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人已經不行了
杜家溝是多年來由北山上流下的泥石流沖刷而成的,一直通到南邊的涇河裡,在沒雨的時節,北山下不大的兩個泉眼,給它供給了不曾斷歇的小小溪流,滋養著一片片的蒿草地和一個個的蘆葦盪,相對於光禿禿的兩岸,它們就顯得格外茂盛和綠意盎然。
德祿帶人仔細沿著溝底向北山前進,搜遍了可能藏身的草地和蘆葦盪,結果是一無所獲!彼園弟兄幾個帶領村民,向南一直搜到了涇河,河灘里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一群烏鴉盤旋飛舞。潛淵對彼園說:「看樣子這裡沒有其他人!我想那個乞丐這麼會功夫,應該跑不到這裡來,最大可能是沿西新大道往西或往東逃,咱們現在最好趕緊去路上和附近村子里搜!」彼園覺得有道理,就招呼大家往回返。
兩路人在左公柳下會面了,彼園把潛淵的想法給德祿說了,並說:「德祿叔,你要不回去照看家裡人,救兩個老人要緊,搜捕兇手的事就交給我們吧!」寶兒也說:「你回去先幫忙把老人們救過來,我們就是搜遍大道沿線所有的地方,也要把人給你抓回來!」德祿著急慌忙得回去了,彼園和舅舅分頭帶人沿路搜捕。
張先生得知德祿家出了大事,趕緊下山來給聞天幫忙,他一進到藥鋪,就發現了平躺在木板上的牛老二兩口子,還有躺在看病桌子上不停抽搐的狗剩,聞天此刻正在給狗剩奶奶扎干針,他於是就開始給牛老二把脈。牛老二的脈搏已細弱至極,張先生又翻開他的眼睛看了看,發現兩隻眼睛都看向了右側,並且一動不動,咽喉里還有一聲高一聲低的鼾聲傳出,卻也漸漸地越來越弱。德祿衝進來問:「張先生,叔,我大怎麼樣了?」張先生看著地上的嘔吐物,搖搖頭說:「你大他頭裡面出血了!已經救不過來了!」德祿過去使勁搖父親,激動地大聲地叫:「大,大,你醒醒啊!」
「嗯,嗯!」狗剩奶奶輕微地叫了兩聲,原來聞天把她的十個手指尖,都用針扎破,擠出了黑色的血液,又拿粗針使勁扎她的人中穴,才終於使她有了點反應。原本打滾並且嚎啕大哭的德祿媳婦,見到老婆婆有了動靜,爬過去喊:「娘,娘,你千萬要醒過來啊,你的小孫子離不開你!」狗剩奶奶的眼睛慢慢睜開,看了兒媳婦一眼,又轉頭盯著長桌子上躺著的大孫子,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狗,狗……」,突然聲音停了,眼睛也直勾勾地一動不動,聞天見狀用手指摸她脖子上的血管,最後宣布:「人已經不行了!」
一家七口人一下子倒下三個,一個剛過世,兩個還生死未卜,德祿兩口子和杏兒不由的放聲大哭,巧兒父母和村長,以及村子里其他老少,都趕緊過去勸解,劉陽說:「大侄子,你們切莫哭壞了身子,家裡已出了這麼大事,不能再亂上添亂了,趕緊給兩個老人準備後事要緊!」
鄉親們給德祿幫忙將三個人抬回了家,幾個上了年紀的人打來水,開始抓緊給牛老二兩口子擦洗身體,不然等身體僵硬后,連壽衣就都穿不上了。德祿媳婦給二老找出來,以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壽衣,在大家給穿戴整齊之後,牛老二的呼吸也停止了。
狗剩被放到了自己的炕上,渾身仍在抽搐,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張先生給杏兒交代:「狗剩傷的很嚴重,就是活下來,後半生有可能只能癱瘓在炕上!我現在擔心他頭裡面出血,還有他最近幾天的喝水吃飯問題,他這個樣子,一段時間內水米是沒法給送進去,這樣一來,他的恢復和預后就差了!你現在每天要做的是,細心照顧好他,隨時把他的病情變化通知我或者聞天,我們也好及時採取措施!」杏兒已哭成了淚人,只能不停地給干大點頭表示知道了。
外面嘈雜聲一片,張先生和聞天趕緊從德祿家出去觀看,原來是村民們搜捕兇手回來了,他們拿著武器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有人說:「這奇了怪了,我們去東邊的幾個村子到處搜了,連個外來的人影都沒看到!」也有人說:「我們沿著西新大道往西走,把上面的幾個村子也都搜了,碰到了十來個從陝西來逃荒的人,有老頭老太太,也有帶著娃娃的女人,唯獨沒有青壯年的男人,更不要說那個兇手了!」有村民說:「我懷疑是不是咱們哪個地方沒搜到?兇手知道白天逃不掉,可能藏起來等著天黑以後再跑呢!」
聞天見老五老七都在呢,唯獨沒看到老六,就問老七:「你知道彼園去哪裡了?」老七說:「六哥讓我們大家先回來,他要一個人晚上等兇手!」聞天說:「他一整天沒吃沒喝的,還要一個人抓兇手,如果出點事怎麼辦?你們也不想著把他拉回來,咱們大家一起再想辦法。」老五說:「二哥,你不是不知道老六的脾氣,他決定的事連大都改變不了,我們能有啥辦法!」聞天說:「那好吧!我待會帶些吃的喝的去找他,陪他一起抓兇手,你們兩個和大家晚上警醒一點,防止有難民入室搶劫!」
張先生很高興聞天想的周全,弟兄們就應該互幫互助,他說:「潛淵樹檀,你們倆個晚上就替你二哥看藥鋪,小心不要再出什麼意外!」白民國對村民們說:「天馬上黑了,大家趕緊回家吃飯去,為了避免村子里再鬧出人命,大家這段日子都提高警惕,把自家的門窗都收拾的緊呈一點!還有,記得明天都來幫助德祿料理兩個老人的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