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兒

黑暗中，雪嫚看不見只能感覺他正站在床邊。他站了很久，久到雪嫚就要睜開眼睛，然後感覺床鋪塌了一角，一雙溫熱的大手撫上自己的頭，一個輕吻印在雪嫚眉心。

忽然眼睛一酸，強忍住不讓自己睜開眼睛，不讓自己伸手抱住他，想要翻身躲避，卻被強按住。

「嗯……」不讓這個抗議太明顯。

「雪嫚，」古斌的聲音暗啞，好像在強抑制著激動，「唉！」一聲長嘆，古斌說：「我喜歡你！以後再也不會說什麼我愛你了。」我愛你，太沉重了，以後就用行動表示吧！

難道古斌已經決定和蘇菲在一起了？

古斌起身離開，雪嫚睜開眼睛，窗外海浪聲陣陣拍岸，心遠去了。無論結果是壞還是好總算知道了，如珠的眼淚滾落在枕頭裡，默默閉上眼睛睡著了。

書房裡，古斌仰躺在燈下看著天花板，已經一點了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未來的路一下子豁然展開在眼前，有些激動，有些期待，從此以後自己的身上、心裡都貼上了白雪嫚所有的標籤。

屬於某一個女人似乎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三年前怎麼會覺得那是被束縛，不自由？

天亮以後要跟蘇菲好好談談，不能耽誤她！不對，小固白天回來了，這麼久沒見他我一定要準備些什麼，他具體什麼時間回來呢？過一會兒問問雪嫚吧。

第二天起床看見桌子上的早餐，雪嫚眉心緊皺，古斌走出廚房，他笑著說：「來，吃早點！」

「你怎麼在這裡？」

「噢，我零點才回家怕打擾你就在書房裡睡下了。」

雪嫚在餐桌前坐下，古斌給她倒了豆漿。

見她一言不發，臉色也不太好，可能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昨天的事，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關係！過去就過去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卻仍是一副在生氣的模樣。

古斌試探地問：「媽還有小固今天回來對嗎？」

雪嫚抬頭看向古斌，怎麼還叫媽？

「怎麼啦？」古斌見雪嫚不善地看著自己，「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他們今天十二點會到吧？」

古斌臉上全是喜悅的表情，「那你跟他們說我回來了嗎？」

「為什麼要說？」反正你已經決定要離開和蘇菲在一起了，我應該慶幸一個字沒說。

古斌笑著說：「那正好給他們一個驚喜。」

「驚喜？」

「對啊，嚇他們一跳。」古斌獨自開心。

雪嫚不解了，難道自己對晚上的那段話理解錯了？想想，這個男人那麼晚還回到這裡，他是真的把這裡當做家吧？

「我一會兒要去公司一趟，下午的工作直接推掉在家裡等他們。」雪嫚說。

「嗯，我在家裡等著。」

雪嫚離開家門古斌就接到了蘇菲的電話。

「古斌，你來我這裡好嗎？我現在很難過。」蘇菲哽咽的說。

「你怎麼了？」古斌急切的問。

「我好像發燒了，你現在在Y城吧？」

「發燒了就要去醫院啊！」古斌說。

「你來送我去，你不送我就不去了。」

古斌沒有發現門口去而復返的雪嫚，雪嫚聽到那蘇菲不知道說了什麼，古斌急道：「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古斌上了樓不知道去拿什麼了，雪嫚看見他慌慌張張走下來，連忙閃身躲到牆角，看著那個男人上車急速的離開了。

看樣子沒有任何誤會，他確實決定離開自己了。

車上的古斌給陳孝辰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掛斷無意間發現後視鏡里雪嫚才坐上自己的車。雙手握緊方向盤，雪嫚一定聽到自己說的話了，可是蘇菲在電話那端說自己要去墮TAI，古斌怕蘇菲出事一時間亂了方寸，居然沒發現門口停著雪嫚的那輛「黑美人」。

車子上了大路在路邊停下，古斌翻遍自己的車子也沒找到一根煙，這一個早上雪嫚的反應都讓人感覺好像是即將被判死刑的等待，那種全身散發的氣息讓人崩潰。

「這小妞怎麼養成了這麼個折騰人的性子？有什麼不滿說出來不好嗎？老公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也不會讀心術。」想著那邊有陳孝辰在，自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他臨時決定去準備送給岳母和繼子的禮物。

剛到商場就聽見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蘇菲，心情愉悅的古斌一下掛斷，並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走進了大型玩具城。

「小固今年有八歲了，八歲大的孩子最喜歡玩什麼？」古斌看著琳琅滿目的玩具，忽然在一個布娃娃面前停下，想著已經有一個兒子了，那麼雪嫚再跟自己生個女兒就好了，女兒貼心。

古斌的笑感染了導購，她說：「先生您打算給孩子買禮物？」

「嗯！這個娃娃怎麼賣的？」

「噢，你孩子多大？」

「還是顆細胞。」古斌說。

「先生您真會開玩笑。老婆剛懷孕吧？」導購員親切地說：「恭喜你了准爸爸。」

古斌懶得再解釋，他說：「我要這個娃娃。還有那個遙控車和飛機。」

「好的！」將東西裝到一輛小車裡，「這個小車可以推到停車場。」

「謝謝你！」

「歡迎下次再來。」

男孩沒有不愛槍的，古斌買了一把玩具槍還有一套海陸空的玩偶大兵。

「別墅里，那小子的玩具也不少，就買這些吧！」臨走的時候，古斌停在一個相框區，卡通的、原木的、藤編的各種相框，讓古斌想到小固小卧室里的擺設，似乎就缺一個相框，順手拿了一個原木的，相框上雕著藍色的大海，以及一條躍出海面的海豚。

「小固會喜歡的吧？」終於離開了玩具城。

車子再次停下來是在超市門口，買了牛肉、雞、魚和蔬菜，「那小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再買點加鈣的牛奶。」

擠在一群大媽和家庭主婦間，古斌被不少人行了注目禮，他自己倒是坦然的很。

自己的女人不同於別的女人，那自己這個男人就不同於別的男人吧，知道的一定會說，看，這對夫妻多相配！

這一折騰，古斌再看向車子的時間，已經12:15。

將車子開上大路的古斌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

車子停在別墅門外，古斌望了一眼門前的大海，感覺今天無論大海還是藍天都格外藍。

門內是小固的聲音，聽聲音是比兩年前大了，「我抱，我自己來。」

岳母的聲音比以前洪亮，身體應該很健康，「小心點，別摔了。」

門被推開，房內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在超市裡見的那些大媽們沒什麼區別，小固的確長高了不少。可是，他懷裡抱著的小不點是誰？

大腦飛速運轉，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民政局登記時，那位工作人員的問話，「你們一家四口？」雪嫚答：「是的。」

一家四口？當時只顧高興居然沒有懷疑，岳父去世家裡應該只有三口，那麼這個小不點。

孩子也就一兩歲的樣子，是個女孩，稀薄的頭髮扎著蝴蝶結，被她的小哥哥抱在懷裡。一身的蕾絲小裙，裡面穿著白色的打底小褲，像個小公主。

古斌看著她想，如果能和哥哥一樣長得像媽媽就好了，那麼眼睛一定很漂亮，可卻長得像爸爸，所以沒有哥哥漂亮。

那分明是自己的孩子！兩手的東西「砰！——」掉落在地上。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古斌恨不得掐上雪嫚的脖子，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卻還同意離婚。

小姑娘從一堆東西中認出了布娃娃，話還吐不清楚就知道伸著小手喊：「娃娃……」

「你怎麼回來了？」雪嫚看著地上的玩具，問：「你去給孩子買東西了？」

白老太太緊皺眉頭，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來我家幹什麼？」小固兇巴巴地問。

古斌沒理他們，他問：「這個丫頭是誰的？」

「你是來搶妹妹的？」小固死盯著古斌。

想起當年自己花了半年的時間才哄得這小子彆扭的叫自己爸爸，現在卻像小豹子沖著自己呲牙咧嘴。古斌不理，逼近雪嫚。

白老太太擋在女兒面前，「古先生，你們已經離婚了……」

白雪嫚仰著頭說：「是你的女兒。」

「叫什麼名字？」

「白果，果果。」

「你有了我的女兒，居然還跟我離婚。」

「你如果現在想跟我離婚，還是可以的。」雪嫚的臉色不太對！

古斌胸中翻江倒海，「如果我要女兒呢？」

「女兒現在還小，等她長大些吧！」

「你...」古斌想吐血，他娶了個怎樣的女人，這麼大方，老公說不要就不要，女兒說不要就不要，「為什麼？」

「我不會算計自己的親人的，我們夫妻一場沒必要撕破臉！」

白老太太有些疑惑，「什麼離婚？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

雪嫚沒法只能解釋道：「媽，我們前幾天復婚了。」

「什麼？雪嫚，你怎麼回事？非他不可嗎？」

古斌連忙勸說白老太太，「媽，都是我的錯！您別罵雪嫚。」說著看向小固，「小固，你抱累了吧？爸爸抱。」

小固轉身躲避古斌的雙臂，但他畢竟還小，轉的太快差點沒抱著妹妹摔倒被古斌大小兩個一起抱在懷裡。驚險的瞬間讓雪嫚和白老太太都嚇到了。

縮在古斌懷裡的小固終於又感受到了古斌的大手臂，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眼眶還是一熱差點就哭出來。

兩年了，自己有多想念他？外公死的時候多希望他能在，如今他就在身邊，一雙大手抱著自己，而且他又一次娶了媽媽，他還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一手抱住他們兄妹倆，沒有親疏遠近，他一定還是疼自己的。

小固把妹妹推進古斌懷裡，轉身逃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