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混亂啊
車夫看見我帶個渾身都是血的人出現,嚇得雙腿打著顫靠在馬車旁,抖著嗓子對我說道:「姑娘,你這……這我可不能拉啊!」
「少廢話,不給錢啊!」我沒好聲的對他說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知道么?這位公子明顯受了重傷,我們要是不幫助的話,他豈不是要暴屍荒野了么?」我也不管成語用的對不對,反正我也是慌了,只要能讓車夫帶著我們離開雙葉寺,到時候怎麼說都行。
車夫看著我的眼神頓時起了變化,那裡面似乎參雜了——崇敬!暈死,他該不會是以為我和蔣定一也是素不相識,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好吧,誤會就誤會吧,只要能帶著我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管他怎麼想呢,就算認為我和蔣定一有一腿也無所謂了。
從將定義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張紙鈔來塞進車夫的手裡,車夫頓時眼睛瞪得老大,我估計要是沒有眼眶擋著,他眼珠子都能飛出來。
「坐好了,走類!」車夫大喊一聲,狠狠一鞭子甩在馬背上。
沒有思想準備下,我險些被晃倒,連忙抓緊車廂內的扶手,同時還要騰出一隻手來抱住蔣定一,不能讓他受傷的背磕碰到。
「你怎麼樣?還撐得住不?」我低聲問著蔣定一,我的身上已經被他的血染紅,那股刺鼻的鐵腥味讓我不住的作嘔,可還要強忍著不能吐出來,很是難受。
「嗯……」蔣定一虛弱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拚命的喘著氣。
我狠狠的開口道:「活該,讓你去招惹她,你怎麼那麼二呢?她是千年白蛇,是你能招惹得了的嗎?你滿腦子除了精蟲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啊?活該打死你!」說道這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簡直就是個沒腦子的人么,真不知道他爹有多極品才能有這麼個極品的兒子,竟然想白素貞想瘋了么?也不看看時間地點,竟然還用強的,真是膽大妄為,白素貞估計也是重傷加上太生氣了,甚至都沒看看他死沒死透。這也就是我來了,我要是不來的話,他就在地上趴著直到流血過多嗝屁吧!
蔣定一皺了皺眉,儼然是因為我罵的太厲害了,讓他有點難以適應。他張開嘴,剛想要說點什麼,就被我直接打斷了。
「閉了吧你,有那力氣多喘幾口氣,我可不想看到我帶個死人回去。」
蔣定一終於閉上嘴巴,同時也閉上了眼睛,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傳來,我還以為他就這麼不行了呢!
下山很快,也不知道是因為我的錯覺還是那寶鈔起了作用,沒用上半個時辰我們就進了蘇州城。吩咐車夫直接帶我們回許府,這個時候能救得了蔣定一的恐怕只有許仙一個人了。或許我也可以去找別的大夫,但我覺得許仙的醫術應該沒問題的,就憑著他每天晚上被白素貞鞭打以後第二天還特精神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就可以看出來了!
車停在許府門前,我攙扶著蔣定一下了車,蹣跚著進了家門。
迎上來的是白福,我小心的看了看許仙書房的方向,低聲問道:「許仙沒什麼事兒吧?」
白福看了一眼蔣定一,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沒什麼,一整天都在忙。問過一次你的去向……」
我頓時緊張起來:「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去照顧保和堂了,他也信了。」白福的回答讓我的心落回了原地,這也就是單純的許仙能輕易相信這種回答吧,換了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會相信的。
可蔣定一跟我一起回來,我該怎麼說?說他到保和堂求救嗎?看來也只有這個借口了。
「聽著,蠢貨,看到許仙以後絕對不能提到白素貞,他要是問起的話你就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出了門以後一陣風過來你就暈了,早上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傷躺在蘇州城外的郊區,你是一個人回來的。聽到沒有?」我在蔣定一的耳邊叮囑著,生怕他到時候會說漏了。許仙看見他以後肯定不會平靜的,倆人不打起來都算是萬幸了,但我現在只能賭,賭許仙的醫德勝過他的私心。
蔣定一無力的點了點頭,他現在只能啞巴吃黃連,什麼都不能說。要是他敢泄漏半個字,不用許仙過來,白福他們就能讓他死上千遍也不厭倦。
當我帶著蔣定一出現在許仙面前的時候,他果然暴怒了,直接撲了上來,大吼著:「你把我娘子帶到哪裡去了?把我的娘子還給我!」
我早知道許仙會這樣,所以在進門之前就吩咐白福他們一定注意許仙的情緒,千萬拉住他,別讓他像瘋狗似的到處亂咬人。因此白福他們一直都守在一旁,一看到許仙要撲過來,連忙衝上去拉住他,沒讓他靠近。
「許仙,冷靜,冷靜下來,沒看到他是病人么?」我連忙大聲喊著,將蔣定一血淋淋的後背露出來,希望可以喚醒許仙的醫德。
許仙雙目赤紅,似乎已經魔怔了,他依舊掙扎著,試圖從白福等人的鉗制中掙脫出來,嘴裡不停的喊著:「我不管,我只要我娘子,把我的娘子還給我。」
我將蔣定一扶著爬到床上,再次來到許仙的面前,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掌聲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蔣定一都從床上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這邊。
「許仙,你能不能出息一點?白素貞離開了你就變成這副死樣子,難道你想要一直墮落下去么?難道你不想過得更好嗎?我承認,失去心愛之人會很難過,但是你記不記得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是誰?你首先是一為大夫,其次你才是許仙。你若是連這個都分辨不清楚的話,你就不配活著。」
說完,我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另外一側臉頰上。不狠狠的把他打醒他就會一直這麼沉迷下去的,那樣不僅蔣定一救不活,恐怕連我的計劃都沒法實行了。
做完這些,我直接坐到一旁,冷眼看著許仙,也不說話。他被我連甩了兩個巴掌,大概也清醒了過來,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扭頭看向床榻上的蔣定一,神色凝重起來。
「這是怎麼傷的?誰下手這麼狠?」許仙倒抽了一口冷氣,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那道傷口。
「你說呢?」我呲牙咧嘴的問著,故意狠狠的揭著許仙的傷疤。
許仙手下動作一頓,身體猛地僵住,扭過頭來看著我問道:「你說的是,這是娘子弄的?」
我擺了擺手:「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許仙也不好再說什麼,囑咐一聲稍等,他轉身進了後院。我猜他是去拿什麼葯去了,比如說他以前用的葯。果然當許仙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瓶說不出名字的藥膏來。那藥膏呈透明顏色,用手指挖一塊挑起來以後會有絲狀的牽連。許仙將那藥膏均勻的塗抹在蔣定一的後背上,看得出來他很小心,一點都不肯多浪費,只是薄薄的塗上一層,然後輕輕的吹了吹,就那麼晾著了。
「這是什麼東西?管用不?」我明知故問著,是什麼我確實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非常有效果,不然的話許仙也不會這麼寶貝它。
「蛇誕膏!」許仙有些落寞的回答著,隨即將那膏藥放入懷中,生怕弄丟了。
蝦米?直接說是白素貞的唾沫不就好了么?我抖了一下身子,覺得雞皮疙瘩瞬間站立起來。
「他得多久能好?」我又忍不住開口,這屋子裡這麼安靜,我不開口說點什麼總覺的陰森森的。
「差不多要一天吧!」許仙回答我,可那聲音好像沒了靈魂一樣,彷彿他是我所操控的傀儡一樣。
「那麼久?可以前你每次……」說到這兒,我拚命的捂住嘴巴。險些說出來,真是太不像話了,這麼丟臉的事情還是不要說的好!
許仙也不以為然,終於牽動了嘴角,說道:「你是想說我以前每次被她鞭打以後很快就好是吧?那是因為她對我沒這麼狠,雖然很痛,但傷口並不深,所以也好的快。可你看看他現在,幾乎都可以見到骨頭了,當然時間要久一點。不過,這也多虧了是她下手,所以這蛇誕膏才好用,要是其他傷害的,蛇誕膏可就不起作用了。」
我心說這白素貞是不是腦抽啊?沒事兒在家玩SM,然後還弄點藥膏!哦哦哦,讓我不純潔的想到了潤滑油啊潤滑油!沒想到原來她還有這愛好!
「他怎麼會和你一起回來?」許仙坐在我的身邊,我們倆人都看著床上的蔣定一。
終於問出來了,他還是沒辦法淡定下來啊!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卻沒辦法拒絕回答他這個問題,好在之前我已經想好了託詞,到也不怕他詢問。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弄成這樣,我正準備要回來呢,就看到他血淋淋的跑到保和堂里,讓我救他。我趕緊帶他回來了,這一路上他基本都是昏迷著,偶爾清醒過來,我也是只知道他身上的傷……嗯……」
我停頓了下,我知道許仙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所以也沒必要繼續說了,免得提到那個名字讓大家都覺得心裡難受。
許仙身子一僵,理解了我的意思。他嘆了口氣說道:「一定是蔣公子得罪了她,不然的話她絕對不會下如此狠手的!」
鬱悶!生理性鬱悶啊!他怎麼就那麼倔呢?屬驢的啊?
「不知道,別問我。」我賭氣的回答,乾脆不去管他們的生死,一個人回去休息了。
如果白素貞知道蔣定一沒死,她會不會繼續追殺他到天涯海角呢?如果她知道是我救了蔣定一,會不會連我一起也殺呢?我腦袋裡有點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肚子餓的難受,這才迫不得已起來去找點吃的。
「許仙,吃飯了么?」書房裡點著蠟燭,映照著許仙的影子,我推開門想問問他吃沒吃,要是沒吃的話我就給他也弄點吃的。
「還沒有,我不餓,你吃吧!」許仙並沒有在看書,而是拿著筆勾畫著,我湊過去看了一眼,他在畫白素貞,雖然不是很像,但那神韻,那姿態分明就是白素貞。
「多少吃點吧,我去弄點吃的。」說完,我轉身就離開了書房。
我一點都不想在那呆著,我怕我會忍不住發火。我這麼一心一意的對他,他怎麼就惦記著白素貞呢?是,我承認,這樣的男人是不錯的。如果他要是因為白素貞的離開而轉眼就喜歡上我,我反倒會擔心。她能轉眼喜歡我,也就有可能轉眼喜歡上別人。可他也不用這麼固執吧,就好像人死不能復生一樣,他這麼糾結根本毫無用處的。
我盡量弄點可口的飯菜,雖然只是普通的家常便飯,但勝在這裡還沒有這種吃法。本以為許仙還會一直呆在書房不出來,或者即便是出來也不會吃呢,誰知道他竟然坐在我的對面大口的吃起來。
「喂!」我問:「你又受刺激了?」
許仙抬頭看了我一眼,把嘴裡的飯菜咽下去以後才對我說道:「你說的對,我應該好好的過,只有這樣才有希望!」
「這就對了么!」我頓時眉開眼笑,可許仙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我恨不得掐死他。
「我必須要養好身子,這樣才有精力等娘子回來,我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的。」
我靠!
我狠狠的咬著筷子,真想把他面前那些吃的全都丟進垃圾桶里,我就是喂狗餵豬也不想給他吃。
許仙似乎感到了我的怒火,他有些無辜的抬起頭來看著我,好半天才疑惑的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我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倒桌子上。
「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轉身就往回走,一邊走我還一邊罵自己,活該!誰讓你見錢眼開了。你以為那十萬塊錢是那麼好賺的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就賺到?而且現在你還是個小三啊,準備趁虛而入的小三啊!
整個晚上,我都沒睡覺,至於蔣定一,自然有白福他們照顧,也不是我能操心的!
第二天一早,我剛打開大門,就遇見個熟人,一看到他,我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
「你怎麼來了?」我盡量裝作平靜的問著。
「來救你!」他同樣平靜的回答。
「我有什麼危險要你救?」我繼續追問。
「因為你救了不該救的人。」他繼續平靜的回答。
我們倆就像猜啞謎一樣,可我卻理解了他的意思。我救了蔣定一的事情被白素貞發現了,她一定勃然大怒,然後不但想要殺死蔣定一,更想要殺死我。我想一定是這樣的,她是那麼的信任我,而我這個做法不啻於背叛了她,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可我……哀大莫過於心死,我現在心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我轉過身,一句話都不說往回走。該來的總會來,就讓她來吧,反正我也完不成任務,沒辦法回去了。與其讓我在這個鬼地方一直活到老,我寧願現在就死去!
「你……」他忽然在我的背後開口。
我的身子一窒,緩緩的開口:「法海大師,還有什麼事情么?」
「你很沒有生氣。」他平靜的述說著事實。
是啊,我已經不想活了,想那麼多幹嘛?
「法海!你能和我說句實話么?」我忽然轉過來看著法海。既然決定了死,那麼在臨死之前聽到真實的答案也不算過分吧!
「什麼?」他眉頭輕輕挑了一下,瞬間恢復了平靜。
「你對我動心過么?哪怕是一瞬間!」我死死的看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什麼。
法海快速的撥著手裡的念珠,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我輕輕笑了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已經得到了我的答案了,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我卻看到了我的答案,我知足了。
一陣黑暗襲來,我頓時覺的身子一軟,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這個地方竟然是那麼的熟悉,可這並不是讓我吃驚的,我吃驚的是,為什麼我會在這個地方。
金山寺,我怎麼會回到金山寺呢?要知道,從蘇州到金山寺可要幾天的路程,難道我昏睡了幾天了嗎?莫非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忽然這個念頭狠狠的擊打著我的神經,雖然心裡做好了要死的準備,可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錯了,我害怕了,我後悔了,我一點都不想死。
「開門,讓我出去,開門!」我推門,竟然推不開。外面一定是鎖上了,到底我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把我鎖在屋子裡?
我的喊聲終於把一個小和尚叫來了,我看著他有點面熟,不過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金山寺的和尚基本我看著都眼熟,可是他們的名字都差不多,我也分不出來到底是誰。
「快點開門讓我出去。你們主持呢?」我隔著門縫大聲的問著。
「小青施主,別叫了,沒用的,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給你開門的。」小和尚穩穩噹噹的回答完我後轉身就走,好無留念!
嗯?可是,他的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呢?叫破喉嚨!!!!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