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真相
「你究竟是什麼人?」
被擋在蕭琴身前的面具人接連接住幾掌,南宮夫人不僅有些躁怒,還有些猶豫。
南宮乙不敢還擊,更不敢吭聲。他並不認為這是暴露身份的最佳時機。
南宮夫人見他不說話,忽然冷笑一聲,大聲道:「好一個魔教,居然還藏有男人,真是不知羞恥,**至極!」
她的聲音大到足以讓林外所有人都聽得到。
其實自二人動手,居正等人就在觀察他們,不出幾招便覺不對勁。南宮家面具人的身形步法怎麼看都不像男人,而仙樂教的面具人卻恰好相反。此時聽到南宮夫人這句話,都恍然大悟。除了幾個與南宮乙親近之人開始懷疑他的身份,其餘人都對仙樂教有男人這件事議論紛紛,一時間流言四起。雲眉等峨眉派眾人臉上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而居正已看出些許端倪,低聲問上官靈鈺道:「靈鈺,我看到你剛剛和那人說過話,你可知他究竟是誰?」
「他……」
上官靈鈺心中一陣犯難。自從在簫聲谷見到南宮乙,離開后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這是南宮乙的請求。那夜比劍輸了,上官靈鈺答應了南宮乙兩件事,一是替他暫時隱瞞死而復生的真相,另一件事便是如果武當會前來圍剿仙樂教,那麼到時候一定要勸阻居正出手,最好由上官靈鈺代表武當出戰。
不得不說,南宮乙打算得十分長遠。
因此在出發之前,上官靈鈺便向居正請求道:「如果逼不得已要和魔教動手,一切都由我來應對,掌門師叔不必出戰。一來我想親自替乙兄出口氣,二來也是為了顧及蕭大俠的情面。」
居正覺得上官靈鈺說的在理,而他也有自己的考慮,便答應不會親自出戰。
此時上官靈鈺被師叔問起,心知紙包不住火,還不如早些讓掌門知道,便低聲道:「掌門師叔,其實南宮乙並沒有死……」
居正臉上難掩驚詫之意,瞠目結舌半晌,方恢復了鎮定,微微點頭,沒再多問。
卻說南宮夫人見這面具人只守不攻,看起來對自己頗為忌憚,不禁心下起疑,口中卻嚷道:「我倒要瞧瞧你這個臭丫頭又勾搭上了什麼男人!害死我乙兒還不夠嗎?!」
伸手便向南宮乙的面具抓去。
蕭琴擔心南宮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對南宮乙下手,大呼「不要」,便想上前出手相助。
南宮乙知道自己不能再隱藏,揮臂盪開南宮夫人攻來的一掌,轉身攔腰抱起蕭琴,托著她後退了幾步,取下面具,跪倒在地。
「娘,孩兒沒死,孩兒不孝。」
一聲「娘」,讓南宮夫人攻來的一掌驟然停下,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南宮夫人的聲音滿是顫抖。
南宮乙抬起頭來正視著母親,大聲道:「娘,孩兒是南宮乙,孩兒沒有死。」
南宮夫人兩隻眼睛怔怔地看著眼前跪地之人,呆立半晌。她收回手掌,顫抖地取下面具。
兩行淚水劃過面龐。
這是蕭琴第一次親眼看到南宮夫人的模樣,雖是男裝打扮,卻難掩冷艷嬌容,儀態端莊威嚴,令人生畏。
但即便這樣的女人,在面對死而復生的兒子時,也止不住驚喜的淚水。
她緩緩向前邁出兩步,南宮乙也跪著向母親挪動兩步,直至二人相距只有幾尺。
南宮夫人丟掉手中的面具,雙手捧住兒子的臉一番摸捏,似乎在確認這是不是一張真實的臉。
「娘,孩兒由於一些原因未能及早回家與娘相聚,讓您擔心了。」
南宮夫人顫抖的雙唇卻說不出一句話,雖無啜泣之聲,但淚水仍未停息。不知所措之中,她忽然抬手,一個巴掌打在了南宮乙的臉上。
「啪——」
力道不小,聲音響亮。
「啊——」
南宮乙和蕭琴都是一驚,沒想到南宮夫人竟會出手打人。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聲嚎啕大哭。
「你這個混賬東西!還活著為什麼不回家?你知不知道……你……你居然還跟這個害死你的小妖精在一起,你是要氣死我嗎?」
口中雖然一陣怒罵,但南宮夫人卻也屈膝在地,拚命地搖晃著兒子的身體。
「你還穿成這幅不男不女的鬼樣子……你要氣死我!」
南宮乙知道母親一時過於激動,便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娘,都是孩兒的錯,您別生氣了,其中原委,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我再慢慢跟您說。」
「不行,你現在就跟我說。是誰救了你?你怎麼又跟這個死丫頭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南宮夫人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林外眾人隱隱約約聽到他們的對話,雖不是每一句都聽清楚了,但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南宮乙並沒有死。
南宮甲最先衝進了樹林,居正和上官靈鈺緊隨其後。雲眉、薛冰艷,以及公孫謹、公孫暗等人也都各懷心思地圍了過來。仙樂教眾人見事情有變,也都跟了進來。
南宮乙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不便在此與母親多言。他看到奔過來的南宮甲,激動地叫了聲「大哥」。
「乙弟!」
南宮甲一把將弟弟拉起,「你果然沒死,我一直相信你一定沒死,真是太好了!你……」
他看了眼南宮乙身後的蕭琴,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蕭琴輕咬嘴唇,見南宮乙的家人、師父、同門都圍過來,一個個驚喜萬分,卻與自己無關,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她身後,駱秋涼等人早已就位。
「這場算南宮家輸了吧,南宮夫人自己先摘了面具。」駱秋涼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蕭琴哪裡有心思理會這場比試的輸贏,也徑自摘下了面具,盯著被眾人圍住的南宮乙,見他又跪在居正面前,人聲嘈雜不知說了什麼,但他們的驚喜之情已無需言表。
「你別自顧失落,盯緊了公孫家,他們可不想南宮乙還活著。」
駱秋涼的一句話警醒了蕭琴,現在更是打起精神的時候。
「喂,你們認親也都認完了吧?南宮乙並沒有死,我們仙樂教也無需再擔殺他的罪名。瞧你們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有沒有想過你們其中有些人並不想他活著。」
駱秋涼不嫌事大地大聲說道。
「妖女,你胡說些什麼?」南宮夫人轉頭怒目而視。
「我可沒有胡說,不信你問問那邊面如死灰的公孫家。」
駱秋涼伸手向公孫謹一指,眾人的目光都隨之而去。
卻見公孫謹的表情震驚中略帶尷尬,在聽到駱秋涼一言后,怒道:「魔教妖女休要滿口胡言,挑撥離間。南宮二公子死而復生,可喜可賀,你又扯我們公孫家什麼事。」
「那你倒說說有什麼可喜可賀的?」
「哼,他沒能被你們魔教害死,難道不是喜事嗎?……」
「大家都先靜一靜。」居正高聲道,「乙兒,未免武林各派再有誤會紛爭,你快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相信有你一言,事情都會真相大白。」
「是,師父。」
南宮乙起身,環顧四周后,先來到雲眉面前,拱手道:「雲眉師太,關於方師姐的死,晚輩深表遺憾,但此事的確不是仙樂教所為。晚輩在家中與殺害方師姐的人交過手,是兩個蒙面的年輕男子。他們爪攻凌厲,以鋼針為暗器。後來晚輩又在墓園和父兄同他們交過手,在此可以斷言,殺害方師姐、唐家人的,就是公孫暗和公孫幻。」
南宮乙轉身毫不客氣地指向公孫暗。
「你……你有什麼證據?」公孫暗漲紅了臉。
「如果親眼所見都不算證據的話,又有什麼可以成為證據?」
「哼,三個月前我根本就沒有去過你們家,二公子莫不是看錯人了。」
南宮乙厲目道:「公孫暗,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當日你在我家殺了峨眉派的方姑娘,被我抓了個現行。我與你兄弟二人動手,你中了我一掌。此掌名為風厲掌,是我家傳掌法,剛猛至極,就算傷好了,也會在中掌之處留下一個暗紅掌印,一年之內都不會消退。你敢不敢將衣服脫下來給大夥瞧瞧?」
公孫暗面色驚變,目光閃爍,不敢應答。
雲眉見南宮乙將兇手指向公孫暗,面色一沉,上前道:「公孫二公子,如果你沒有在南宮家殺人,就將衣服脫下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峨眉一條人命事小,江湖道義信譽事大。當初你們公孫家在除魔大會上正義凜然、信誓旦旦,鼓動我們來討伐魔教,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才行。」
公孫暗從未想過南宮乙那一掌會留下掌印,而中掌之處在後背,根本不會注意到。他沒聽說過風厲掌,對南宮乙說的話也是半信半疑。不過如果不脫,會顯得自己心虛,如果脫了真有掌印,又要做一番解釋。猶豫間,他看向父親,卻見公孫謹沖自己微微點頭。
公孫暗不知父親是什麼意思,他用餘光看向身後,確認了手下都在身後待命,便緩緩抬起雙手,要去解開上身衣服。
其實南宮乙剛剛那番話不過是騙公孫暗,風厲掌根本不會留下印記,他只是在賭公孫暗會不會心虛。此時見公孫暗真的要脫衣服,他自己反倒有些心虛。正尋思要如何應對,忽然瞥見兩道寒光從公孫暗那邊向自己射來。
南宮乙一驚,大叫了聲「小心」,伸手推開身邊的雲眉。
二人分別向左右躲閃,卻見一條白影從身後飛來,在空中手臂一揮,似抓住了什麼東西,緊接著一個旋身落在了公孫暗面前。
南宮乙和雲眉都定了定神,看清來者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白衣女子。她伸出右手兩根手指,指間卻夾著兩枚閃著銀光的鋼針。
「公孫暗,你不要再掙扎了,快點承認公孫家的陰謀吧。你也想像二叔和三弟那樣慘死嗎?」白衣女子聲音冰冷地說道。
公孫暗面色一黑,厲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詛咒我?!」
白衣女子將面具摘掉,露出了一張俊美英氣的面龐。
「二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從此刻起,我就只是仙樂教的人了。」
沒有人會想到,仙樂教三大護教之一的肖墨,竟會叫公孫暗一聲「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