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墨鏡滄海
莫子琪臉色一變:「姑娘怎麼知道?」下意識地就要拔起手中的劍向余馨月刺去,莫子琪一瞬間想到的僅僅是門派中的心法泄露了。
余馨月淡然一笑,如菊花般清新淡雅的笑容雖隱藏在薄紗下但隱隱可見春花燦爛,堪比秋月的醉顏。眼神無辜極了,尤其是當劍面寒氣逼人時她低垂細捻纖指,愈發讓人生不起下手之心。
「我也是聽少爺提起的。」余馨月這句話坐實了北虞明浩給她灌輸各大門派密門心法的惡謀,偏偏北虞明浩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幾眼,並不急於反駁。
莫子琪收回手中的劍,臉色逐漸恢復平和。他低垂腦袋道一聲:「失禮了。」如果是北虞一族知道那不稀奇,因為原來齊雲閣便是北虞一族附屬下的勢力,只是近十幾年做大了,有獨立出去的意思故創建了自己的幫派。
莫子琪面色頹然,深迂一口氣道:「方才姑娘所說,用墨鏡滄海一招可化解此刻的危機。但在下愚鈍,實在想不出能比北虞一族的暗器更好驅散狼群的方法。」
言下之意便是要出手也找你們家少爺,他可不願那自己要在武林大會上亮相的絕招在此刻為了一群畜生而展露。人的本事總是隱藏的越深越好,以免自己的壞處落在敵人眼裡,那便是武功蓋世都會被人逐個擊破,甚至年幼喪命。
余馨月搖搖頭,道:「北虞少爺的暗器不多,不能一次性殺死如此眾多的狼群。況且狼乃群居性動物,若硬生生用暗器開闢一道血路,那我們肯定會成為眾狼追逐的不死不休的對象。我要莫大哥做的,僅是用墨鏡滄海辟出一條道罷了。」
「剛才姑娘也說了,難道就不怕適得其反?」莫子琪可不記得自己的墨鏡滄海能有那本事可以趕得上北虞一族最精銳,鋒利的暗器。他偏頭望向北虞明浩,對方仍是不發一言,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樣子讓雙眼愈發游疑。難道這小丫頭真有方法?
眼見暮色越來越濃,山中的霧水凝結成形,懸浮在空氣中給本就幽密的林子添了份濕意。
余馨月道:「物極必反。莫大哥不會沒想到可以用墨鏡滄海的餘力將空氣中的霧水凝結成冰,然後鬥氣外斂,用來冰封狼腳下的泥土,將它們推遠吧。要知道莫大哥的實力不俗,那冰上夾帶的內勁定會讓狼群短時間內失去分辨和對體內的掌控能力,到時候我們逃走就容易多了。只是莫大哥,你不會不幫我們這個忙的吧?」
說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被風吹起的半邊嬌顏在月色朦朧下愈發像極了盛開在嚴冬臘月的冰花,慢慢的綻開綻放它的驚艷之美。
北虞明浩點點頭,玩世不恭的樣子險些讓人誤入歧途,只把他看作是一位風度翩翩,俊朗不凡的柔弱公子。可偏偏這個公子的指甲縫中還夾著要人命的銀針。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叮叮咚咚扣在泥土上,大地都稍稍震動了會,可見內力的不凡。「莫世兄不會見死不救的吧?」一味的開玩笑語氣,可其中滲著的寒意卻讓人不可恭維。
莫子琪搖頭道:「豈會?沒想到北虞兄弟丫鬟懂得這麼多,都快趕上鄙師門中的何艷師姐了。」
他不在猶豫,又或者說不敢猶豫。墨鏡滄海的使用必然要耗費他大量的精神,而且還不得受到外界環境的干擾。莫子琪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將真氣運送到周圍的經脈中,緩緩推出一個如手掌大小的印記,揮出的方向不是狼群,而是空氣中正在凝結的霧氣。
「余馨月,這墨鏡滄海應該也是你們家族遺傳的功法之一吧?」北虞明浩試探的問道,一隻手撐著下巴,看似戲謔的神情背後帶的卻是波瀾被掀起后的驚訝。
「不是。」余馨月兀自笑道,眼睛時不時的看向盤膝而坐,珍重其事實施本功法的莫子琪。「鄙陋之術怎登得上大雅之堂,這墨鏡滄海只不過是寒若暖冰中的一個翻版,根本談不上本族的心法。」
不是余馨月自傲,實在是家族心法的奇妙之處不是莫子琪這種半路出家的弟子所能領悟的。這齊雲閣的祖師曾是余姓家族的學徒,當初學藝未精經常被同門弟子欺負,家族長老為避免家族不合便偷偷教會了齊雲閣祖師這麼一招。
誰知後來竟然成為內部心法不傳之密。對此余馨月哭笑不得,寒若暖冰的真傳早已失傳,若將真想公佈於眾恐人人都當她為瘋子,傻子,避之不及,誰又會相信一個瘋子的瘋言瘋語呢!
北虞明浩被勾起了好奇心,「那麼說你們寒性一族除了這麼偏門左道的心經外,還有別的了?據我說知,你那輕功貌似便是你們一族賴以生存的必備功法。」
「那是。」說起這個余馨月想當得意,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望著北虞明浩。「我們余氏一族人人來去自如,瀟洒飄逸,才不會像某些人的家族只知道幹些偷雞摸狗,擾亂武林的勾當!」
北虞明浩不悅,鼓起腮幫子氣沖沖地道:「那也總比某些人自大到一定程度被滅族了強吧!」說完北虞明浩就後悔了,他分明可以看見亮燦燦的眸子如星辰般黯淡下去,如重拾希望的乞丐再次被打入地獄那種無止休的折磨中去。
空氣有些沉悶,等了許久,她深埋在膝間的臉稍稍抬起,語氣平淡。「其實,我也想忘去過去重新來過的。至少不必背負那麼東西而從此活在噩夢中。」肩膀高聳著,彷彿是在壓抑著什麼。
北虞明浩的大手停留在她的嬌小的背上,覆上一片溫暖。聲音雖低不可聞,可卻字字如石般砸在了柔軟的心房口,一絲絲的抽痛帶動著神經,一次次提醒著他現實與美夢的差距。
「可惜,余家剩了我一個。我再怎麼沒骨氣也不會騙自己這段歷史早就過去。畢竟親眼見到的場面是忘不了的,我一輩子都記得我娘死的場景。前一刻還笑著跟我說話的人,待我睡了一覺過後便無聲無息的躺在雪地里。而且還不是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