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5誰是誰的貓魚水
三年後，我已是《丹青》雜誌的資深編輯。對著那些依然青春的文字，我不再像當年那樣心潮澎湃。我開始對那些依然顯得青澀的文字越來越感到不滿意。小溪姐還是溫婉可人的樣子笑著對我說：「現在理解我為什麼對這些東西很苛刻了吧？沒辦法，年齡使然，總覺得這些青澀的文字缺了些東西。」
我報以輕輕微笑：「明白，明白，冷編，你說話怎麼變得老氣橫秋的了？」
「辦法啊，真的老了嘛。再說了，這話說給那些孩子們聽，他們肯定只是覺得我說話有哲理，而不是老—氣—橫—秋。」最後四個字小溪姐一字一頓的說。
「上班時間，你們在瞎聊什麼呢？」鍾哥一副老闆的樣子走了進來。
「老闆，上班時間您也該尊重人家的隱私吧。」我拖長著聲音表達著不滿。
「隱私？我總得知道我老婆的行蹤吧？」鍾哥故作嚴肅的狡辯，然後把頭轉向冷編說：「盛宇司說明天我們談談續約的事兒，讓我們去他們那兒，要不你去啊？」
「我走了，淺然怎麼辦？你有事兒啊？」冷編看了一眼鍾哥問。
「當然了，明天國文書店有個簽售會，我得盯著去啊。」
這兩個人這麼多年都改不了一道出差就互相推諉的壞毛病。其實這也很正常，他們兩個都是不喜歡和人談生意的人，出去續約誰也不想去。不過盛宇所在的城市倒是一個漂亮的沿海旅遊城市。因為女兒的出生搞得一年都沒出去的我有些心動了。於是衝動之下，我便一口把這活攬了過來。衝動之下做的決定不可能是正確的決定，這是我深信的一句話，只因對我而言，百試不爽。但是這次，我不知道到底算不算一個正確的決定。
回到家裡，一說出差，**一百個不願意。
「怎麼要你出差啊？你又不是廣告部的，又不是老闆。」
「怎麼說我也是領導階層啊，代表公司出差是應該的啦。」我柔聲細語的說。我知道我一走一歲的女兒就得交給**照顧了。
「你也算領導階層啊，出差幾天啊？」一問天數就說明**同意了讓我去出差。
「說是明天下午談續約的事兒，最多應該也就三天吧。」我想了一下，兀自計劃著。
「這麼久啊？你好好照顧自己啊。從有了寶寶你還沒出去過呢。」
「知道啦，放心吧，你先哄寶寶睡覺吧，我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7點的飛機，還要起早呢。」
春末夏初的季節，天氣變化還算很大。我翻出一件淺藍色抹胸短裙預備明天下午和客戶談生意時穿。另外由於早上和晚上氣溫比較低，我還帶了一件外套，其他的就是續約要用的資料了。
早上陽光明媚氣溫還是挺高的，登機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熱呢，於是把白色純棉外套脫下來放在手裡拿著。
「莫黎，你一定要小心啊。」**有些心神不寧的囑咐我說。
「放心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再說了，這也不是太遠啊。」我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不是，我總覺得你這回出差會有什麼事發生。」**滿臉憂慮的說。
「說什麼呢，我這還沒出去呢，你就咒我啊。」我有些生氣了，板起臉說。
「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多想了，一路順風啊。」
「那我走了啊，好好照顧寶寶。」真的要走，我還真有些捨不得。
「我會的。」
兩個小時后，我已經平安在Q市機場著陸，給**打完電話報平安后，我便去找冷編幫我訂好的酒店。續約的事兒定在下午3點，所以這段時間我準備到外面轉一圈去。
沿海城市確實比我們所在的S市要好得多，空氣清新植物又比較多，一座座摩天大樓在陽光下也熠熠生輝。走到一家很別緻的店前邊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不大的店面，裝修得很是乾淨別緻。突然拐角處一個應經蓋了些灰塵的HelloKitty斜躺在貨架上。好熟悉的玩偶，和林璨送我的那個簡直一模一樣。可我的那個早已扔了……
「小姐，要買嗎？現在打折哦。」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過來問。
「哦，不用了，我隨便看看。」在小店裡轉了一圈，因為那個HelloKitty的緣故，我挑了一個玩偶準備送給我家寶寶。
「莫黎？」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從放著HelloKitty的位置傳了過來。
我吃驚的轉過身：「林璨？真的是你！」眼前這個穿著黑色休閑裝的林璨，已被歲月吸取了當年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又帶著些邪氣的樣子。突然意識到這樣愣愣的盯著人家看很不禮貌。
定了定神，我恢復到了看到一個熟人時的波瀾不驚。（當然，我所認為的波瀾不驚，後來林璨提到我這天的樣子時說的是和他一樣的不知所措。）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吧？」努力的想了好久，才想到這一句合適的問候語。
「恩，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吧。」林璨想了一下說。我只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跟在林璨身後低著頭走了一段路，他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停下，我也跟著進去了。
「你怎麼在Q市呢？」坐定后，林璨問。
「我過來出個公差。你呢？家在這兒？」禮尚往來，我也問了一句。
「在這邊工作。」
「怎麼選擇了這個城市？讀研后直接留下的？」
「我沒有讀研。」林璨的這五個字讓我一下子停止了手中正在攪動的湯匙，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他。
「哦，考研之前，我放棄了。」林璨笑了笑，依然是蓄在眼睛里的笑，依然足以讓我淪陷。
「其實，我覺得你如果去考的話一定考得上的。」過了好久，我誠懇的說了一句。
「考也沒什麼意義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安定的生活，考研只是想給你一些安全感，既然你離開了，我也就沒必要考了。」林璨淡然的說，像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你……和蘇墨然結婚了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冒出一句。
「蘇墨然？」林璨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後又笑了笑說，「我怎麼會娶一個我不愛的人。我還一個人呢。你呢？不會也一直單著吧？」林璨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了笑說。
「幾年前我就結婚了。女兒都一歲了。」
「和嚴冬？」林璨接著問。
「不，**，後來認識的。」
正說著，林璨的電話響了，只聽他說：「下午的事情取消吧。我有點事。」本想問問他是不是因為我才取消的，可是又怕是自作多情便沒說什麼。
「沒什麼事的話，下午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我……」我有些為難，畢竟，我是來替人家談生意的。
「怎麼？有事？有事就算了。」他一笑說，臉上掠過一絲失望。
「我下午兩點在那邊等你。」我突然很堅決的做出一個決定，去他的生意，以後再聯繫好了。聽到我的回答林璨臉上露出我熟悉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無巧不成書，我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鍾哥，有事嗎？」
「莫黎，我說了你別罵我啊。」
「沒關係，你說吧。」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鍾哥這樣和我說話。
「今天下午的事兒改到明天下午了，你可能得多呆一天了。」鍾哥帶著些歉意說。
「沒關係啊，不就多呆一天嘛。拜拜啦。」正想著怎麼和對方協調鍾哥就打來這一通電話。
下午一點，我在酒店吃了些東西便出發去了海邊。一下午的時間，我們基本知道了分開的這些時間裡各自的生活，和我們分開的原因。
所謂的蘇墨然僅僅是一個喜歡林璨的女孩兒而已，林璨，他一直沒有喜歡過她。而當時我們都太倔強，誰都不肯低頭，誰都不會道歉。或許我們分手的原因只有一個：我們太像了，在一起不合適。多麼讓人難過又多麼真實的理由。
想起我當時堅硬的語氣，決絕的做法心痛的無以言喻。
「莫黎，如果當時我去向你道歉了，現在在一起的是不是就該是我們？」晚上在海邊酒吧喝的微醉的林璨問我。
「以前我確實這麼認為，可現在我覺得不會，因為我們太倔強，這件事過去了，還有下一件，總有一件事會成為我們分開的***。」我認真的說。
很晚的時候，林璨把我送回酒店，在這個本來陌生的城市因為有了林璨，我突然覺得很安全。
第二天上午，林璨並沒有打來電話，我突然想起，我們根本沒有互留聯繫方式，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一上午的時間，我一個人儘可能多的踏過這個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這個城市留有林璨的氣息，或許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出現在這裡。
電話響起，是**。
「莫黎，還好吧，聽鍾哥說，你要在那邊多呆一天，聽說下午那邊要下雨你注意別凍著了啊。」
「**，等我回來。」我帶著哭腔說。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關切的問。
「沒有，我明天就回家。」
掛完電話，整理好心情，我拿著資料去了和客戶約好的咖啡廳。
「莫黎，《丹青》的續約代表是你？」一抬頭是林璨，無比複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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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