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誤會加深

「彼岸見過幾位公主、駙馬。」彼岸是先到的董記酒館，然後由紫兒帶回家的。

「彼岸姐姐，你就不要那麼多禮了嘛！」阿綠親昵地挽住了彼岸的臂彎，把她拉到了魚日他們面前，「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和我們情同手足的彼岸仙子。」

「見過彼岸仙子。」魚日等人友好地和彼岸打了聲招呼。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彼岸一一回禮，可是看到黑鷹的時候，臉色猛地一變，神情慌張地拉住了阿綠，「四公主，他就是傷害二公主的人，你們快把他拿下啊！」

「彼岸姐姐，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我相信黑鷹大哥不會傷害二姐的！」紫兒眼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拉過彼岸，開口解釋。

「是啊，彼岸姐，雖然我也看他不順眼，但他肯定不會害二姐的。」黃兒也在一旁幫腔，「怎麼說他也是我未來的二姐夫，天庭的二駙馬，傷了二姐對他有什麼好處？」

「可是是二公主親眼所見……」彼岸依舊警惕地看著黑鷹。

「好了好了，彼岸姐姐，我們去看六妹吧，你都好久沒見她了！」青兒挽住彼岸另一邊的臂彎，對紫兒使了個眼色。

「對啊對啊，我們去看六姐吧！」紫兒會意，以藍兒為借口，和青兒一起帶著彼岸離開了房間。

「謝謝你們……」黑鷹感激地看了眾人一眼。

「我說黑鷹，你客氣什麼，我魚日絕對相信你！」魚日胳膊搭在黑鷹肩膀上，豪氣地說著，「有我這個天下第一聰明的人在，一定能幫你解決問題！」

「你不自戀會死啊！」阿綠聽不下去，一把捏住了魚日的耳朵，「給我少廢話。」

「啊啊啊，阿綠我錯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魚日連連求饒，「我的好阿綠，你就饒了我吧！」

「這還差不多……」阿綠一臉得意地鬆開了手，留魚日在一旁齜牙咧嘴地揉著耳朵。

看著阿綠和魚日打鬧，黑鷹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了藍兒的房間——橙兒在那兒陪著藍兒和宜宣——原本他和她，也會這樣相互鬥嘴，時不時比比武，有著只有他們自己才會明白的幸福。

「你放心吧，會過去的。」紅兒察覺的黑鷹目光所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是啊，黑鷹，你不要太擔心了。」食神也走了過來，「這樣吧，中午我做頓好的，我們好好吃一頓！」

「你做的，都是好的。」黑鷹笑了笑，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個場景，他難得下廚的那天……

【「味道怎麼樣？」

「還不錯，跟食神相比差遠了！」

「你怎麼能拿我和他比？！他可是食神！人間有誰能廚藝能比得過他？！」

「誰知道呢？」

……

「誰要是能嫁給你，還挺有福氣的。」

「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你看你又會做菜，還能照顧人，不知道哪個女的有這福氣……」】

橙兒，我一定要查明真相，一定要再次親手做飯給你吃！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黑鷹在心裡暗暗發誓了，可直到現在，他還是毫無頭緒……

「彼岸參見六公主。」青兒和紫兒帶著彼岸來到藍兒的房間，藍兒正靠在床邊和橙兒、宜宣聊天，雖然看起來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不錯。

「彼岸姐姐！」看到彼岸到來，藍兒也有些欣喜，「你怎麼來了？！」

「我本來和二公主一起，後來她不告而別，聽說你出了點事，我就一路打聽，來看看你。」彼岸微笑著走到藍兒床邊，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橙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好多了，讓彼岸姐姐擔心了。」藍兒靠在床邊，回以微笑。

「不好意思啊，彼岸，」橙兒走到彼岸身旁，充滿歉意地開口，「當時聽到金吒跟我說六妹出事，我著急回來，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

「二公主客氣了，彼岸何嘗不知二公主是愛妹心切。」彼岸雖然理解地說著，可眼裡卻閃過一絲狡黠，「只是二公主，那個黑鷹……」

「這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再傷害我的家人了！」聽到黑鷹的名字，橙兒眼裡流露出一絲決絕，「龍兒的仇，我也一定會報……」

「啊啊，二姐呀，那個你看，有宜宣在，彼岸姐姐也在，你就去休息一下吧。」青兒見兩人又說到黑鷹，連忙出聲打斷，「放心，這裡有我們呢！」

「那……」橙兒看了看屋裡的眾人，點頭應允，「好吧，我出去走走，你們好好照顧她。」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紫兒推著橙兒離開房間，「快去透透氣……」

看來你們幾個天庭公主都是站在黑鷹那邊的，本來你們就是二公主的姐妹，現在就更不要怪我了……橙兒、青兒、紫兒的背後，一雙眼睛盯著她們，露出一抹凶光……

「橙兒！」黑鷹看著橙兒從藍兒房間出來，和食神等人說了一聲，就跑了過去。

橙兒回過頭看了一眼黑鷹，眼裡透出一絲不耐煩，也不理會他，繼續向前走著。

「你要去哪？我陪你！」黑鷹追上前，和橙兒並肩而行。

「不用。」橙兒看也沒看黑鷹，只是冷漠地吐出了兩個字。

「你不是怕我傷害你的姐妹嗎？那我跟著你不是更好？」雖然說這話讓黑鷹的心裡一陣難受，可是他也知道，這話一出，橙兒絕對拒絕不了。

果不其然，橙兒不再接話，只是自顧自走著，似乎有些默認地讓黑鷹跟著自己。

「冰糖葫蘆嘞，好吃的冰糖葫蘆！」黑鷹和橙兒走出了董永家，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正好一位賣冰糖葫蘆的大爺走過，叫賣聲讓橙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黑鷹注意到橙兒神態變化，擔心地問了一句。

「不關你事。」橙兒使勁搖了搖頭，似乎想甩開腦子裡不好的記憶。

「你要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吧。」黑鷹也知道，橙兒現在對他根本沒什麼好感，甚至還有恨，又怎麼可能會跟他說自己的事，「我帶你去個地方？」

「不想去。」如今的橙兒卻不願意過多地搭理黑鷹，「我只想出來走走，透透氣。」

「也罷，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黑鷹看了一眼遠處的一間祈福廟，轉身對橙兒說了一句，就跑開了。

「莫名其妙。」橙兒看著黑鷹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本就不願搭理黑鷹的橙兒愣了一會，自己走了。

機會來了……橙兒身後，一雙眼睛把她和黑鷹的事都看在眼裡，嘴裡微微揚起一抹冷笑……

黑鷹急匆匆跑開了，跑進他剛才看著的那間祈福廟，他本想帶著橙兒過來，無奈她不願意。

「本廟住持圓空，見過施主。」廟裡的住持緩緩走出，對著黑鷹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不知施主來我們這小廟，想要求點什麼？」

「住持，這是我的一點香油錢。」黑鷹從袖子里取出一串銅錢，交到了圓空手裡，「還請主持允許在下前往廟堂參拜一下菩薩。」

黑鷹本不相信命運，不相信佛祖、菩薩，這麼多年浪跡江湖的生涯，讓他最相信的，是自己的實力。只是今天，鬼使神差的，看到這座祈福廟的時候，他竟起了入廟祈願的心思，而且是十分強烈的念頭。

「施主客氣了，請跟我來。」圓空本沒想收取香油錢，來這廟裡的，誰不是遇到了煩心事，能給人一個寄託，倒也算是功德一件，只是黑鷹給了，他也不便拂了他的好意。

菩薩，以前黑鷹從不相信命，只是這一次，還請菩薩保佑，讓黑鷹早日找到兇手，讓橙兒恢復記憶！黑鷹自知前半生殺孽太重，黑鷹願意用自己的後半生去贖罪，只求菩薩讓橙兒早日回到我的身邊……觀音菩薩的佛像前，黑鷹虔誠地低下了頭，默默禱告。

不求功成名就，只願護你一世周全。黑鷹鄭重地在祈福紙上寫下這樣一句話，投進了佛像前的祈願箱中，向著菩薩像又拜了三拜，才起身退出了大殿。

「施主，請恕貧僧直言，」黑鷹一退出來，圓空就迎了上來，「世間之事，往往難以預料，無論發生什麼，請仔細傾聽內心的聲音，阿彌陀佛。」

「多謝住持。」黑鷹雙手合十，向圓空表示了一下感謝，轉身走出了祈福廟。

內心的聲音……嗎？黑鷹苦澀地笑了笑，往回走去，只是哪還有橙兒的影子……

「二姐，你終於回來了！」橙兒獨自一人在街上遊盪了兩個時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臨近飯點，才走回到董永家中，可是一進門，阿綠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滿臉焦急。

「四妹，出什麼事了？」看著阿綠焦灼的神情，橙兒心中狠狠抽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怎麼都找不到你！」阿綠著急地拉著橙兒往藍兒的房間走去，「六妹快不行了！五妹、七妹，還有柳公子和彼岸姐姐也……」

「他們怎麼了？！」橙兒臉色一變，心疼得厲害，「四妹你快說！」

「剛剛魚日去叫他們吃午飯，一推開門，發現滿地的血！有人潛進去傷了他們！」想到那慘不忍睹的場面，縱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綠，也有些心悸，「五妹和七妹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彼岸姐姐腹部中劍，雖然無性命之憂，但也傷得不輕；最慘的是六妹和柳公子，柳公子身中數劍，又是凡人，如果只憑凡間大夫，怕是很難活命了，六妹本來身子就虛，又當胸中了兩劍，現在情況很不樂觀！」

「怎麼會這樣……」阿綠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藍兒的房間，濃重的血腥味和昏迷不醒的五人，讓橙兒完全不敢相信。

「二公主……」金吒一臉嚴肅地走到橙兒身邊，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大姐、食神、金吒、三妹、四妹、魚日，你們帶他們回天吧，也許只有母后和老君有辦法救他們……」橙兒不知道金吒想說什麼，也不想去猜，看著悲痛的馬天龍和董永，心裡更是不好過，她不該離開的，如果她不離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馬公子、董永，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他們……」

「不，二公主，這不是你的錯！是黑……」馬天龍一時激動，本想說什麼，卻看到金吒一直給他使眼色，只好閉嘴。

「黑什麼？你說啊！」橙兒背對著金吒，沒看到他的小動作，馬天龍的話讓她隱隱猜到了些什麼，只是不敢肯定。

「黃兒、大公主，你們帶他們趕緊回天，我和二公主解釋。」金吒見橙兒緊逼馬天龍，無奈，只得讓黃兒等人先行離開，「二公主，你答應我，不要激動……」

「好，我答應你。」目送著紅兒等人離開，橙兒艱難地點了點頭，她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帶著不可思議、迷茫，和……深深的憂慮。

「你先看看這個。」金吒從懷裡取出一塊黑色布料，交給了橙兒。

「這是……」橙兒緊捏著布料，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們來的時候，彼岸仙子已經昏迷，可是她手裡緊緊攥著這塊布……」金吒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盯著橙兒，生怕她暴走。

「難怪……難怪他們沒有防備……」橙兒不是認不出來，這塊布料正是黑鷹衣服上的，「怪我！都怪我！我早該殺了他！」

「二公主，也許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還是等黑鷹回來問問他吧？」金吒感覺這其中另有隱情，卻說不清楚，他只希望橙兒不要太過著急。

「金吒，你回天吧，我會解決的。」橙兒留下一句話，緊緊捏著那塊黑色布料，走出了房間。

「二公……」金吒無奈，又擔心黃兒因為這事心情不好出什麼事，只得咬咬牙先回天了。

「我回來了。」一刻鐘后，黑鷹從外面回來，等待他的，是冷冷清清的董家，和持劍而立的橙兒。

「你去哪了？」遠遠地看著黑鷹，橙兒冷冷開口。

「我去廟裡祈福了。」黑鷹不知橙兒為何突然拿著劍，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人呢？」

「你衣服怎麼破了？」橙兒上下掃視了一眼黑鷹，發現他褲腳處的衣服果然被人扯下來了一塊。

「真的誒！」黑鷹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是萬分奇怪，「怎麼會這樣？」

「夠了！你別裝了！」衣服缺口也對上了，橙兒更加認定了黑鷹就是兇手，只是為什麼，心有些疼？

「我裝？我裝什麼啊？」黑鷹有些好笑，覺得橙兒怪怪的。

「我警告過你，不許傷害我的家人！我恨你……我恨你！」橙兒舉劍刺向黑鷹，摸不著頭腦的黑鷹立即退開，才躲過了橙兒的一劍。

「喂，妖女！你幹什麼？！」黑鷹也有些怒了，他不知道他到底又怎麼招惹到橙兒了。

「你傷我五妹、七妹，彼岸重傷，柳公子和藍兒瀕臨死亡，你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橙兒把那塊黑色布料甩給黑鷹，「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麼！新仇舊恨，今日我們一起了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黑鷹聽到藍兒他們出事，心裡也著急，可是他確實才從外頭回來，更何況他也不會傷害那群真心待他的人。

「彼岸拚死留下了你衣服一角，你竟然還敢抵賴？！」橙兒見黑鷹死不承認，更加憤怒，再一次舉起了劍，「狗賊，拿命來！」

「橙兒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黑鷹眼見橙兒又要向自己衝過來，連忙開口，「給我一分鐘，只要一分鐘！讓我最後說幾句話，如果說完你還是一定要殺了我，我也無憾了……」

「好，我就看你耍什麼花樣！」橙兒放下劍，冷眼看著黑鷹。

「橙兒，這塊玉佩是我生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本來那天說要決鬥，我把它交給了三公主保管，結果我們的決鬥又被金吒打斷了，後來我也就把玉佩拿了回來。現在，我把它給你，親手給你，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是誰，在我心裡，你就是唯一！」黑鷹從袖子里取出不久前從黃兒那裡拿回來的家傳玉佩，一步步走向橙兒，把玉佩放到了橙兒手裡，趁機握住了橙兒的手，「你知道那三天我在幹嘛嗎？橙兒，我不敢出門，我怕我一出門就會忍不住去找你，我把我自己關在屋裡，每天就寫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夠了，別說了！你跟我說這些，也改變不了你殺了龍兒、傷我家人的事實！」橙兒一把甩開了黑鷹的手，卻不忍看他的眼睛，她總覺得黑鷹的眼睛有魔力，看著就會讓她想要深陷其中，可她不能，她要殺了他，為龍兒他們報仇！

「你就真的那麼不願意相信我？」黑鷹苦笑，將橙兒的佩劍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來吧，我答應你的。」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黑鷹和橙兒就那樣在雨中久久佇立，橙兒一手握著黑鷹給的玉佩，一手握著佩劍，卻遲遲下不了手……

「橙兒……」

「我要報仇！」橙兒咬咬牙，下定了決心，劍身離開了黑鷹的脖子，卻深深沒入了他的身體。

「哈……哈哈哈……」低頭看了一眼插進自己體內的劍，黑鷹突然仰天長笑，身體慢慢往後倒去，最終躺倒在地上，血從他的嘴裡湧出來，瞬間與雨水融為一體，他漸漸沒了聲響，可是眼睛卻望著天空，不願閉上……

「龍兒、五妹、六妹、七妹、彼岸、柳公子，橙兒為你們報仇了！報仇了！」橙兒癱坐在了地上，黑鷹給她的玉佩從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大雨依舊如同傾盆般，從天空中宣洩而下，打在身上刺刺的，可橙兒卻像是感覺不到，呆坐在地上，任憑雨水沖花了她的妝容，衝散了她的頭髮……傾盆大雨中，她只覺心裡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

「好痛……」橙兒突然倒了下去，倒在黑鷹身旁，雙手緊緊摁著胸口，她只覺胸口一陣陣地痛，那種痛，逐漸瀰漫到全身，侵入她的五臟六腑，侵入她的骨髓，侵入……她那顆突然空了的心。

「黑鷹……」迷迷糊糊，橙兒彷彿看到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識輕聲低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瓢潑大雨下，一黑一橙兩個身影，就這樣倒在董家小院……大雨似乎沖走了一切痕迹，可是橙兒和黑鷹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真的也會就這樣隨風雨飄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