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初夏，清風和煦，陽光不燥，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人行綠色信號燈亮起，吳錚和沈暮雪手挽著手穿過斑馬線，她昂頭看著他，眼裡全是幸福甜蜜。

馬路對面都排起了長隊，那是民政局門口，一對又一對幸福甜蜜的戀人......沈暮雪笑著拉起吳錚跑起來：「快，快點！」

一陣撕拉的輪胎摩擦聲，讓所有人轉過頭去看。下一刻，二人臉上的笑容便戛然而止，來不及反應，吳錚用盡全力，毫不猶豫地推開沈暮雪……

「砰！！！！！」

沈暮雪被推到了路牌下——路牌上指示著『前方50米民政局』。

失控的轎車撞過來，吳錚的整個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又狠狠地墜落，剎那間，鮮血四濺，周圍的路人經過短暫的失神后，繼而爆發出尖叫聲和呼救聲。那一刻，她跌坐在地上，大腦短暫的空白后，瘋了般地撲過去。

「別嚇我，還剩50米，還剩50米了!」

「替我好好活著……」吳錚闔上眼睛，雙手耷拉在沈暮雪的膝蓋，緩緩地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沈暮雪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卡車司機驚恐地伸出頭看，剛好對上了沈暮雪的眼神，就像被電擊了一樣毫不猶豫地轉身踩下油門，逃逸。

絕望的沈暮雪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口也在流血，衝到馬路中間攔車救命……

初夏的太陽暖不熱冰冷的地板，躺在地上的男人沒有再動一下，沈暮雪覺得全身徹骨的寒涼。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與男友吳錚領證結婚的好日子，卻也是她幸福的終結日！

「啊——」

劇烈的疼痛在太陽穴中炸開，撕心裂肺，天地間驟然暗沉，電閃雷鳴，狂風呼嘯，景象交錯，周圍是嘈雜的人影和刺耳清脆的撞擊聲，迸發著點點的火星……

黑夜，落雪，嘶吼，人影，遮掩不住漫天的血色……

沈暮雪不知道身處何處，只覺得無情的廝殺聲混合著濃烈的血腥氣，刺激著她的大腦，一束刺眼的寒光閃現，沈暮雪忽然不受控制地衝上前。

冰冷的利器深深地刺進心口，痛徹心扉，鮮血直涌，逐漸冰封著她的身體。

沈暮雪終於睜開了眼，看著自己的血泊，嘴角微仰。

她倒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人緊緊地抱著她，眉頭緊擰，表情悲痛，雙手顫抖著撫摸著她的臉。沈暮雪張張乾裂的嘴唇，喉嚨有如堵了一團火，火燒火燎地痛著，咽了一口腥血

「我於落雪日而來，於落雪日而走，好美……」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若能重新選擇，我一定會避開與你相遇的雲雀街，也不會去御花園賞月。」

艱澀的聲音自內而外響起，似乎是從自己的心底發出來的聲音，到底在說什麼？

淚水滴落，砸在臉頰上，與她的淚水融合在一起，緩緩流下，浸濕了髮絲。

沈暮雪頓感心口撕裂般地痛著，她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努力地抬起手臂，想撩開那人被淚水黏在臉上的髮絲，從而看清他的臉，但幾番努力之下，終是抵擋不住身子綿軟無力，疲倦地地閉上眼睛，手臂重重地垂落。

一聲悲痛欲絕的痛呼響徹黑夜。

沈暮雪陷進一片混沌，閉上眼睛，迷失了方向。

「若有來世，換我救你！」悲痛的聲音在沈暮雪的耳邊回蕩。

誰在說話？

「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