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骷髏女子-下
杜十一慘白的面容上笑容連連，他依舊還是在杜家村裡馮遠見過的那個模樣，就像水鬼一樣。
「大黑天王已經知道你回來了，特地派我在這裡迎接你。」杜十一說。
他說著看了一眼馮遠身邊的骷髏女子，而他只是一眼就認出了骷髏女子的身份，他笑吟吟地再次說道：「原來龍子已經找到樓桑了，只是可惜，她變成了這一副模樣。」
「這一副模樣，也是拜你們所賜。」骷髏女子冷冷地說。
「不知道杜十一你要怎麼一個迎接法，大黑天不單派出了風傀儡，看來我的面子也給的足了。」馮遠說。
「龍子不必著急，風傀儡只是引路人，我並沒有惡意，更何況，靈貓就在你懷裡，你有鬼印在身，大黑天王一時也奈何你不得，更何況我。」杜十一說。
馮遠懷裡的靈貓從杜十一出現只是冷冷地看過他一眼，就再沒有任何動靜，安安靜靜地躺在馮遠的懷裡繼續眯著眼睛睡覺。
馮遠停杜十一這話說的不假，可是他也不知道杜十一或者大黑天安的什麼心思，心想還是小心一些好，於是開口問杜十一：「那你在這裡卻是要做什麼？」
「保護你。」杜十一說，「再往前就是渡口，渡口之處有一三面獅，專門阻攔過往之人，它脾性暴躁，我怕你們無法應付這三面獅。」
馮遠沒想到杜十一來的竟然是這個目的，他錯愕了一瞬，然後才說道：「那多謝了。」
杜十一隻是再次一笑，就轉身走在了長廊里，馮遠和骷髏女子跟在後面，往螺旋殿塔里繼續走進去，在路上三個人都保持著沉默，馮遠的始終回蕩著他們在杜家村裡的一幕，他依然記得杜十一變成驅奴被烏鴉啄爛的情景，而現在杜十一完好地出現在他面前，多少讓他有些驚訝，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問：「你在杜家村明明已經死了，而且屍體也已經被那一隻烏鴉給啄爛了，現在你怎麼會毫髮無損？」
杜十一依舊走著，他沒有回頭，但是聲音卻傳進了馮遠的耳朵里：「那只是我的影子，不是我。」
馮遠大悟，原來只是一個影子，那麼說來，那個影子也應該是大黑天的影子軍團之一了。
「但是你們剛剛來到村子里來到時候，卻是真實的我，只是後來才偷梁換柱變成了它，因為後來的局勢突然失去了控制，出乎了我的意料，也出乎了大黑天王的意料。」杜十一說。
「為什麼？」馮遠問。
「新老杜一的死。」杜十一說，他的聲音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絲的起伏，然後說道：「也許你認為這一切都是大黑天王的陰謀，可是卻不是，在杜家村裡，本來我是負責將你們拖延在杜家村，讓你們不要去到鬼谷嶺，可是卻發生了意外，新老杜一找到了你，而且，他們後來都離奇地死了。」
「這不是大黑天的影子軍團乾的嗎？」馮遠回想著新老杜一的死，這是他的猜測，他認為新老杜一應該是這樣死了的。
「不是，自始至終，影子軍團都不曾踏進過杜家村，那裡只有我一個傀儡，其他驅奴都不是我們製造出來的。」杜十一說。
「那麼這些驅奴是怎麼來的？」馮遠驚訝，如果真是這樣說的話，那就是說大黑天和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關係。
「我也一直在查，他們的身上有影子的痕迹，同時也有傀儡的痕迹。」杜十一說。
「那你在杜家村裡是幹什麼？」馮遠問。
「等你。」杜十一說，「可是沒有想到在那裡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新老杜一的出現和死亡完全打亂了裡面的一切。」
「他們是我父親的同盟，他們似乎知道什麼，可是最終卻沒有告訴我。」馮遠說。
「如果論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十一叔，如果不是當年你母親任性，她應該和我在一起，我也許就是你的父親。」杜十一說。
馮遠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杜十一，良久臉才憋得通紅說道：「如果你娶了我母親，哪裡還會有我。」
「呵呵。」杜十一突然笑了起來，然後他說道：「你母親決定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已經懷了你快五個月了。」
「啊？」馮遠這次真的是驚訝了，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杜十一，似乎在等他解釋原因。
「沒有人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懷孕的，那個時候她本來是喜歡我的，可是因為這個的緣故，她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跟著你父親走了，她並不愛你的父親，而你的父親，自始至終，我都不曾信過他。」杜十一說。
「為什麼？」馮遠問。
「感覺。」杜十一說。
「因為你們是情敵。」這個時候骷髏女子突然開口說。
「不是。」杜十一搖搖頭，他繼續說：「我總覺得，他和你母親突然懷孕這一件事有關聯，你出生的時候她曾回來過，那時候我見過她，她和我說：『小遠總有一天是要回到這裡的，而我就不知道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不懂她的這一句話的意思，後來看到你重新回到這裡，我就在心裡感嘆，你母親真是一個預言家，你果然回到了這裡，可是你母親卻在回去之後就失蹤了。」
馮遠聽著關於他的父親和母親的事情，這些都是他不曾聽到過和不知道的，他問杜十一：「那家裡除了母親難道就沒有別的人在杜家村了嗎？」
「自從你母親跟你父親離開了杜家村之後，杜四家，也就是你外公家，就再沒有了子祠，當你母親回來再離開之後，你外公家的人就相繼地死去了，一家人只是幾年的時光，就從杜家村裡消失了蹤跡。」杜十一說。
「哦。」馮遠似乎覺得這裡面似乎有著什麼隱情，最後他才問杜十一說：「那十一叔你是怎麼變成大黑天的水傀儡的？」
杜十一沉默了片刻，他說：「我不知道。」
馮遠聽得出來杜十一話里的無奈，於是不再問，他在心裡想著心事，似乎他的身世越來越撲朔迷離，而關於他的父親和母親也變得越來越神秘。
「難道說這個陰謀是新老杜一設計的？」骷髏女子突然開口。
杜十一這個時候頓了一下，他回過頭來，突然定定地看著馮遠說：「他們的出現的確是一個意外，特別是他們的死，正是因為他們的死，才讓杜家村徹底失去了平衡，徹底陷入了一種瘋狂，這是我也沒有預料的，而且，也是無法阻止的。」
馮遠回憶著新老杜一對他說過的話，他們說杜家村裡的一切都是他們和他父親設下的一個局，可是他們卻沒有說明這裡面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局，而且，馮遠似乎自始至終都處於他們的風波之外，從他們見到他到他們死亡，從一開始，馮遠始終感覺自己是置身事外，甚至他們究竟為什麼會死，他也不知道。
他們離奇的死亡對於杜家村來說竟然是如此安靜的，甚至，都沒有人關注他們的死亡，但是那究竟是不關注，還是已經在他們死亡的同時，村子裡面已經發生了什麼變故，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在新老杜一死後回到村子里，就親眼目睹了村子里的變故。
現在想起來，杜家村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即使已經過去，可是還是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而且現在再次想起來，裡面許多事情似乎一下子明了了許多，比如阿黎，連姨，杜十一，還有自己。
可是他卻一直不解為什麼杜十一會給他喝下焚屍水，而且那時候杜十一的表情他一直記憶猶新，那是一種讓人看了很怪異的神情，從心裏面就覺得很怪異，可是究竟怪異在哪裡馮遠到現在也說不出來，他只是覺得那時候的杜十一眼睛里似乎充滿了期待。
而這一件事馮遠終於沒有開口問杜十一，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再者他要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到了最後的接過就是什麼問題都卡在了嗓子里，什麼也問不出來，他想知道答案，可是也害怕知道答案，因為真相的殘酷有時候很可能會顛覆一個人的認知，甚至是毀了一個人。
現在的馮遠已經深深明白了這一點，他突然後悔曾經為了那一張照片里的離奇而孤身來到南詔鬼國，從而引出了這一系列的真相，這些的確都是完全將他牢牢束縛著的真相，已經要將他勒得不能呼吸起來。
如果當初沒有這一份好奇心，他現在又會怎樣？
繼續自己的工作，平復喪父的傷痛，然後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然而事實永遠是這樣的，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沒有時間來後悔。
馮遠想到這裡無奈地笑了起來，如果？這世界上給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的餘地。
這個時候，在馮遠懷裡躺著的靈貓突然一個掙扎，接著就從馮遠的懷裡一躍而出，還沒等馮遠反應過來，它已經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