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毛蛋看你來了

分家單過的張彼園每天到娘那裡蹭飯，並和眾兄弟一起務弄全家的二十多畝地。由於乾旱導致夏糧絕收，全村人都想著找尋另外的門路給家人辦伙食，諸如下涇河撈魚或者上荒地逮兔子，遠一點的則進了關山打獵採藥材，好動愛闖蕩的他也不示弱，每天一到天黑就扛著鳥銃上陽窪山打野物。

陽窪山是東邊關山和西邊崆峒山之間，連綿不斷的黃土山中的一座，時常有深山裡的野物竄到這裡來看風景，比如野豬和獾，偶爾有狼，更多的是兔子和刺蝟。張彼園原本使慣了刀和紅纓槍的手，在軍隊里摸過了快槍后，瘋狂地迷戀上了新式武器。暴動結束后，他託人搞來了一把鳥銃，用小葫蘆裝了**和鐵砂粒作彈藥，雖然比不上快槍順手，但總比沒有槍好多了！閑來無事的時候，張彼園就到處遊盪，想打點野味給全家人開開葷。這天晚上，他爬到山頂正在找尋兔子的蹤跡，回頭望見大槐樹附近出現了一群騎馬的人，他們舉著火把包圍了五戶宅院，還有一些人騎馬向山上跑來！

張彼園料想可能有散兵游勇搶劫來了，就心急火燎地往老家趕，等他敲門時來人已衝進了山下的幾戶人家裡，用不了多久就會到自家了。「大！大！大！快起來，有人搶劫來了！」張彼園發瘋地敲門，張先生披了衣服急匆匆地過來打開門，說：「你先去把你五哥一家叫過來，咱們全家人待到一起安全些！」彼園答應了一聲就向五哥的窯洞跑去。張先生出門往山下瞭望：五戶宅院里火把照的通明，看來聞天他們凶多吉少；山腳下的人家裡女人和小孩的哭聲不絕。最後拿定主意，還是先把其他家人保護好再說！

老五一家很快就跟彼園回來了，張先生讓兒媳進窯洞里和婆婆待一起，並用杠子將門頂住，吩咐說任何時候都不要隨便出來，之後和三個兒子拿了傢伙在圍牆裡面候著。土匪很快就到了，有人翻進院子里要開大門，被彼園一紅纓槍戳倒在地上，外面其他人久不見門打開，料到出事情了，就一起從兩面院牆上往裡面翻，張先生用棍，五郎潛淵持梭標，七郎樹檀拿刀，父子四人齊心協力很快將他們全部放倒了。聽著院子里的打鬥聲沒了，外面的土匪恐慌加激怒，就不再翻牆了，而是一起往木頭做的大門上撞，「砰！砰！砰！」只撞了三下，大門就被撞壞了。眾匪踩著掉落的門扇往裡沖，他們的刀尚未舉高，快槍還沒瞄準呢，就被過來拚命的父子四人給打倒了好幾個，後面的人趕緊止住腳步不再攻擊。

外面有人說：「你趕緊去通知大當家的，就說這裡碰上了硬茬，讓他多派些人手過來！」有人騎馬很快就跑掉了。張先生聽著動靜對兒子們說：「為了不被他們的槍打到，老五老六你們躲在大門右邊，我和老七躲左邊，他們進來一個咱們放倒一個，只要守住了大門和院牆，咱們全家就不會有事！」

一群馬的蹄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大門外面，老五老七緊張的全身直出汗，心想一定是他們的大隊伍來了。有人沖著大門口連聲叫喊：「干大，干大！張先生，張先生！我看你來了！」張先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雖然自己認的乾兒子不少，但好像沒有能說陝西話的，更何況還是打家劫舍的散兵游勇！老五說：「大，外面有人叫你干大呢，會不會和咱們有親戚關係？」老七說：「五哥，你糊塗了？大怎麼會給壞人當干大？他肯定是詐咱們，哄全家人投降呢！」彼園說：「大，咱們還是再看看情況再說，看他們還使什麼招數！」張先生說：「咱們先提高警惕，防止他們趁虛而入！」

外面喊話的人不見裡面動靜，料到張先生不相信自己，就對手下大聲說：「這裡是我救命恩人張先生的宅院，你們都後退五十步，不要打攪我和我干大敘舊情！」眾土匪說：「恭喜大當家，賀喜大當家歪打正著找到了救命恩人！」大當家說：「此乃天意，讓我再次遇到了干大！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待會我給你們引薦這位曾經救過老佛爺的神醫！」

張先生父子四人在裡面聽得清清楚楚，又發現火把和腳步聲遠去了，不由的面面相覷，不知道來人到底是誰，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來人撲通一聲跪在大門外說：「干大，張先生！我是乾縣楊家的毛蛋，二十多年前你給我治好了病，又認我當乾兒子了，你記不記得？」

父子四人覺得他言辭肯切不像撒謊，張先生也隱隱約約記起來一些，他慢慢走到大門口問：「你就是那個頭生膿腳長瘡差點沒命的毛蛋？」毛蛋哇的一聲哭了：「干大，是我！多謝你當年救了我！」張先生緊走兩步上前拉起他安撫說：「想不到多年未見，你竟然找到這裡來了！」他又招呼三個兒子說：「來，見過你們的乾哥哥毛蛋！」兒子們心情複雜地上前施禮，張先生給毛蛋挨個介紹了一下，突然叫道：「遭了，你的乾哥哥聞天在山下開藥鋪呢！你倆多年未見肯定都不認識了，他平時看著穩穩噹噹的，發起火來脾氣暴得很，你們人多勢眾的千萬不要傷著他！」毛蛋聽了嘆氣說：「唉，晚了晚了！咱們早一點相認就好了！」

「啥？聞天出事了？」院子里傳來巧兒的聲音，她從窗戶里發現外面沒有動靜了，就出窯洞看情況，結果在他們後面聽到了幾個人的談話，不由的就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