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越
神州大陸距上一次天下一統已有百年,百年來,不計其數的政權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天下大亂,戰火紛飛。
直到六十餘年前,北方貴族軒轅氏不忍百姓流離失所,聯合宗族世家招兵買馬揭竿而起,歷經整整十五年收服多方領土,建國軒轅,定國號宣北,軒轅燾順利登基,為建武元年。
由此,方才天下安定,民生漸穩。
宣北朝建武二十年·帝京
帝京依山傍水,城池廣闊,民生富饒,景色宜人,且易守難攻,自古兵家必爭之地,軒轅燾自開國以來,便以此為國都。
秋高氣爽,天空湛藍如洗,雲淡風輕,幾隻船在河面上緩緩漂流,悠閑愜意。遠遠的河岸上依稀可見林立的店肆酒鋪,小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不過是幾打船槳撥划的工夫,天色驟變,幾朵陰欲的烏雲遮住了湛藍的天空,電閃雷鳴,大風驟起,在河面上泛起圈圈漣漪,幾隻遊船搖晃不定。
「變天了!」熱鬧的街道響起了嘈雜聲。
岸上的路人行色匆匆,紛紛就近躲避在屋檐下,小商販慌亂地收拾著被狂風吹亂的物件,河水瞬間渾濁不見底,原本泛舟的閑人也慌了手腳,趕著揮動船槳把船隻停靠在岸邊。
唯有兩隻較大的遊船依舊鎮定不亂,主船中的隨從看著自家主子依舊神定氣閑地喝著僅剩下半杯的涼茶,又掀開帘子看看外面,眉眼間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擔憂,「公子,天色大變,河面不穩,我們……」
話音還未落地,有個人似乎是一腳踏空,順著河邊的石階翻滾下來,緊接著不受控制地跌進河裡,『噗通』一聲,濺起水花無數,船夫的衣服瞬間濕了五成。
「有人落水了!」船夫和隨從異口同聲道。
狂風忽然消散,河面也平靜下來,唯有天色還有些陰。船夫將船穩穩靠岸,與隨從合力將人從河裡撈起來。
撈上來的是個年輕女子,不過桃李年華,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唇色暗淡,額邊碎發讓水漬貼在臉上,一身水綠色衣裙已然濕透。
公子走出船廂蹲下身用扇柄撩開姑娘碎發,頓時一怔,只覺得姑娘有些眼熟。
「想辦法讓她醒過來!」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工夫,復又進了船廂。
這位公子話音剛落,岸邊便再次傳來激烈的嘈雜聲,聞聲看去,是尋查的官兵,各個全副武裝,蠻橫地挨家挨戶地搜查要犯,踢踹、砸等各種能用的暴力都用上了,一路過去遍地狼藉,損毀了不少物品,甚至還出手傷了無辜的百姓。
一路搜尋無果,領頭官兵這才發現漂泊在河面上的船隻,立刻喚了大嗓門的士兵喊話,「船上何人?!速速下來接受盤查!」
船廂依舊平靜,裡面的人絲毫沒有出來的意思。
領頭的官兵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目中無人。見這船隻竟無動靜,他蠻橫地將船夫推搡到一邊,一腳踏在船隻上呵斥道:「本官奉命搜查朝廷欽犯!船上的,還不速速下船、接受盤查!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把摺扇不緊不慢「嘩」的打開,輕描淡寫的扇著風。「大人好大的官威,在下真是誠惶誠恐,不過閑來無事遊船,不知觸犯了哪條律例?」看似恭敬的話語,但清冷的語氣無不透露著嘲諷。
「你這刁民,敢如此猖狂,小心我以妨礙公差為名,將你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怕你還沒那個本事吧?」說話間,一枚飛鏢『嗖!』地穿過帘子,擦著領頭者的耳邊,深深地插進了身後的樹榦之中。一縷髮絲緩緩飄落在了那領頭官的腳邊。
領頭壯漢瞪大了雙眼,氣不敢出一口。許久才回過神,面紅耳赤,眼神中儘是憤恨,隨即抽出腰間的刀,低吼著吩咐道,「來人!將船上之人都給我拿下!」
「是!」說時遲,那時快,身邊的幾名官兵緊握兵器,將遊船團團圍住。船夫見狀,慌了手腳,雙手舉高無意識地揮動著,嘴裡嘟嘟囔囔,「大人饒命,小人只是撐船...」
公子收起羽扇,敲在虎口處,帶著隨從走出船廂,另一隻船上的隨從也紛紛現身,個個身著玄色勁裝,七尺有餘,眉眼之間透露著清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習武出身。
為首的公子身高七尺有餘,略顯瘦削,身著青色衣衫,束腰腰帶上懸挂玉佩,頭挽髮髻,眉宇間無不顯示著英氣風發的氣質。
為首的官兵倒不怕得罪人,輕蔑一笑,「嘿嘿,我當是什麼三頭六臂,敢跟爺爺這麼說話!落水之人呢?!」
公子不慌不忙,「船里歇著了。」
幾個小兵在領頭者的授意下,大手大腳進了船艙;經過一番搜查,只搜出了兩個隨身包裹,其餘什麼都沒有。
兩個官兵抬著一個人出來,正是剛才落水的女子,領頭之人上前上下查看,見竟然是個姑娘,不由得微微一愣。連日來他們一直追蹤一個逃兵,軍營逃兵五大三粗,再怎麼化裝,也不會是眼前這身形纖細的姑娘。
他卻不依不饒,帶頭上前就要搜身。一番搜查之後,只搜到一個玉牒。奈何領頭那官及身邊的都不認字,也看不出一二,便直接揣在懷裡。眼珠子一轉,二說不說,直接將矛頭對準了那兩個包裹。
兩個包裹都被打開,裡面是一些盤纏、兩封書信、一個捲軸,還有身份文牒。但他又看不懂,只記得那個逃兵的也是攜帶什麼書信逃走了。
領頭官兵便對著公子那邊一行人冷哼道,「贓款,書信,嘿嘿…你們定與那逃兵是一夥兒的!來人!都給我綁了,押到刑制門!」
公子身邊的侍衛們一聽,紛紛亮出武器,「我看你們誰敢?!」
刑制門是帝京中掌管刑獄的衙門之一,專門審訊大案要案,被關押到那裡的基本上都是有進無出。
公子卻淡然一笑地阻止了,「無妨,隨他們去便是。」
官兵押著一行人離開,公子走到領頭官兵的身邊時頓了頓,似笑非笑道,「大人手上的兩個包裹可得拿穩了,若有絲毫差池,我擔心您腦袋不保。」
領頭官兵聽著他威脅的語氣,滿心的憤恨再次被激起,竟隨手用刀柄狠狠地打在他的右腿上,嘴裡罵罵咧咧道,「還敢嘴硬?!一會兒一定讓你嘗嘗刑制門的刑具!帶走!」
沈暮雪是被顛盪醒的。她本來就暈車,這麼一顛,更是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翻了個遍,顛得她直連連作嘔。她微微動了個身,便感覺渾身上下哪裡都是痛的。
「醒了?」一個聽不出帶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沈暮雪稍稍一愣睜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的視覺角度似乎不大對勁:自己直接是面對著天空,四周的環境看不完全,略抬起頭,卻看見的是前面一個人的后腰;更讓她驚悚的是,抬她的人不僅穿著古裝,腰腹上竟然還別了武器。身上原本穿著的短袖體恤和牛仔褲也已消失不見,被換成了古代女子才會穿的紗織衣裙。
「若想活命,你就別動。」
又是那個聲音,沈暮雪聽了完全沒敢動。她滿心疑惑,自己落水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是被一個路過的拍攝古裝電視劇的劇組給救了?可是想想也不可能,身上依舊是濕漉漉的,若真的是拍戲的劇組救了自己,幹嘛給自己換上濕漉漉的戲服?
沈暮雪動作小心翼翼,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真實的疼痛讓她確定,這不是在做夢。難道是某個整蠱節目組又出新一期的節目,正好選了自己作為這期節目的嘉賓?沈暮雪突然想起何秀娟還在家裡等自己呢,她得趕緊回家。
但僅是微微動動身子,那個聲音又來了,帶著一絲慍怒,在她耳邊響起:「你聽不懂話嗎?」
緊接著,又是一個呵斥聲傳來,「嘀咕什麼呢?!」
沈暮雪一聽,心想自己一定是遇上了怪異的歹徒,便真的一動都不敢動了。
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又重又涼,緊緊的貼合著她的身體;寒冷的濕氣和心底的恐懼讓她不受控制地全身發抖。
沈暮雪心底驀然升起無助感,這種無助讓她又想起了吳錚,隨即閉上眼睛,很快又昏睡過去,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走在一邊的公子看著沈暮雪,神色莫名,疑惑著為何她眼神中充滿憂鬱?
為何她的憂鬱,竟讓我感到心疼?
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