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解救

如果有人問雪嫚你期待古斌救你嗎？雪嫚一定會毫無形象的大罵，給你活的機會你不要？你腦子進水了嗎？

可是雪嫚也知道此刻的生命賭的是她此生全部的運氣。

「邱江，你沒必要跟著死吧？」雪嫚艱難的說，已經一天一夜了，手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白雪嫚，我的父母生我養我教我，不能為他們報仇我只是能將自己賠給他們了。」

兩人不再說話，雪嫚望著舊廠房外的陽光。

「這是哪裡？」

「我們在Y城，這是海貨舊貨市場。」邱江攤在椅子上說：「你放心，這裡周圍正面臨拆遷，已經沒什麼人了。我們所在的位置是最破舊的地方。」

「Y城？」那是古斌的家鄉，能在這兒死去算不算出嫁從夫？雪嫚漫無邊際的想著。

無法感知時間的存在，只是陽光從出現到變暗。

小固、果果一定在哭，我好像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還有媽媽，媽媽沒有了丈夫，唯一的女兒也要死在外面她該怎麼辦？

古斌，還有古斌……

雪嫚好像做夢了，夢裡是自己的媽媽，媽媽那麼年輕，她們相對而坐。那時候自己也只不過二十三歲吧？

「女人要想一輩子不結婚，除非考上清華北大！」

雪嫚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哪裡男女平等了？什麼時候男女也平等不了！現在還是男人的天下！」媽媽勸說著，「雪嫚，聽媽媽的話早早找個男人嫁了吧？年輕的時候女人挑男人，年紀大了就是男人挑你了。」

雪嫚憤怒的像一頭獅子，「我不結婚！這輩子不結婚！找男人有什麼用？給男人做飯、洗衣服，給他生孩子，不滿意還動手打人？憑什麼？因為我是女人！？？？」

「雪嫚，一個男人找一個工作就能養家，女人不行的！」媽媽苦口婆心。

白雪嫚朦朧中假設，假設我不是白雪嫚是不是就不用死在這裡？

那麼假設我不是白雪嫚我就不可能養活一家人，不能讓小固上好的幼兒園，不能給他買最新的玩具戰車。

假設我不是白雪嫚就不會讓古斌再嫁我一次了，甚至於三年前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那麼九年前也不會在北京遇到他。

沒有小固，沒有果果，沒有我的公司，那麼我的爸爸還會死嗎？

還會！

而我卻沒有能力為他報仇，不為他報仇那些人如今逍遙的活著，邱江看到我說不定還會抬高下巴，輕呲一聲。

雪嫚回憶半生，原來自己從未後悔過。無論是九年前辛苦做單親媽媽，還是一年前間接害死邱家一家三口，自己都不曾後悔。

所以，如今生死都是應該的，自己仍是不後悔！

雪嫚在夢中對自己一生作了總結，而另一邊的古斌已經快瘋了。

雪嫚一夜沒有回來！他可以肯定雪嫚真的出事了。

連夜找了小趙，讓她調查關於邱家的一切，花了一個早上研究了跟邱家有關的所有人脈。

東城女王失蹤的消息，不止轟動了整個D市，就連臨市也震驚了。

各大報紙頭條都以「億萬女富翁失蹤之謎」為標題，介紹了白雪嫚的一生，以及對她失蹤的各種猜測。

一家人伴著幾個民警同志分析這個案子，民警的坦然讓古斌焦躁，派出去查找的人帶回來的消息都令人失望。

白老太太承受不住暈過去一次，被古斌安排在樓上休息。

古斌叫來自己的父母看顧兩個孩子。

宋凌跑出去跟著找，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能勸阻邱江。

民警走出別墅扎堆抽煙，古斌被留在屋裡。

「眼看失蹤兩天一夜了，如果被害找到的也只能是……可你看那個什麼古斌，估計白雪嫚要有個三長兩短他能瘋。」

另一個民警悄悄地說：「做樣子吧？白雪嫚一死，遺產不都是他的了？你看那個老太太，從女兒出使就躺在床上。再看那倆娃娃，都是不頂事的。」

「說什麼呢？我也聽聽。」宋凌從外面回來，顯然他已經聽到那些人的話，嘴角雖然掛著笑，眼裡卻是惡狠狠的厭惡。

一個民警見來人，連忙說：「沒說什麼，我們出來抽根煙。」

一行人回到別墅里，古斌連忙說：「你們來看看他會不會把人帶去Y城了？據說Y城有邱家一個廠房！在海貨舊貨市場。」

民警說：「那裡最近正拆遷呢！沒有可以藏人多地方。」心中補充，除非藏屍體。

宋凌來的時候明明聽見那兩人說的話，現在極度厭惡他們，於是說：「現在時候不早了，不如各位先回去吧！麻煩各位回去再想想，今天先到這裡。」

古斌眉心一皺，再看那些人明顯覺得他們辦事敷衍，想著就說：「麻煩各位，回去再幫忙分析分析。」

夜深了，宋凌和古斌互相交換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一一做了記號，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凌晨三點宋凌橫在沙發上被噩夢驚醒，夢裡還在呼喚：「邱江不要殺我姐姐，都是我的錯，求求你！」

古斌看著被噩夢折磨的男人忍不住嘆氣，忽然靈光一閃，也不管現在是幾點立刻打電話騷擾自己工作上的搭檔。

閻磊大吼：「古斌，你已經三天沒聯繫我了，你現在是半夜愧疚想起來了，故意騷擾我？」

「閻磊我沒工夫跟你玩笑，現在有件人命關天的事求你。」

「哈哈，難道是你小子出軌被你那女王老婆知道了？」

古斌沒功夫貧嘴「雪嫚失蹤了！現在鋪天蓋地的報紙報道，你不知道？」

「啊？」閻磊搜索僅有的那一點腦容量，「你知道我不看報紙的，倒是聽公司他們……不是，古斌你這夜裡打電話給我，想讓我幫什麼忙？」

古斌不跟他廢話，原諒他的粗神經，他問：「Y城海貨舊貨市場現在已經拆遷了嗎？」

「海貨舊貨市場？我不知道這個地方啊！」

古斌慌張之下都忘記了閻磊剛來Y城沒多久。

「好了，我自己親自去看看吧！」

夜那麼冷，廠房外呼嘯著寒風，廠房又四面透風。雪嫚感覺自己好像睡在冰塊的上面，朦朧的似乎看到了古斌又好像沒看見。

這邊古斌已經搖醒了宋凌，「宋凌，跟姐夫去一趟Y城，我們一起去舊貨市場看看。」

「民警不是說那裡正在拆遷嗎？」

「那是老舊貨市場，一定有不少釘子戶，我知道的，沒那麼容易就全拆掉的。我們去看看。」

宋凌起身，倆人一起坐上車，宋凌說：「姐夫，你兩天兩夜沒休息過了，我來開車！」

高速公路上一片死靜，偶爾才有一輛車開過。天際泛白，宋凌說：「姐夫，你睡一會兒吧？」

「我睡不著，你開車吧！一會兒我們聯繫Y城的民警。」

終於到了海貨舊貨市場，在門外看到了閻磊，閻磊說：「我們進去吧！」

「我……」

「古斌什麼都別說，我們是兄弟！」

「好！走吧！」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進去，果然一棟棟聳立著巨大的廠房，廠房上寫著大大的拆。路面坑窪，車行得很艱難。

問了幾個還在這裡的釘子戶，問他們知不知道邱海家的廠房，所有人都搖頭。

「這麼問不是辦法，我們一個一個找吧？」宋凌提議。

古斌正要答應，其中一個大嬸問：「你知道是那個號碼嗎？」

「52號！」古斌對這個十分確定。

「從最前面的道進去，最後面的那個就是。海貨市場就52個廠房。」

真是驚喜！古斌興奮的催促宋凌開車，車剛停下，還沒停穩古斌就慌忙下了車。路過的幾個廠房都鎖著，只有這個沒有鎖，古斌迫不及待的推開了舊了的鐵質大門，只見陽光下，雪嫚被綁在椅子上，頭仰著。

「雪嫚！」古斌奔過去抱著雪嫚的頭，「雪嫚！」手摸向她的臉，滾燙！古斌手忙腳亂的去接幫著的繩子，手顫抖著，急的他吼：「閻磊過來幫忙！」

宋凌在古斌打開鐵門的時候也看見了幾乎癱倒地上的邱江，邱江似乎也昏迷了過去。身體無意識就把邱江抱進懷裡，摸到同樣滾燙的額頭，因為邱江沒有被綁起來所以宋凌輕易就將邱江背了出去！

挪動讓雪嫚清醒了一下，雙手雙腳無力的垂著被古斌緊緊擁抱在懷裡，朦朧的視線里雪嫚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古斌……」

「我在！」

「別哭……」

男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臉淚水。

「我很沒用！」男人把眼淚擦乾。

「不會啊，你來看我了。古斌，如果我死了……」

「不會！你不會死的。」古斌發現門口的車被宋凌開走了，心中憤恨，慶幸閻磊在這裡。

「你聽我說……如果我死了，你要給孩子找個溫柔的媽媽。」

「你就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媽媽。」古斌將雪嫚抱緊車裡，他說：「去醫院！」

閻磊迅速上車發動了車子。

「……你要照顧我媽媽。」雪嫚自顧自說著。

「別這樣說。」

「還有……古斌，我愛你。」這是所有白雪嫚告白中唯一一次一絲猶豫都沒有的我愛你，在她臨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