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逃脫

第四十二章 逃脫

陳老四說完,鴉門還真就聽話的從包里摸出兩根白蠟燭來,陳老四掏出打火機就要點著一根,事發太過突然其他人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二胖倒是一把拉住他問:

「什麼陽火探陰山?我說四爺您別急啊,先跟咱們解釋解釋,這四方門又是什麼鬼把戲?」

陳老四古怪的看了眼眾人,見他們個個都是一臉的白痴相,顯然是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頗為得意的笑了笑,略顯賣弄的說道:

「我曾經在我爹陳癩子的一本筆記里看他提過,說是在一個湘西的古墓里就碰到過這種類似的四方門,也是在地上有不同方向的四個地道,其實就是為了防止盜墓賊而在墓室入口故布的一種疑陣,四條路中只有一條是能通往墓室的生門,如果沒有選擇正確,就會進入另外三個死門,裡面全是古怪的機關,人一旦進去那就死定了。」

眾人聽完心裡都是一驚,原來這四方門是這麼回事。封鬼倒覺得好辦,就對陳老四說:

「那不簡單!既然你爹知道這四方門的玄機,他剛才又已經進去了,咱們跟著他走那就肯定是生門啊!」

「嗨!封老弟你有所不知啊,你以為古人就會這麼容易讓你進去嗎?就算是這生門之中那也全都充滿了毒氣啊,咱們必須以燭火探查墓中空氣質量如何,如果蠟燭滅了那就是氧氣不足,人根本就進不去。」

說到這,陳老四嘆了口氣,斜眼瞟了瞟眾人又繼續說:

「不過蠟燭必定是個死物,難免測量不準啊。哎,要是有活物在前面探路更好,以往人盜墓都會投雞鴨鵝鳥兔之類的小動物進去,過段時間再用繩子扯出來,要是發現它死了,那就得等毒氣散盡才能進去。」

陳老四對此表示相當的無奈,確實,拿著蠟燭進去測量空氣質量實在危險,時間上又有延遲,等蠟燭滅了,估計人也已經被毒死了。他們就後悔沒有從湯土村帶兩隻鴨子過來,這到哪去找活物啊?難不成他們抓鬮找個活人進去冒險嗎?

「那,小封,要不你再去求鳥王幫個忙,讓它犧牲一隻子民來幫我們探路怎麼樣?」

二胖又在那不正經,拿封鬼開涮。封鬼瞅了他一眼,剛想罵人,就見宋阿拽跟個鬼魅一樣不聲不響的從後面走了出來,撂下句:

「我先進去。」

然後也不等大家回答,就拿著蠟燭一頭鑽下了陳癩子進去的那條地道。封鬼本來還想攔他,轉念想到他連守墓山魑的毒瘴都不怕,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軀,既然他這麼有把握敢進去,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那麼擔心。

大家在上面等了二十多分鐘,見遲遲沒有動靜,都等得不耐煩了想要下去,卻又怕毒不敢進,在那商量著怎麼才能聯繫上宋阿拽。就在這個時候,地道下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就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鬼哭神嚎,嚇得眾人個個都是膽戰心驚,連峭壁石窟中的怪鳥都被驚得飛了出來在他們上空盤旋。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地動山搖,頭頂的鐵鏈開始嘩嘩作響,頓時就從上面砸下來好幾塊巨石和斷裂的鐵鏈。

「我靠!這TM是怎麼回事?」二胖開始大罵,大家抱著頭全都蹲倒在地,還沒等他們做出下一步反應,就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道里竄了出來,緊接著又有個人也跑了出來,大家一看正是宋阿拽啊!他的身上不知怎麼又多出了好幾處正在流血的傷口,就見他看了眼驚慌失措的眾人大聲吼道:

「你們快下去!地宮要塌了!」

說完就去追那黑影。封鬼手裡正好拿著礦燈,急忙朝那黑影照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竟然是個渾身紅毛的野獸!身形大如雄獅,頭頂一對鹿角,目似銅鈴口大如盆,似龍非龍,像急了石門上的饕餮。

封鬼的腦門一下子就炸了起來,這怪物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只犼啊!犼通體皮毛腥紅如血,所以也被稱為終極赤毛僵,可與神叫囂,普天之下無敵手啊!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犼到底是之前被鎮在第八層的墓主人還是陳癩子已經吃了長生不老葯變化而成的?!宋阿拽怎麼就跟他打到一塊去了?!他怎麼就不能先退回來跟大家商量呢!做什麼都是獨斷獨行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他要是就這麼被犼咬斷了脖子可怎麼辦?

這時候封鬼的心已經是涼了半截了,別的姑且就不說了,管他怎麼胡來怎麼逞英雄先都不提,他娘的那宋阿拽竟然什麼武器都沒帶就空手赤拳的去追一隻犼?!你再有本事去打怪也不能手無寸鐵沒有任何裝備啊!啊?這他娘的不是成心找死嗎!

「宋天官!!」封鬼朝他大叫一聲,想也不想的就把手裡的邪牙刀擲了過去,宋阿拽的身手何其敏捷,一下子就把刀接在手中,沒有任何錶示的就追著犼消失在了一扇石門之中。

這時候中間的那根巨大石柱已經開始崩裂了,有不少人已經從地道跑了下去,二胖見封鬼還在那看著石門發傻,大罵一聲,拉起他就往地道里鑽。

封鬼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慌亂之中就朝前面大喊宋天官怎麼辦?難道就丟下他不管了嗎?不過此時簡直就是生死關頭啊,地道頂上落下無數的塵沙,根本就是千鈞一髮隨時都會崩塌,誰也沒心思理會封鬼說了什麼,都沒命的朝前面跑去。

整個地道是傾斜向下的,不一會兒他們就發現地上出現了積水,再往前跑了十幾步,就進入一個充滿地下水的墓室,只有百餘平,墓室頂上也不高,就十幾米。只見如同蓄水池一般的墓室中央有一塊平整的石台,而石台已經被水沒過了一大半,上面躺著一具獸骨,被鐵鏈鎖著。而它的面前散落著四個刻著獸頭的玉瓶,瓶口被打開,裡面的東西不翼而飛,看來這玉瓶中盛放的就是長生不老葯,陳癩子就是吃了這個變成了犼啊,而石台上被鎖著的屍骨,應該就是之前屍變成犼的墓主人某位秦王了,不知什麼原因竟然死了,看來他到死都在守著他的長生不老葯啊。

而陳癩子盜取長生不老葯挪動四個玉瓶,無意間觸動機關,地宮的地基整個被撼動開始坍塌,如果他們再不逃出去,就全都要葬身在這戰國地宮之中了!

「快!大家快下水找出口!」

陳老四喊了一聲,眾人紛紛潛入水下,用礦燈向四處照去,就發現水下有九口巨大的青銅鼎依次排列圍在石台一圈。鼎有九色,每一個上面都刻有不同的神獸圖案,封鬼就認得其中一個是龍紋赤鼎,心裡一驚,想到什麼卻又只是個模糊的概念沒有成形。而石台就架空在這九鼎之上,下面是一個大洞,地下水就是從這裡冒了出來。看來這裡就是陳癩子所說的地宮漏鬥了,壬申龍年五星連珠時辰已過,黑豬過河又引起山洪,地下水位驟然上漲,看來這地宮不只是要坍塌,還將重新沉入水底啊!

「我靠!這下面只有九個大鼎!哪來的金銀珠寶!他娘的太坑人了!這到底是哪個窮皇帝的墓!一件值錢的明器都沒有!」

二胖冒出水面抹了把臉上的水就大罵,這時候石台已經完全被淹沒了,水位上漲的實在太快,他們再不出去,真要被溺死在水中了。

「這是禹王鼎!大禹的九州神鼎啊!!」陳國祥也從水下鑽了出來,激動的大叫出聲。封鬼一個激靈,剛才那模糊的念頭猛然清晰起來。

「不錯!這下面可能確實就是禹王鼎啊!你們可知道武王舉鼎?這地宮難道是秦武......」

封鬼還沒說完,頭頂上就砸下來一塊巨石,幸虧二胖機靈,連忙把他拽了過來。石頭砸入水下,激起一片巨浪。這時候大家已經沒有心思再聽故事了,更不可能去管什麼禹王鼎,紛紛戴上水肺,準備潛入石台下的水道逃生。

可是因為之前的各種狀況,裝備丟了不少,他們現在一共9個人,而水肺就只剩下7副。這水道不知道究竟有多長,何時才能游出水面,普通人憋氣最多只能維持一兩分鐘,要是沒有水肺那就等於直接宣判死刑啊。

大家急得不知所措,而時間又不允許他們耽擱下去,眼見著頭頂的石磚不斷落下,水位也在急速的上漲,有人就提議抓鬮兩個沒有水肺的人。鴉門和封鬼堅決反對,玄武就說他和小白用一個氧氣瓶,兩人都有閉氣功,一次憋上七八分鐘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就算是這樣,那還有一個人勢必落單啊,必須再有一個人做出犧牲願意與他合用一個氧氣瓶。可是大家之前進入地宮的時候就已經耗費了不少氧氣,剩下最多的都很難維持一個人正常呼吸二十分鐘,而且這種呼吸還必須是省著小口呼吸不能是大口消耗。

而且就算有人願意兩人共用一個,事先怎麼商定都好說,可一旦到了水下,呼吸困難的時候,兩人勢必會為了搶奪氧氣瓶發生爭鬥,到時候說不定兩個人都會被對方拖累死。這樣一來就產生了一個問題,共用一個氧氣瓶的人,必須是同玄武和小白那種親密的關係,兩人都為對方著想,願意將呼吸的機會讓給對方。這麼一合計,所有人當中就只有陳曉父子的關係是最親的,陳國祥和陳曉也贊同這麼辦。於是大家把余量最高的一個氧氣瓶給了他們父子,準備妥當之後,就紛紛潛入水下。

不過封鬼對那九個鼎還是有所留戀,在下去水道之前,就去看了眼離他最近的龍紋赤鼎的內部,竟然發現裡面有枚兩根手指大小的金屬印章,心中暗喜,不動聲色的將印章收入口袋,隨大家一起進入了寬闊的水道。

因為他們是逆流,游起來十分吃力。不過這個水道里非常的乾淨,沒有任何阻礙物,四壁光滑,應該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連接了附近的河流湖泊,從而形成這麼一個奇妙的水閘漏斗。

過了不久最後一盞手電筒的光也耗盡了,四周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大家只好打開氣壓手錶上的燈,借著幾點微弱的藍光緩緩向前游。

因為沒來及穿潛水服,地下水簡直是冰冷刺骨,封鬼已經凍得麻木了,只能僵硬的擺動著四肢繼續前進,回頭看了眼身邊的二胖,見他也是一臉的頹靡狼狽,心說這要是再不到頭,他們就算不被溺死也會被凍死啊。

水下不比陸地上,時間那是相當難熬,封鬼以為他們都遊了一個小時了,一看手錶這才過去五六分鐘,才反應過來要是一小時自己早就耗盡氧氣窒息而死了。想到這裡就忙去看自己的氧氣瓶上的壓力表,顯示只剩下不到三分鐘的可用壓縮空氣了,要是再這麼下去,他可就真要死在這了。頓時一股恐慌感如冰冷的潮水一般四面八方的向他襲來,深水恐懼症就像是突發心臟病一樣爆發了。

幾分鐘之後,氧氣已經全部耗光,當封鬼以為自己就要這麼完蛋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光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線希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努力向光明處游去!終於離開水道,進入一片寬廣的水域,而頭頂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是太陽射進水面的萬道金光。

他們扯著脖子跟到水面呼吸的魚兒一樣綳直了身子向上游,終於破水而出。封鬼鑽出水面死命呼吸起來,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頭上臉上,一時之間還難以睜開眼。等他適應之後,才發現這竟是一條橫穿山谷的大河,而河岸的正前方就是湯土村。

等他筋疲力盡的爬上岸,躺在河灘上眯著眼看向刺眼的陽光,聞著空氣中瀰漫的牛糞味,覺得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

所有人都跟老鱉一樣趴在岸上曬著太陽,誰也沒有說話,聽著遠處大樹上的蟬鳴,真是恍如隔世之秋,心中的跌宕起伏不言而喻。

過了有好幾分鐘,鴉門才緩過神開始清點人數,卻不見了陳國祥的蹤影。她急忙問陳曉他爹去了哪裡,就見陳曉蒼白著一張消瘦的俊臉顫抖著發青的嘴唇說:

「爹……爹把氧氣瓶給了我,他……」再也說不下去,陳曉跟個傻子一樣痴痴獃呆的怔在那裡。

一時之間大家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二胖想去安慰他,被封鬼攔住,說就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不過這裡面的事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呢?真像是陳曉說的那樣是陳國祥把氧氣瓶讓給他的嗎?可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資格去責問了,不論如何,他們父子兩人中間必定會死一個,說得難聽點就算真是陳曉搶了氧氣瓶那也是人之常情,再說當父親的有幾個能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就算被搶那也是心甘情願。不論怎麼說,陳國祥總算是獻出了自己偉大的父愛,在時隔二十多年之後,也算是彌補了兒子一場啊。

回到老村孫頭的家,鴉門就派人去龍池寺報信,請那些守在上面的人下來。老孫頭聽說陳曉的爹死了,抱著陳曉哭了一場,許久之後就讓他去休息了。

其他人總算是吃了頓熱乎飯,吃飽喝足之後什麼也不說全都去睡覺。天黑之後大辰子他們從山上回來了,阿龍和朱雀就問宋老闆呢,玄武說失蹤了,他們二人就不再追問下去,之後誰也沒有再提起宋阿拽這個人。

封鬼見他們的態度覺得很氣憤,又有些傷感,為那宋阿拽抱不平。好像大家根本就不關心有這麼一號人,他這一路上為了保護大家畢竟也出了不少力啊,怎麼所有人都這麼鐵石心腸根本就不在乎他呢?而且玄武就只是用三個字「失蹤了」來概括,根本不屑於多提一個字,他那哪裡是失蹤,分明就是為了保護大家而犧牲了啊。

這他娘的死得也太不值了,不明不白的,好像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來無聲去無息,一點兒痕迹都沒留下啊。封鬼始終都不願意相信,他竟然就這麼死了,他的身上還有這麼多未解之謎,自己還有很多的話要問他,怎麼能就這麼出現就這麼消失了呢?這也太不負責任了,他不是說還要從自己身上拿走什麼東西嗎?只要他現在能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封鬼發誓,就算是要自己的命他也二話不說立刻就給他,反正自己的命也是他給的,要是能讓他活過來,幹什麼自己都願意啊。

然而不論他怎麼想,宋阿拽始終都沒能再出現。當晚老孫頭叫大辰子買來幾瓶白酒,做了一桌的好菜,為他們的平安歸來而慶祝。

陳曉自然是把自己關在屋裡沒有出來,其他人也不去打擾他,個個都敞開肚懷大吃大喝。這他娘的可是死裡逃生啊,在地獄里繞了一圈總算是大難不死活著回來了,不痛痛快快的喝個醉生夢死那就太對不起老天爺對他們的厚愛了。

二胖狠了心要喝個痛快,而且也確實喝得高了,人也開始說胡話,拉著大辰子就呵呵直傻笑:

「呵呵~我,我說大辰子,你小子他娘的這三凶星童子命也太不準了,不是說損三折五嗎!啊?這TM都死了六個人了!你怎麼負責!啊?怎麼負責啊!」

封鬼見二胖耍起酒瘋就要揍人,連忙跟小鬍子一起把他給扯了回來,一把按倒在凳子上。大辰子沒有被二胖給嚇到,反而十分鎮定自若的說:

「那六個人中有一個不是人。」

六個人中有一個不是人?眾人都是一愣,那會是誰呢?封鬼就問是不是那錢老頭,畢竟他是陳癩子裝的,早就該是個死人了,而且已經變成了犼,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啊。

其他人也都是這麼想的,覺得陳癩子也算是罪有應得啊。就是不知道真正的錢串子是死是活,有沒有被陳癩子殺人滅口?看來等回到北京之後鴉門還得去向穆玄典落實這件事。

可是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大辰子竟然搖了搖頭,表示那人並不是陳癩子,可不是陳癩子那到底會是誰呢?所有人都詫異的盯著大辰子,就見他沉著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神經質的說:

「不是他,是那個姓宋的。他不是人。」

話音剛落,天上突然亮起一道閃電,照在屋裡眾人的臉上,個個都是表情僵硬瞠目結舌,被閃電映得是面部猙獰鬼氣森森。只聽一聲轟隆巨響,一個驚天雷炸響天際,原本放晴停了一整天的雨,到了晚上竟然又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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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阿八部之天丑龍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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