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的傷,我的痛
嵐清直接把馨菲抱至房裡,放在床上,回頭叫婉兒幫她拿身乾淨的衣服過來。嵐清拿起熱手巾便往馨菲的臉上擦去,眼中滿是關擔憂。馨菲由於身體原本就很虛弱,加之剛才又淋了雨,現在已經昏了過去。嵐清拿手在她額頭上探了一下,一手的滾燙,嵐清心裡一咯噔,忙站了起來往外走。剛走至門口,婉兒端著一碗薑湯進來,詫異的望著嵐清。
「大人這是要去哪?」
「給菲兒請大夫。」嵐清頭也沒回,眉頭糾結在一起,冒著雨直往門外衝去。婉兒端著薑湯的手一抖,湯差點全灑了,婉兒對著在雨中疾奔的嵐清大聲喊道。
「大人,這雨這麼大,你該打把傘啊!」雖然聲音洪亮,可嵐清仍是頭也沒回的跑了,婉兒一臉擔憂的望著雨中急速奔跑的那個瘦削的背影,久久不願挪動腳步。
謹沐急急的奔向馨菲的房間,卻沒見著馨菲,屋裡上下尋找了一番,仍是沒有見著,叫來小倩一問卻是一問三不知,這可把謹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完全失了分寸。
這邊嵐清在雨中急速的奔著,完全忘記了可以叫下人去請大夫,卻自己隻身一人如一隻無頭蒼蠅般在雨中跑著。雨水沿著他的俊顏緩緩滴下,打濕了他烏黑的頭髮,全身已經濕透,但是仍是沒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也許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一向冷靜的他會因為馨菲變得如此失了分寸。
終於找到了一家醫館,嵐清跑進裡面,望著那個大夫半晌,終於開口了。
「快…大夫,我家有病人。」也不管大夫有何反應,便拉著他的手,就準備直奔。還好大夫沒有被他嚇到,可能是這種情況見多了,大夫一把甩開嵐清的手,一臉嚴肅的望著他。
「我說年輕人,有你這樣請大夫的么?這藥箱都沒背,如何去看病?」被大夫這麼一說,嵐清這才反應過來,心也跟著靜下不少。大夫不急不慢的拿起藥箱,再拿了一把傘這才與嵐清一道進了丞相府。
大夫幫馨菲搭脈完之後,一臉嚴肅的望向嵐清,也不說話,就這麼直直的瞪著他。倒是讓嵐清有些不自在了,心想這大夫也真是的,要是有什麼倒是說句話啊,這麼瞪著不是叫人心裡干著急么。
嵐清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看了看大夫,把心裡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大夫,她不要緊吧?」這嵐清不問還好,一問倒是把大夫心裡的怒氣給惹了上來。大夫嚯的站了起來,望向嵐清的眼神,更是有些嚇人,嵐清心裡一個咯噔,難道馨菲得了什麼重病?
「哼!你這年輕人也真是不知道分寸,你家娘子剛剛小產,你居然讓她去淋雨,這不是沒事找事,讓她不好過么?我說你是怎麼當人家相公的?」大夫倒是一臉的怒顏,也不管這話中聽與否,直接說了出來。
嵐清一聽大夫這麼說,心陡然一怔,半天沒反應過來,僵在了那裡。濃密的眉毛更是糾結在了一起,望向馨菲的眼中有擔憂,有憂傷,更多的是那些講不出、道不明的感情。
她懷孕了?她小產了?可這些自己居然都不知道,雖然已經接受了她結婚的事實,可聽到這些,心裡還是糾結疼痛的很。嵐清對下人擺擺手,下人便帶著大夫下去了,嵐清重又坐回馨菲的床邊,看著床上緊閉雙眼的馨菲,頭一次覺得他是不是該應該相信自己能給馨菲幸福?
婉兒站在一旁,痴痴的望著一臉複雜情緒,望著馨菲的嵐清,心跟著一起沉淪。
「大人,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雖然婉兒知道自己這麼說,嵐清也不會願意,可不這麼說,自己心裡更是過意不去。畢竟嵐清是自己的夫,而自己的夫,此刻卻對著另一個有婦之夫深情款款,叫她心裡如何舒服?嵐清把馨菲的手放入杯中,抬手輕輕的拂開她的青絲,有些無賴的嘆了口氣。
「你下去吧,我自己照顧菲兒便可。」淡淡的口氣,甚至連頭也不願回一下,婉兒此刻的心裡百味陳雜,但仍是忍住了快要決堤的淚水,輕輕嗯了一聲,滿含晶瑩的淚,輕輕退出了房門。
房裡此刻只剩下馨菲與嵐清,氣氛變得有些沉重。嵐清一眨不眨的望著仍在昏迷的馨菲,突然很想抱著她離開這裡,離開這紛擾而戰火飛揚的世界,選一處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自己好好的呵護她,愛護她,不讓她再受這種傷害。每次只要見到馨菲受傷,他就覺得比自己受傷更疼,連心也跟著一起疼痛。果真是應驗的那句話,傷在你身,疼在我心。
門外忽然有些吵鬧聲,嵐清豎耳一聽,不禁一抹苦笑浮上臉頰,心想來的還真是快。嵐清站起身,打開房間的門,剛一開門,就見謹沐一臉怒容的站在嵐清的對面,眼中的火,完全可以殺死一頭牛。嵐清仍是那副淺淺的笑意,剛才一臉的憂傷,此刻亦不知去了哪裡。
「參見太子殿下,不知太子來此有何貴幹?」低沉的聲音,緩慢的語速,跟以往的嵐清一樣,只是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哼!嵐大人,這太子妃可是在你的府中?」謹沐也沒繞彎子,直接把這次來的目的說了出來,嵐清仍是那副表情,沒有半點的做作,只是讓人看著覺得他城府真是深不見底。
「在,下官正準備親自送回去,不料太子卻親自來接了。」嵐清索性讓開到一邊,望了望謹沐,微笑著說著。
謹沐眼神一黯,隨著嵐清的讓道,便也毫不客氣的走了進來,進來后便徑直往裡屋奔去。卻被嵐清一把抓住,謹沐回身,望向嵐清的眼中怒意更甚。
「你這是為何阻攔?」
「菲兒如今正昏迷著,等她醒了再帶走吧,大夫說她不能太過折騰了。」嵐清不咸不淡的說著,這話聽到謹沐的耳里,怎麼就那麼彆扭呢?自己一門心思的擔心著她,她卻在小產當日跑到別人家,還昏迷了。這不是很大的笑話么,越是這個時候越是需要冷靜,可謹沐此刻的心裡卻是像有大火燃燒一般的疼,冷靜就更別提了。
「嵐清,你是不是做得有些過頭了?這馨菲可是我謹沐的太子妃。」謹沐眼中騰的冒出一股怒火,直射向嵐清的臉上。嵐清倒是早已習慣,謹沐這種脾氣,懶得與他再做過多爭吵。
「太子,我說的是事實,菲兒現在真的很虛若,就算要回去,也得等她醒了之後。」雖然嵐清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喜怒哀樂,可他的話句句在理,倒是謹沐理虧了。謹沐氣得只想直接反手抽他嵐清幾下,但終於還是忍住了,突然大笑幾聲,再望向嵐清時,眼中少了些怒意,卻多了幾分讚許。
「嵐大人不愧為本朝最年輕的丞相,這冷靜的處事原則,本太子還得多向你學習才行。只是我不懂的是,為何你對太子妃這麼關心,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是太子妃?」謹沐也換回以前的那種姿態,其實只要一冷靜下來,他的腦袋也是能分析事情的,自然不會比嵐清笨多少,只是一遇到馨菲的事了,腦袋就有些犯渾了。
「自然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我雖然是本朝的丞相,但我更是一個男人,一個年輕的男人,自然對一些美好的人、事物感興趣。」嵐清嘴角上揚,望向謹沐,帶著一絲的玩味。謹沐原本壓抑的怒火,又騰的直往上冒。
什麼?這嵐清是不是燒壞腦袋了,居然敢在自己的面前,當面表示他對馨菲有意思,這不明顯不把咱謹沐,把咱太子的身份放眼裡么。謹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深呼吸一口氣,緊握著拳頭,望向嵐清。
「菲兒?嵐大人難道就這麼壓抑不住心中的感情么?你這樣是把我置於何處,又把菲兒置於何處?」很明顯謹沐如一隻困獸般,就等待爆發了。聽謹沐這麼一說,嵐清原本的一臉陽光全數退了下去。
「太子這就是你處理事情的方式么?讓她小產不說,還讓她一個人冒雨走在街上,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失落,身影是那麼的讓人揪心,就算只是一般的朋友,一般的人見到差點倒在街中心的菲兒,是否也該伸出一雙手,來接住她,給她寫稍許的溫暖?我不知道你們怎麼了,但是我能看得出,也能知道,菲兒她不幸福。」嵐清說完,抬頭望了望屋樑,眼中閃現出晶瑩的東東,在抬頭的那一剎那間,隨著眼角悄悄滑落。
「你…」謹沐不知從何答起,畢竟這次是他錯了,他不該讓馨菲看見那幕,可如今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全是自己的錯,他心裡也糾結的緊。馨菲小產,馨菲痛苦,他看著,其實比死還要更難受,可他現在真不知該如何彌補,或是這如今還能彌補么?
嵐清不再看一旁站著的謹沐,而謹沐此刻的心裡,亦是難受的緊。
馨菲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自己心裡亦是難過的要死,可是如今他還能怎樣,除了硬著頭皮迎難而上,他真不知自己還能如何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