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2章、南荒死域
空蜃主城內,坐在主位上、身著淡金色衣衫的主將面上怒意閃現。
良久,方才朝著匍匐在地上的騎哨寒聲問道:「你說那數月前獨闖我雄獅峰的少年,居然以一人之力,不僅將我白虎堂裘副堂主斬殺,還將我獅堂費盡心力建成的五艘艨艟巨艦困住?」
「回堂主,小人看得真真切切,當時我與同門人正在龍帶湖上巡視,親眼看到艨艟巨艦爆開,有兩艘大船當時就沉入湖內......」
依稀察覺出坐在主位上震怒更甚,匍匐在堂下的騎哨只得聰明打住。
「將雄獅令即刻傳回獅堂,絕地追殺!」咔擦,那主位一旁的扶手,被坐在主位上、修為與那死去副堂主相當的中年男子一掌擊斷,白虎堂主將一口鋼牙咬得嘎嘎作響,目露凶光。
只見一名書記迅速走上前來,將一枚火紅色的令牌取來,其上一隻雄獅頭顱自令牌上浮凸而出,恭敬呈上。
「滾!」主位上的白虎堂主衣袖一甩,那匍匐在堂下的騎哨立時摔出數丈。過了良久,才面色蒼白的爬起來,面上閃過一絲僥倖的神色,疾步朝著大殿外走去。
「堂主何必如此急躁,就讓那晨悟大宗的獵姓小兒先猖狂幾日,我等定取他性命。」一直冷眼看著這白虎堂堂主將那探馬喝退,面容隱沒在一身黑衣之內的男子冷淡開口。
「先生,這小賊觀其修為,並未到達大五行境界,但是我獅堂門內已經有不下十數名大五行一階初期高手摺在對方手裡,當真不容輕視!」白虎堂堂主提起門下弟子口口相傳的鬼修少年,不由得眉頭凝起,眼神撲閃,似是在冥思苦想出一個完全之法。
「對方當真只是覺境修者?」那一直都未曾露出真實容貌的黑衣男子面上閃過數分錯愕,在那探馬尚未到來之前,他正與這白虎堂主談論獅堂與南離武神衛的交戰戰況,早已將此次派到對岸龍澤城去的白虎堂副堂主修為問了一個大概。
「千真萬確,據我獅堂曾見過門內高手與那鬼修交手的門人回稟,那少年的的確確是覺境九階巔峰,戰力卻兇悍得嚇人!」
「哼,不過一名覺境九階修者,堂主何必這般長他人志氣?由莫某領著一眾大五行一階初期的同門師兄弟出手,那小賊還不手到擒來?」黑衣男子雖然蒙著面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但從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就可看出,這男子定是以為獅堂門人都是烏合之眾,居然出動了數名大五行一階初期高手,還無法將那晨悟少年滅殺?
主位上的獅堂白虎堂主面上閃過幾分冷意,不過被他須臾就掩飾過去,再不勸說,無比冷淡的開口道:「還望莫執事慎重考慮,這鬼修能自萬軍中將我白虎堂裘副堂主擊殺,定是非常之人!」
對方自然聽出他言語里的淡淡怒意,當下開口大笑:「不勞堂主費心,我大宗有大宗的目的;你獅堂與我宗門暫時有相同的利益,莫某自然義不容辭。」
白虎堂主面上寒意更重,這大宗來人言語雖然隨意,但沒一字一句,都極盡挖苦只能。完全將獅堂作為此次大宗詭計的陪襯,這樣的態度令他極不舒服。
兩人交談了一會,各懷心思當即分開。那大宗來人立即轉出大殿,隨之一招手,十數名大五行境界高手飛身走出,急速聚攏后商量了一陣,當即潛入夜色中。
龍澤城內,隨著晉國候領著數萬武衛軍團前來,西霍當即將一眾隨自己出生入死的武神衛將士均都安排了職務,依舊擔任南離武神衛副武衛長,由西殊總掌軍容調度。
月余眨眼即過,空蜃城內的獅堂門人數番來攻,卻終究敵不過日漸加固的龍澤城牆,每次交鋒都被輕易打退。
獵西陵見戰況暫時穩定下來,當即將心內的擔憂放下,又重新鑽研出數種精巧的攻城器械,並將器械製作以及調試的法子傳授給白懿,這才抽空查視自己體內的元力狀況。
經此一年多的戰陣歷練,他體內的元力又雄厚了不少。至於那使用天壑丹與風雷丹之後會留下的元力隱患,有了得自大羅劍宗後山的令牌牽引,倒也逐日變淡起來。
仔細盤點錦袋內的材料,這才發現天壑丹與風雷丹消耗過多,眼下錦袋內已經不足兩百之數。至於那四品丹藥,除了贈給天商聖者與夜泡月三枚之外,他自己也曾動用了四枚,眼下錦袋內依舊留有十六粒。
思前想後,便從錦袋內拿出兩枚交給哥哥獵壯,並將丹藥用法仔細說明。畢竟日後獵壯孤身執行宗門事務的時間會越來越多,有這四品丹藥防身,倒也能多出數分生機。
其後又將一枚丹藥交給周婉,她負責守衛西殊,說不定就會遇上難以抗拒的危險。至於陳沖與王蕭等人,卻是沒有再給,眼下四品丹藥極為珍貴,且使用時時機拿捏尤為重要,容不得半點浪費。
將諸般事宜打理好,獵西陵當即在四周的山巒中尋找起來,以期找尋到一些能煉製天壑丹與風雷丹的材料。
不過那天壑丹需要的血線草極為難尋到,他只得故技重施,將獵二收取來的乾枯血線草取出,以百數枚清神丹溫養;兩月之內,那血線草已經在營帳內長得鬱鬱蔥蔥......
就在這一年之內,不僅龍帶湖兩岸的空蜃與龍澤局勢緊張,在已經化為死域的東流皇朝與武衛團交戰、割據不止的華韶皇朝內,同樣傳出萬民呼嚎,一道道死氣升騰而起,將整個南荒偏東的區域之上,都蒙上慘白的死亡顏色。
那霧氣中,民間之人看不出的大鼎虛影內,數道銘文閃動。
猶如禁錮一般,漸漸化為數道稀落的死氣,朝著地面鋪散而來。一些奔忙著躲避南荒戰亂的土民,只覺得今年的冬日似乎比以往都變得寒冷而詭異。
許多人年老之人寒疾驀地加重,相繼死去;而一些在年輕之時留下隱疾的中年男人,也在入冬之後大病一場,有的死去,一些則慢慢好轉起來,在那好轉起來的人體內,似乎被賦予新的生機,再不會遭受普通寒疾的困擾。
五行倫常,彷彿在一個短短的冬日內被改變,無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同樣的事情,在南荒每一個角落發生著,就連南荒東域的東萊,一些靠近南荒的皇朝之內,也有異變漸漸發生。
對於南荒各大宗門,卻是持續有修者趕赴南荒各處。
南荒華韶皇朝境內,皇族夏氏再難掌控皇朝內局勢,在艱難抵抗兩年之後,轟然崩潰。剎那間兵戈四起,烽火連城。
在華韶皇朝夏氏皇者宣布之後的兩個月間,整個華韶皇朝立時化為死域。那被晨戾毀去山門的華遺大宗,眼下成了南荒東域萬民的避難所,持續有無家可歸的游商與難民前來投靠。
干牧此時抬眼看向大宗山下,只聽得里許外的嚎哭聲陣陣傳來,定是那補救不及的南荒土民中又有子女喪生。
數息之後,目光慘然,獃獃的在宗門聖殿內盤膝坐了下來,其身旁近百名大五行修者同樣面色凝重。眼下聖殿內盤膝之人,已經是華遺大宗最後的力量。
「宗主,依老夫之見,我華遺大宗今時也不比往日,這皇朝內的諸般慘狀,也非我華遺大宗所能左右,倒不如全力發展宗門子弟......」
炎雷子話未說完,坐在主位上的干牧神色已經恢復平靜,目中漸漸有精光泛起:「炎老,雖然這華韶皇朝境內的戰事我等無法左右,但我華遺大宗畢竟立於這片天地之內,若不做點什麼,怎能有顏面面對歷代先祖?」
眼見對方眉頭輕揚,又要勸說,干牧當即開口道:「炎老你不必再勸,我華遺大宗還能存在,便要主掌這一方天地內的五行倫常;眼下我等能做的,不過『盡人事,看天命』而已。」
一眾華遺大宗修者默然,沉寂了數十息,方才逐個點頭回應。
「將我華遺宗門下所有積善門打開,以其內的物資救濟宗外白姓。」干牧見門下眾位執事長老答應,當即朝著守在殿外的兩名內宗弟子命令道。
也不看那領命而去的宗內弟子,這貴為一宗宗主的中年男子緩緩抬起頭朝昏沉的天幕上看去,將目光凝成一線,似要看清隱藏著片陰霾后的陰謀。
南荒南部,那唯一的中型宗門千馭被滅之後的南音皇朝,幾陣冷雨過後,天幕中飄起黑色的細雪,只見天幕之上彤雲死寂,依稀再沒有生機傳出。
南荒中部,那阜盛為天下商都的武威皇城內,今日又到了坊市開門的日子,卻沒有絲毫熱鬧傳出。
街道死寂,冷雨綿延。只見數道方器光芒亮起,城牆崩潰,強大的神通將半空中的稀薄元力攪動,轟隆隆爆開!
數番激戰,卻已經不是大五行一階強者所能引發的轟動。道道大五行元力被從虛無中抽出,霎時化為各種霧形方器,朝著對方急攻。
以往在接近坊市開門之日就會熙熙攘攘的坊市街道,堅硬的武離石坊市街道被連番轟擊,浮土升騰,整條街道在數息之內,已經變得破敗不堪。
即便這麼大的動靜依舊沒有坊市之人出門觀望,只有數聲尖厲的夜鶯聲音傳出。這座享譽山海大陸的民間坊市,早已成為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