踏入半里,死!」
巨大的線香再次憑空出現,百丈半獸人模糊的身影掙扎了幾次,數道封印凌空在半獸人之上閃爍數次,那百丈大小的半獸人,漸漸變小,最終化為一個圖騰,鑲入身前玄黑無比的線香之中。
「大祭祀術?」站在李木身旁的一個宗門執事面色蒼白,他在所有人中修為最高,自然對那百丈半獸人的感知也最為真切。此時漸漸在霧氣中隱去身形的青年,他也能探知其修為,不過大五行一階中期巔峰而已,與自己不相上下。
令他變色的,是青年身旁那隱沒入線香之內的百丈半獸人,方才半空中半獸人的修為,甚至與自己宗門內那大長老晨離相當。
晨離長老已經接近大五行二階大圓滿修為,也如那潛龍堂大長老悟弦一般,擁有改變自身枯朽容貌的能力。也真是這點,那這青年以一人之力能祭祀召喚出這般強大的魂獸,也太過駭人聽聞。
半空中的青年話音方落,懸空的巨大線香驀然隱去。伴隨著巨香的消失,那青年也不知去往何方。
「方才我們為何不攪亂他心神,這樣一來,也能為千馭宗的眾多同道討回公道?」元問目不轉睛的盯著秋雨肆虐的南音黑夜,面上流露出幾分悵然之色。
李木仰頭朝著線香消失的半空看去,幾眼之後操控著方器在原本千馭宗舊址上落下,神色里流露出些許苦澀:「可恨!」
這個木訥的少年向來很少流露自己的情緒,此時見到原本門人還算富盛的中型大宗,居然在一炷香不到便山門破碎,門人盡誅。看著冒雨而來的自己一行,心裡莫名的迷茫起來。
眾人獃獃看著門垣破敗的千馭,均都心下荒涼,怔怔說不出話來。
為首的宗門執事探空一招手,一隻機鳥凌空飛來,也不知其內蘊藏著怎樣的五行陣法,居然能凌空穿梭。
將千馭被滅門之事稟告宗門之後,一行人繼續朝一旁神賜皇朝境內的仗劍大宗方向急趕。
趕往虞定皇朝的獵西陵一行,同樣冒雨進入虞定皇朝境內;虞定皇朝同樣與南音一般,連同西南角的武威皇朝,同樣屬於南離皇朝的依附國。不過國勢卻非南音可比。
其境內也有一個名為大羅劍宗的大宗,眼下的皇族寧氏,方剛壯年的君主賢達明理,使得國勢蒸蒸日上。
不過眼下的皇城之內,同樣透露出數分詭異,車馬轔轔,行人疾步走過皇城的雨夜。在皇城坊市內里的皇族所在,一盞盞夜色宮燈將皇城深處的夜點綴出幾點血色。
絲絲玄黑地氣升騰,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朝著整個皇城坊市方向蔓延。
戰武堂眾人一方以獵西陵修為最高,自然以他為首。十五歲的少年領著眾人疾趕了一程,回身看了看身旁衣著潔白的少女,只見方採薇美目顧盼,扭頭朝半空中一望無際的虞定皇城夜空看去,目露擔憂。
「夏師兄,孫師兄,我看我們還是暫歇一程吧。」獵西陵面容緊肅,一行人當即在皇城邊緣一排民坊之前歇了下來。
「採薇,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這皇城裡縈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息,在我看來,這座偌大的皇城,應該被人控制了。」方採薇清麗的面容上閃過几絲驚詫,沉思了好一會,方才一字一句將自己的感受說出。
「什麼人有這樣的能力?」孫大虎迷惑的盯著黑魆魆的夜空,他雖然無法像方採薇那般能感受出虞定皇城之內的細微變化。但他身周的元力流動並不規則,相信來到此地的眾人均有感覺。
樊成『嘭』的一下,將手中的長槍貫入民坊前堅硬的青石街道,閉目感受起來。這以大五行方器感受元力運行之法,倒也不算太過神奇。
只見槍身震顫不已,發出嗚嗚聲響。樊成面色數變,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我同意方師妹的說法,眼下這皇城裡詭異難言。」語畢朝獵西陵扭頭問道:「小陵,眼下我們是繼續進入南離皇城,還是就此離去?」
徐浩然與夏雲雙兩人也同樣轉頭朝他看來,面前的少年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奪得內門弟子門徒榜第一,並得到晨岸聖者賜物,這樣的少年,絕對受這世間大五行元力眷顧。加之平素里的相處,一眾當先入宗的晨悟大宗子弟,倒也沒再計較年齡之別。
「既然都來了,那就弄清楚再走吧。」獵西陵面上同樣流露出些許不確定之色,不過南荒遠山之中的種種,已經讓少年的心性愈發堅韌。眼下虞定皇城雖說詭譎無比,但與危機四伏的南荒遠山相比,也不見得能有彼處兇險。
夏雲雙嘿嘿一笑,當即點頭同意。他這人生性爽朗,要是獵西陵因為此地詭異而不去探查,他心裡反倒覺得不自然。
孫大虎卻是想也不想,悶聲道:「都聽小陵的,要去就大夥一起吧,弄明白之後也好早些趕往那大羅劍宗見識一番。看看這虞定唯一的大宗,能不能有大宗的威勢?」
徐浩然與樊成一干人等自然無甚疑問,一行人繼續朝前趕路。
虞定皇城內部,執掌虞定唯一祝師軍團的虞定帝王寧攝,正站在內城十數丈高的城牆上,等待著趕回皇城述職的一眾皇朝武衛長前來。
一直陪伴著他的冷麵司吾將軍如山般站立在他身側,一同看向城外。馬蹄踢踏,一個身著青衣小帽、形如騎哨的青年在高城之前翻滾下馬。
「宣司吾,你替我問問他,為何我虞定兩支駐守東麓的武衛團武衛長,都未曾按時前來述職,是不是覺得我皇族寧氏已經無法號令他們了嗎?」
身旁的宣司吾面色一震,深知自己身旁的虞定帝王已然憤怒,當下踏前一步:「君上莫急,紀武衛與明武衛兩人應當是路上有事耽擱了,故此來遲。」
這冷麵男子面上依舊不作任何動作,但眼神飄忽間,卻顯露出對身旁男子的一種無形的敬畏。當下再不遲疑,疾步走到城牆邊沿。
「你可是我虞定皇朝紀武衛或是明武衛手下派來的先遣騎哨,他兩人未曾如約入城,難不成因什麼事兒耽擱了?」宣司吾身著武衛青鎧站在城牆上,高大的身形自然流露出一種威勢。
城牆下跪伏在地的騎哨早被趕來的武衛圍住,畢竟城牆上的是一國之君,容不得半分差池。
「沒有了,再沒有什麼紀武衛和明武衛了......」來人猶自驚神未定,言語喃喃,猶如中了魔咒一般。
「放肆,紀武衛與明武衛為我虞定肱骨,怎容你這般無用之人污衊!」未待城上的宣司吾發話,已經有武衛立時跨出,就要動手將那跪伏在地的騎哨抓起來狠揍一頓。
「宣司吾,讓他說下去吧!」貴為虞定君王的寧攝神色瞬間變得慘然,不過執掌了皇朝數十年,這樣的打擊對他而言也並非不可接受。
「退下!君上有話要問他。」宣司吾喝退那些就要上前拿人的皇城守衛,退後一步,等待著寧攝上前來。
「你知曉紀武衛與明武衛之事,定是從軍中來。」寧攝言語平淡,卻每一句都凸顯出他的睿智:「現在告訴我,為何你說『再沒有紀武衛與明武衛了』?要是胡言亂語,自有刑罰處置!」
伏在地上的青衣騎哨身體顫慄,站在城牆上男子的每一言一語,都能決定他的生死,甚至牽連甚眾。他不得不小心作答。
「稟君上,我本是紀武衛手下騎哨,曾隨武衛長自駐地趕往皇城述職。行走十數日之後,在皇朝靠近華韶皇朝的山麓處遇到一名自稱為明武衛手下將校之人。他告訴我,明武衛在趕回述職的路上,遇上一隊來歷不明的大宗之人,當下被圍困在南虞群山一帶,讓我速速回稟紀武衛,好讓武衛團火速馳援......」
那附在地上的青衣探馬講述間,語調愈加緩慢,眼裡的精芒卻是更甚。
就在那探馬與虞定皇朝無上君王對答間,晨悟大宗一行已經趕至虞定皇朝內城裡許之外。獵西陵見身旁少女臉上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濃,當下發聲道:「全力趕入皇城!」他心下隱隱擔憂,整座皇城裡詭異難明的氣息愈發濃郁,越接近內城,他心下那份惴惴之意便愈發真實。
「他們死前,曾托小的帶來一句話。」已經被寧攝准許起身的青衣探馬嘴角處流露出幾分狡黠,見對方有詢問之意:「他們讓我告訴君上,這一方山水,皇族寧氏是走到頭了!」
在眾人未曾反應過來之時,那青衣探馬縱身而起,十數丈的城牆眨眼越過。不過也就在此時,城牆上的宣司吾刀眉一皺,將拄在手中的長刀迎風劈出!
「強弩營,護駕!」嘭!兩人一分集合,那身周圍繞著玄黑地氣的青年輕鬆繞過對方的巨刀,凌空一張,將巨刀擊偏,接著一抹流光,瞬間貫入宣司吾心口。
弩聲連城,數道箭矢猶如飛蝗一般襲向來人,那青衣探馬裝扮的此刻終究元力有限,無法顧及身周。登時,大五行元力被攻破數處,肩胛以及背上被流矢射中,依舊作勢前撲!
『噌!』無鋒挽出一道流光,獵跡神通循跡殺人。獵西陵眾人尚在百丈之外,古劍已然怒然射出,『嘭』的一聲,將那飛在半空的青衣此刻釘在城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