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大狗頂缸

說來奇怪，陳美如與地主楊繼承結婚多年，並沒有生下一男半女；與王大狗同居至今，也沒有生育；可是跟丁書記苟合幾次之後，竟然懷孕了！

陳美如到公社找到丁書記，沒人時告訴他自己已經懷孕。丁書記毫不認賬，他說她跟王大狗八年，跟自己不過兩月，孩子肯定不是自己的！陳美如急了，她說孩子不是這樣算的，以前他跟王大狗做的都是無用功，跟書記才是有效勞動。正如種田，你如果種的都是陳稻爛麥，那肯定沒有收穫；如果是優良品種，才能夠有種有收！王大狗好吃懶做是個孬種，老天爺肯定不會讓他有后。陳美如還說自從跟書記好上之後，再也沒讓王大狗碰過。丁書記沉吟半響之後，吩咐她晚上立即與大狗同房，然後再告訴他已經懷孕。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丁書記不僅官位難保，孩子恐怕也要打掉！陳美如聽說要打掉孩子，嚇得再也不敢開口。她做夢都想要個孩子，何況還是書記的種呢！

陳美如當天主動找王大狗親熱，王大狗真是喜出望外！自從丁書記住進家裡以後，王大狗真的沒有碰過老婆。即使丁書記不在，陳美如也不讓他近身！王大狗心裡生氣，可是卻敢怒而不敢言。他不知公社書記官有多大，不過將自己撤職肯定易如反掌！

陳美如跟大狗親過兩次，以後又不讓他碰了。她說自己已經懷孕，再親的話可能流產。王大狗大字不識幾個，哪裡知道其中奧妙？他高興得象三伏天吃了冰水似的，逢人便說自己要當爸爸了！

王大狗傻乎乎的，可是村裡人不傻，特別是女人，在一起時總是議論紛紛，背後對陳美如指指點點。陳美如知道后一點也不生氣，有時甚至故意顯擺：

「有人說丁書記喜歡我，怎麼可能的喲！人家是公社書記，我是個鄉下婆子！他怎麼會看得上我呢？不過我長得比他老婆好看倒是真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第二年陳美如生下一個兒子。雖然明知是書記的種，不過王大狗是她名義上的老公，還是取名王小毛。這一年，是1965年。

王大狗讓妻有功，現在又幫忙撫養兒子，丁書記心裡有數。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年大隊幹部選舉，他跟十大隊書記打過招呼，讓王大狗做大隊主任。選舉前原主任調公社磚瓦廠做廠長，不參加選舉。老書記提名，候選人只有王大狗一個，他自然毫無懸念地當上了大隊主任。

王大狗當上大隊主任之後，立即提拔張仁當大隊會計。沒有張仁，他不知道該怎麼干。兩位隊幹部上調之後，李義由記工員升為隊長，其他幹部另選他人，王大狗對此也不關心。

卻說沿江大壩築成之後，丁書記叫人在大壩上栽上水杉楓楊，看起來倒也十分好看！龍遊河將楊家莊一分為二，丁書記又命人在大河上建了一座橋，名叫豐收橋。

這年夏天特別炎熱，加之連續數月不曾下雨，泥土曬得象石頭似的，小麥、油萊提前乾枯，產量自然減少。到七月底，除了河中心還有一條兩尺寬的小溝尚有積水，其它地方全都乾枯見底，水草不生。魚蝦蟹鱉，大多肚皮朝天，晒成了魚乾、鱉干，小溝里的也被燙死了。村民們吃不完又存不住，最後都成了豬狗口中的美餐！這是龍遊河里最後一次有魚，都是去年挑河時漏掉的。現在長江與大河被安全壩隔斷，河裡的魚死光之後，江里的魚無法進來，以後自然沒有魚了！

到了八月份，晴天一聲霹靂，老天爺卻又下起雨來，這一下就是半月！農田、房屋全都淹進水裡；小溝、大河也都滿了。因為江邊築了大壩，洪水一時排不出去，庄民們恨死了杞人憂天的縣長！幸好大壩只有兩公里長，雨過天晴之後，大水從壩東壩西排入長江，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

六、七月份因為乾旱，農田裡無法插秧，因此全部種的黃豆。八月份下雨，豆苗全部爛在田裡，到了秋季顆粒無收！許縣長大怒，將丁書記免職，原公社顧主任任書記。丁書記將旱澇原因書面彙報許縣長之後，許縣長自知理虧，沒多久又將丁書記調到縣建設局當副局長去了！

顧書記上任以後，立即著手解決旱災、水災問題，他認為堵不如疏，長江大壩應該挖掉，江河相通，才能旱澇保收！去年築今年挖，這不是打縣長的臉嗎？公社馬秘書建議在大壩上建造一座電灌站，旱時從長江往大河抽水，澇時從大河往長江抽水，這不是同樣旱澇保收嗎？顧書記一聽連連點頭【好像用電不要錢似的】！

於是，沿江大壩上建了一座電灌站，日夜不停地從長江抽水或放水。王大狗離大壩最近，他除了擔任一大隊主任之外，還兼任電灌站站長，電灌站有時也叫農機站。

有了農機站，自然也要有個辦事處。王大狗在電灌站旁邊建了四間瓦房，然後在四周砌上圍牆，大門開在正南邊，門旁邊赫然掛著一塊牌子：沿江鄉水利農機站。農機站佔地五畝，其實只有王大狗一個人住。陳美如有時在田裡種點黃豆、油菜，收穫自然也歸她一家所有。

王大狗自從當上大隊主任以後，沒事便到各小隊轉悠。小隊幹部見了大隊主任，自然買酒買肉招待！更有那夫妻不和鄰里糾紛，也找王大狗評理解決。王大狗是個大老粗，他也分不清誰對誰錯，不過誰請他吃飯他幫誰說話，兩個人都請他就打哈哈！有次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打架，被打的男人是個姦夫，他請王大狗吃飯，王大狗喝得迷迷糊糊的，他找到打人者，也就是女人的老公，語重心長推心置腹地說：

「丈夫丈夫，離開一丈就算了！人家看得起你，才跟你老婆相好！象我老婆陳美如，以前也跟丁書記相好，我哪次打過書記？象我這麼大的幹部都不介意，而你不過是個小老百姓，老婆偷人有什麼要緊？俗話說：做龜的都是好角色！有些人想做龜，還不一定做得到呢！我警告你：下次不許再打了！再打我讓她跟你離婚！嫁給你打的那個人！」

那男人是個老實人，不想與老婆離婚，晚上又請王大狗、老書記和被打者吃飯，兩家人從此和平共處資源共享，再也沒有打架鬥毆。

王大狗滿足於白吃白喝，陳美如可不高興了！因為兒子要上學，房子要重建，吃飯穿衣也要花錢，僅憑王大狗幾十塊錢工資，請人吃飯都不夠！王大狗當上大隊主任之後，也常請公社幹部到家裡吃飯。以前當生產隊長時，還可以偷糧賣糧。現在當上大隊主任了，他不知道如何撈錢！

他跟總賬會計商議，張仁是他一手提拔的，自然推心置腹。他說直接拿錢不行，賬不好記，必須轉個彎子！比如大隊辦公室破舊不堪，可以拆掉重建；建時多買些材料，用於你家建房，到時我幫你報銷！

王大狗一聽十分高興！他召集各個生產隊長及所有大隊幹部開會，要求重建大隊辦公室。王主任發話，自然沒有人反對！老書記知道他是丁局長的紅人，也不敢持不同意見！

於是，原大隊辦公室全部拆掉重建，所有建築材料由張四江購買、運輸，憑票報銷！

與此同時，王大狗家的三間草房也拆掉了！張四江將大部分材料送到大隊，小部分送到王大狗家！購貨單位都寫十大隊隊部！兩邊的建築工人都是同一個老闆，人員統籌安排，工資由大隊支付。八毛錢一天，沒飯吃！

不到一個月，十大隊辦公室便建成了。青磚小瓦，寬廠明亮。書記室、主任室、財務室、會議室一應俱全，另外還有一間醫務室。同時，王大狗家的四間瓦房也基本完工。張四江憑釆購**報銷。至於買多買少買多少錢，會計不問誰去問他？會計張仁是張四江老子！

諸位也許會問，大隊的錢從哪裡來？大隊的錢都是各個生產隊交的！每年每個生產隊都要向大隊和公社上繳一定數量的錢款，後來稱之為村提留鄉統籌。交多少由公社、大隊研究決定，反正一年比一年多！

到了1981年，老書記退休，王大狗順理成章地當上了大隊書記。這年，他兒子王小毛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王大狗將農機站站長的位置讓給他，自己一心一意做大隊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