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出門
三月的天，在四川盆地中還帶著明顯的寒意，不過相對冬季來說，已經暖和了不少，太陽露臉的機會也多了不少，更有那早開的花，都已經謝透，在樹枝條上掛上了豌豆大小的起蒂果實。
瀘州，一個白酒很出名的地方，此刻正處於繁忙和喧囂中，人走和車行，交織著人類的生活進行曲，偶有那十路路口的紅燈亮起，頓時那條被擋住的車道上，就出現了好象一群被裝箱的烏龜縮進了腿一樣的汽車，偶有幾個心急的司機，更是探起了像烏龜的腦袋右望左顧。
3月2日，農曆二月初十，星期五，還差三天，就是農曆二月十三，驚蟄。
驚蟄：「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晨，身上的穿著的是工作服裝，本該上班的吳望此刻在家正收拾著包裹，說包裹，其實也不恰當，也就是面對著鋪展在床上的兩套衣服發愁，而身前床上，卻是一件有點皺的西裝，在西裝的旁邊，擺放的就是一件黑灰色夾克，看那顏色領袖，也是已經洗過了不少回。
看了一陣，轉過頭去，朝著門外大廳里叫道：「吳班，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今天要趕時間，七點起來，現在快八點了喲，趕緊的！」
吳班，十歲，正在實驗二小上三年級，本來上課的日子，也被吳望給幫忙請了假，所以，也只好獃在家了陪著父親忙了。
在老婆跑了后，父子兩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家裡缺少個女人，日子過得比吳望的床上的西裝還要多的皺紋。
喊完了話，下了身上的工作裝，平放在床上，吳望繼續跟著在三件衣服上不斷的轉換著目光，一時就是拿不定到底穿上那件的主意，最後只好嘗試著全部在身上穿了一遍了，最後落在身上的還是那件工作裝，滿意的點了點頭。
收了另兩件，打開房門，在門口定了一下，嘆了一聲，又走了回去，脫下了身上的工作服，抓出了那件夾克，套在身上，一站，可感覺褲子不怎麼好，然後又是一陣的翻箱倒櫃，在十多分鐘后，吳望穿著一條深色的厚褲出現在了門口。
見到兒子正在一張小板凳上看著電視上的《動物世界》節目，低聲的問道：「還在看電視，快去收拾好了馬上走。」
「爸爸，我都收拾好了，等了一會你沒有出來，只好開了電視看著。」吳班依然盯著電視，腦袋都沒有轉一下。
吳望條件的抓了下腦袋，用手對頭上的短髮朝後抹了抹，看到他兒子擺在身邊的書包，確認了兒子的話，就抓上遙控器，小心的按下了待機鍵，又按下了電視的開關，這才去拔電源線，起身，抓上了一個禮品盒，拎著朝門口走，吳班也抓上書包，跟在他屁股後面。
打開門，讓出了兒子，邁步出去，正準備拉上門，突然吳班叫道：「等下，我還有東西忘記了拿。」
吳望手勁一頓，那門板一下頓住，吳班擠了進去，吳望也朝自己腰上拍了拍，沒有聽到鑰匙響聲，一腳踏在門檻上，細細的摸了摸，確認是沒有帶，趕緊走了進去，把禮品盒朝客廳小桌一放，鑽進了卧室，上下其手，終於在工作服的上衣口袋中找到了鑰匙，滿意的提了出來，攥在手上，見兒子已經站到了門外，三兩步的走了去，手一帶，房門就一下喀嚓一聲，帶上了。
「走吧？」吳望邊帶門，邊說，見兒子手上帶著小瓶，就道：「你就是去拿這魚的嗎？」
「嗯！」吳班雙手抓著瓶，背找書包，小心的下著樓梯台階。
「也就是回去給你奶奶祝個生日，又不是回去好長時間，至於這麼緊張嗎？也就兩天的事情，又餓不死它。」
「可是，要是萬一餓死了呢？」吳班細聲的問道。
吳望知道，兒子很緊張這條魚，說實在的，小時候在家，經常在老家溪溝中摸魚釣魚，但是對兒子，這樣的日子，還真沒有享受過，這還不算，就連買條小金魚的事情都沒有做過，不是不想養，實在是害怕養了疏於管理，那不是破財又害命么？
直到兩周前，兒子突然用塑料瓶拿回了這魚，然後小心的伺候著，當個金元寶一樣的小心得不得了，連睡覺都少睡了好多，問名兒子是在路邊揀上的一條只拉最後一口氣的魚后，吳望確認不是非法所得，也就沒有多管，本以為兒子只是圖一時好玩，但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認真的對待，吳望為兒子作想，頭回居然開始祈禱這條病怏怏的魚趕緊的掛掉好了，可不知道是吳班功夫到家，還是吳望祈禱的時候半個蘋果核都沒有給，更別提上香了，或者是他一下拜了滿天神佛，所以讓滿天神佛去打架爭鬥沒有管他，更可能是倒幫忙他，反正，那條本以為會掛掉的魚，卻是一天比一天精神。
指甲蓋大小的這魚，扁扁的身子，一身鱗甲雪白得可愛，就連那窄線一樣的魚背，都沒有半點黑色素沾染，一看就是沒有池養的品種，那魚鰭更是呈透明，一眼看去，就像一塊泡白的指甲蓋飄在瓶子中，讓對魚有濃厚興趣的吳望，多少都有些興趣，開口說扔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吳望正想著，突然吳班道：「爸，你給奶奶買的東西呢？」
吳望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對著大腿拍了一下，轉身又朝回走，還好，住的是三樓，這才下到下面小區壩子中，距離不算太大。
沖回屋子拿了禮品，手上順手一帶，門卡的一聲關后，吳望已經身在三步台階外了，快速的趕到小區壩子，兩父子一邊走，一邊看找小區的風景樹，有那麼株落葉木，現在伸展出的葉片有些帶上深色的綠意，應和著頭頂還沒有照過來的的晨陽，昭示著今天一定又是一個好天氣。
腳步邁出小區門口，吳望的腳再次頓住了，低頭朝身邊的吳班道：「吳班，你看到我半門關了嗎？」
朝吳望看了一眼，吳班認真的說道：「你在三樓，在壩子中我看不到。」
吳望還能說什麼呢？只好讓吳班照看著禮品，自己卻是快速的朝回趕了回去，在二樓的樓梯口，看了看，門是關過來了，回走了兩步，卻是不放心，又轉回身子，乾脆走到門邊，使勁的推了兩把，確認這下是關好了，這才放心的點了下頭，朝樓梯下走去，邊走邊嘀咕道：「這回是關好了，以後關門的時候得再次好好留心記一下，不要再想著事情就給忘記了，這又被浪費了快兩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