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降

某個不小心看到這一過程的文藝學生B的視角：

那個強者的眼神，非常憂鬱。

憂鬱得清澈透明而又廣闊無垠，有如微風吹過的綠野。

即使是他出拳的哪一刻，眼中也不帶半點殺意，而是充滿悲哀與溫柔。

這一拳究竟背負著什麼樣的宿命，只有天上的星星知曉。

身為強者，也許本身就是一種悲劇。

但他依然獨自前行，因為這是無法逃脫的輪迴。

切換——

某個很不文藝正在旁邊打架之後又參與了救援的學生C的視角：

我跟你們講，這事說出來你們都不帶信的，不過這全都是真事。

那天我就在旁邊，那倒霉傢伙被這一拳打了之後，還是我把他拖去那邊看大夫的，你們猜怎麼的？全身上下屁大點傷都沒有，過幾分鐘他自己就醒過來了，那小子嚇壞啦，結果怎麼檢查都沒事。

你說這一拳糊臉上把人都打趴了，臉上它就連點青都沒有啊。

這還不算，在這之後啊，他……

切換——

現在的丁寒心中的想法：

完蛋了，好像又不小心打了不該打的人。

可見事實的真相一般都比想象中簡單。

當拳頭砸到那傢伙臉上的時候丁寒大腦就已經反應了過來，可惜被打的那人反應似乎比丁寒反應的速度慢上很多，所以漂亮地一拳命中。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若干次，最開始丁寒也試圖解釋一下，無一例外地越描越黑，搞得兩方都很沒面子，所以在以後每當丁寒遇到這種情況，都是立刻裝作路過打醬油一樣若無其事地轉身開溜。

「沒人看見我。沒人看見我……」

丁寒在心中不斷默念著。

當然了，這要是有效那才叫見鬼。

本來丁寒還想過和什麼人打打玩，結果現在興趣全無。

可惜事總與願違。

「嗚啊啊！」

就在丁寒的背後，又有一件東西從天上砸了過來。

不需要轉身就已經知道這顯然是個人，因為同時還伴隨著鬼吼鬼叫。

而且不需要轉身，丁寒也知道這個人的落點就是自己的頭頂。

因那種聲音實在太明顯了，判斷它根本不需要五感。

怎麼辦？丁寒的大腦轉動著，只要向任何方向挪開一步就能輕鬆地躲開，反正又不是自己把這人扔出去的，有什麼事自己去找元兇。可是這個聲音聽起來高度至少已經超過了四米，一個人隨隨便便從四米高的地方毫無準備地掉下來，不受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對丁寒來說，這並不是一個二擇的問題，答案只有唯一。

能夠做出動作的剩餘時間不到一個呼吸。

後面的人行進的軌跡是標準的拋物線，這樣的話……

丁寒原地站定，腳下暗自用力，左右雙臂一上一下，雙掌朝外張開，

接下來就是轉身！

此時此刻，砸過來的人也正好橫在了丁寒張開的雙臂當中。

「噗！」

「好重！」

丁寒立刻感覺到幾乎能讓雙手麻痹的強大衝擊，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後搖了半下，好在腳下的用力準備充足，所以只是微微一晃，沒有後退。接住一個人的難度比預想中還要大，然而尚在可承受範圍之內，丁寒向前張開的雙臂正好形成了一個自上而下的弧，那飛來人恰好卡在了弧形中間，在順著丁寒右臂的曲線咕嚕地滾到了地上。

「哎喲……疼疼疼……」

校服骯髒不堪的胖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情況雖然避免了向最糟方向發展，但多少還是要受到些痛苦的。

這時丁寒才有些餘裕仔細看看這掉下來的胖子，大件物體和小件物體落下的聲音不同，丁寒早就通過聲音推測出這個人的體重大概在120公斤左右。然而這個胖子看起來並不怎麼臃腫，只是腦袋和臉奇大無比，臉上遍布著傷痕和淤青，多半是被揍了一頓之後再被扔飛或者打飛的。

據說輕功的最高境界就是讓海狗一樣重的飛在半空中，若是換成把這樣重的一個人打得飛起來，想必拳頭上的境界也是一樣的高。

「你……大概沒事吧？」

丁寒覺得他應該問題不大，可是看著那胖子翻滾的模樣，就也不太敢確定他到底受沒受傷。

「沒……沒事，抽筋了……」

胖子抽搐著伸出一隻手，本來目的應該是想證明自己沒事，但那扭曲的表情加上痛苦的動作，看起來很像在垂死掙扎。

「沒事就好，要不要去醫療處？」

「不用，好多了……謝……謝謝……我自己能站起來。」

幸好這是個思維正常的人，剛和思維不正常的人起過衝突，這時候又一下子發現個思維正常而且還會說謝謝的人，丁寒的心裡頓時痛快了許多，對這個胖子也有了些好感，而且另一方面多少也有點好奇。

「你這被怎麼打成這樣的啊。」

丁寒問道。

「正常，這都正常現象。」

胖子終於站了起來，嘿嘿向丁寒笑著，狼狽不堪的臉很有點喜感。

換算成市斤，差不多二百五十斤，如果說能把二百五十多斤的人打得漫天亂飛丁寒自己也做得到，但若說這是正常現象……該說不愧是輝煌聯合的舊校區嗎？

正常現象可能也不算誇張，和胖子說話之間，丁寒就看到遠處戰區中至少有三四個「空中飛人」。

「那你這是誰打的？」

「反正不是他。」

「嗯？」

胖子的回答讓丁寒一時間愣住了，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他，他是找你來的吧？」

說這，胖子指向丁寒的側面，丁寒順著方向扭頭看去，光頭細目，好像毒蛇一般的人物正在向這裡走來。

「你……」

丁寒記人名字的能力比較差，這時已經想不起孫雲義的姓名，只是知道這個人是自己同班。

「就這樣走了，我會很失望。」

孫雲義走到了距離丁寒一米左右的地方，駐足不前。

「我沒有給你希望的義務。」

丁寒望著孫雲義，再看看身邊的胖子……已經不存在了，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既然能精神地跑路那就沒問題

「你在逃避？」

「只是剛才心情不太好而已。」

「那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

「相當好。」

確是，丁寒現在的心情不錯，而那邊孫雲義解開校服的衣扣把校服甩在地上，裡面是黑色的背心，以及勻稱精悍的肌肉。

「我也是，有件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

「是嗎？你知道什麼？」

丁寒的回答並沒讓孫雲義覺得意外，甚至他覺得這個回答理所當然。

「你我之間，今天必有一戰。」

「聰明。」

孫雲義笑了，丁寒亦然。

二人周圍的氣溫卻急速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