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另一個二少爺
卻說琴兒和千千趁疏野跟南宮甲周旋之際,悄聲逃離。
疏野下午給她們畫了張南宮府的簡圖,南宮夫人所住的擁蘭樓在園子的最北端,住佳閣的後面便是。但兩樓之間隔著一片池水假山,只能通過東邊的長廊繞行而至。
千千拉著琴兒,左拐右拐行了一會,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走來,便躲到長廊拐角處的一間屋子後面。只覺來者有兩人,一個步伐輕盈,顯然武功不俗,而另一個則和正常人一樣步伐較為沉重,應該是一般的家丁。
只聽一人道:「無常,你去跟夫人稟報,說二公子回來了,夫人一直在等他的消息。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等一下再回去跟夫人復命。」
琴兒和千千一聽,便認出這是南宮行的聲音。
那個叫無常的下人應了聲「是」,便沿著長廊向南宮夫人的住處走去。
而南宮行卻改變了方向,一個躍身跳出長廊,向假山群走去。千千忍不住露出身子向外看去,只見他在假山裡晃了兩下,就不見蹤影了。
千千低聲道:「琴兒姐,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是繼續去往南宮夫人的住處走,還是去跟著南宮行看看他在搞什麼鬼?」
琴兒道:「我們對南宮家不熟,最好不要亂走。你給我描述一下這周圍的環境,這裡是不是除了長廊,還有別的樓閣房間?」
千千環視了一下四周,道:「我們現在正躲在長廊向北拐角處的一間屋子後面,說來奇怪,這間屋子並不在疏野給我們畫的地圖上,而且看起來不像是南宮家公子小姐住的地方。如果我們要去擁蘭樓,就沿著長廊一直向北再向西走。要是想跟著南宮行的話,我看他剛剛離開長廊進了那片假山群,不過因為假山很多,不一會就不見他的蹤影了……哎呀,不好,這屋子有人出來了。」
兩人緊貼著屋外的牆壁,千千忍不住向門那側望去。卻見從屋裡出來一男兩女,只聽一個女孩聲道:「二哥,我這就去跟娘說,讓雲生哥哥從你的住處搬出來,你都回家了,他就不能再占著你的地方了。」原來是南宮家的小姐南宮丁丁。
琴兒和千千聽到「雲生」二字,便格外注意那幾人的對話。
又聽一個男子聲道:「不必了,我覺得住這挺好的。何況我也不會久住,等參加完大哥的婚禮,就和師父回武當。」說話之人,卻是南宮家的二公子南宮乙。聽聲音,是一個溫柔隨和的哥哥。
南宮丁丁不悅道:「你怎麼那麼急就又走了,全家上下就只有你肯陪我玩,你這一走,我又孤零零一個人了。」
南宮乙安慰道:「如今大哥娶了大嫂,你如果悶了,可以去找嫂子解悶,怎麼會孤零零一個人呢。」
南宮丁丁「哼」了一聲,道:「那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娶個嫂子回來呀,這樣是不是就能一直在家了呢?」
南宮乙哈哈一笑,道:「傻丫頭,我若娶了妻子,怎麼還有空陪你玩。」
南宮丁丁嗔道:「乙哥哥居然也不知羞!我看要不這樣,你就娶了靈鈴姐姐吧,這樣你既能在家待著,而我也不會悶。」
一直沒吭聲的上官靈鈴忙羞道:「丁丁,你再胡說,我就不陪你玩了!」
幾人的聲音漸行漸遠,看來他們是往別處走了。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千千和琴兒才從屋后出來。
千千道:「琴兒姐,我看那屋門沒關,我們要不要進去瞧瞧?剛剛聽那人的意思,他也是被江雲生欺負了才住到這裡的,我倒是有些同情他。」
琴兒道:「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南宮二公子南宮乙。剛剛他離去的腳步聲,雖然沒有刻意放輕,但也聽得出他功夫很好。我們來此只是為了見南宮夫人,還是不要招惹其他人為妙。」
千千雖然有些失望,但也只好說了聲「好吧」。
琴兒知道千千是個好奇心極強的孩子,不願掃她的興,便改口道:「不過我也挺好奇的,正好屋裡沒人,我們就進去看看。我聞到這屋裡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麼味道?」
「一種香,一個朋友曾送過我這種味道的熏香。」
二人確認屋裡沒人,便悄聲進了房間。
千千左右掃視了屋子,道:「房間不大,倒也規整,這裡是個小廳,左邊是書房,右邊屏風後面有張大床。這二公子也太慘了吧,就住這種簡陋的地方。」
琴兒進屋后便覺香味更濃,原來是桌上點有沉香。這屋子看來很久沒有人住了,所以才用熏香祛味。
千千進了書房,好奇地上下打量,突然,目光被桌上的一樣東西吸引。走近一看,不禁叫出聲來:「琴兒姐!你快過來!你看這是什麼?」
琴兒一驚,一邊說著「你小點聲」,一邊快步向走到千千身邊。
「琴兒姐你快看!」千千扯著琴兒的袖子叫到。
「看什麼呀,我什麼都看不見……」
「哦,我竟然被嚇的忘了。」
琴兒不解,心道:「究竟是什麼,竟然能讓千千如此驚訝。」
只聽千千道:「這桌上有一幅畫,畫中有一個人,你猜這人是誰?」
千千問的沒頭沒腦,琴兒哪裡猜得到,隨口答道:「這我怎麼知道,難不成是我嗎?」
「就是你呀!原來琴兒姐你能看見?!」千千又驚訝的叫了起來。
「我什麼都看不見,只是隨口一說,怎麼會……」琴兒一臉詫異。
千千用手指著畫中人,道:「你看,這眼睛,這嘴巴,跟你像極了。雖然細看也不算太像,但是遠遠的一看,就是琴兒姐。」
琴兒自己看不見,聽千千說的那麼玄乎,有些不信,道:「我又不認識這南宮二公子,怎麼會是他的畫中人。況且,畫像本就模稜兩可,可能只是一個跟我有點像的人吧。」
「可是我的姐姐,這畫中美女有兩個地方的樣子,只可能是你。」千千說的很堅定。
「哦?」
「她身後背著琴,不僅如此,腰間還掛著一支簫。」
琴兒聽到這句話,臉色有些變了。背琴佩簫,這正是她平日的打扮。但自己的畫像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明明根本不認識這個南宮二公子。
二人討論得專註,琴兒的腦子也被弄得有些亂,竟沒聽到屋外有人走近,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出去了。
千千見書房和小廳沒什麼能躲藏的地方,便拉著琴兒來到屏風后。她見床底的空間尚可藏人,便要拉著琴兒鑽進去。琴兒不願鑽到床下,索性上了床,運起輕功躍至床頂,緊緊抓住上面的頂架。好在這是這個質量不錯的架子床,沒有晃動,而且有半掩的床帳作為遮擋,在外面看不出床上有人。
千千見琴兒在床頂躲好,便自己一個人鑽到了床下。
二人剛剛躲好,就聽見有人進了房間。
來者關了房門,腳步不急不緩,應該是房間的主人南宮乙。琴兒聽他的腳步聲,應該是進了書房,心裡不禁有些擔心,但願剛剛在看畫的時候,沒有碰亂桌上的東西。
好一會沒有聲音,南宮乙似乎是在看書。琴兒只希望這時有誰能來找他出去,如果就這樣待至他就寢,一定會被發現的。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晚,但時間久了,她抓著床頂架的手不禁酸痛起來,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琴兒心道:「早知是他,就和千千一起鑽到床下好了,雖然有些臟,但至少不會這麼辛苦。」
又過了一會,只聽南宮乙離開了書房,琴兒心裡祈禱他能出去,卻沒想到他竟朝卧室走來。
腳步聲逐漸變大,琴兒屏住呼吸,但願他只是來拿個東西。
但事與願違,這位南宮二公子卻直接坐在了床上,身子向後一倒,躺了下去。
二人一上一下,臉對臉,打了個照面。
卻說南宮乙仰面躺在床上,驚覺床頂有人。起初還道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竟有個藍衣姑娘躲在上面。而令他更加吃驚的是,這位姑娘的臉,竟如此熟悉。
遲疑間,琴兒已飄身落下,右手雙指朝著南宮乙胸口的膻中穴點去。好在南宮乙反應敏捷,身體迅速向左避開,同時左手盪開琴兒來招,右手一掌反擊。
琴兒因為在床頂躲得時間有些久,手上酸痛無力,只好側身躲開這一掌,怎知難耐重力作用,竟一下子摔倒在床上。南宮乙見狀,順勢一個翻身,手腿同時用力,將琴兒壓在身下。
「啊」,琴兒吃痛,不禁叫了出來,「你壓到我身後的琴了。」
南宮乙盯著琴兒的臉,似乎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道:「你究竟是誰?我是不是在做夢?」
琴兒聽他問得莫名其妙,忽然想到他書房桌上的那幅畫,便輕聲道:「你就是在做夢,所以你現在趕快躺好……」
南宮乙不禁「嘿」的一笑,道:「就算是在夢中,我又不是傻子。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南宮乙壓制琴兒的力量沒有放鬆,但也沒有加重,琴兒在確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后,反問道:「那你猜我是誰呢?」
南宮乙的臉湊近了些,仔細打量著琴兒那清麗又略帶羞澀的面龐。尤其是那雙看似目中無物的眼睛,迷離而澄澈。
琴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也知道被一個男子近距離的盯著,而且還能感受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不禁有些難為情,將臉龐轉向了一側。
只聽南宮乙緩緩道來:「你姓蕭,叫蕭琴,對嗎?」
琴兒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特別是那個很少會跟人提起的姓氏!
原本放棄抵抗的蕭琴,忽然手上運起一股強力,將南宮乙束縛她的雙臂掙脫開,半坐起身來,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是誰?」
南宮乙也沒有再次去壓住蕭琴,而是稍微挪開了身子,一臉驚喜地道:「你果然是蕭琴?你躲在我的床上,卻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猜你是南宮家的二公子南宮乙,但南宮乙不可能認識我。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你。」蕭琴快速搜索自己的記憶,但怎麼想也想不出為何南宮乙會認識自己。
南宮乙嘆了口氣,道:「原來你從來沒有聽說過我……不過世間之事還真是奇妙,你不認識我,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就像我前一刻還在看著你的畫像,后一刻你就馬上出現在我面前一樣。」他見蕭琴身子還半壓著背後的琴,便伸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扶起坐好。
蕭琴還在吃驚中,竟沒有躲閃,半靠著牆,忽覺南宮乙的臉又湊近了,只聽他道:「你的眼睛,果真看不見嗎?」
蕭琴此時已被驚出一身冷汗,眼前這人,不僅知道她姓甚名誰,連自己眼睛看不見的事都清楚。
蕭琴顫聲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真的是南宮乙?」
還未等南宮乙回答,二人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只聽門外一個聲音道:「乙兒,你在房間嗎?」
這個時候居然有人來找他,蕭琴又繃緊了神經。
南宮乙知道來者是他母親南宮夫人,更知道他們剛剛在床上一番折騰,等下母親進來后定會發現屋內還有別人。尋思片刻,低聲對蕭琴道:「是我娘,若不想被發現,就待在床上不要亂動,也不要出聲。」
他下了床,將床帳全都放下,卻故意將蕭琴衣服的一角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