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星夢殤

第十一章 星夢殤

第三捲煙花散第十一章星夢殤

華羅庚公園裡,有世紀鐘。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柯曉在鍾里留了一行字,署了名。

「我以為來到這裡,會離你很近。」

下一站,她要回到南京。

小跑靜靜的在那裡等待。殷一月與**君都坐在後座,車窗微開,煙霧飄渺。年輕的姑娘們,出門了。駐唱?伴舞?這個地段,住著很多藝術家。伴舞,駐唱,公主,小三,小四,體賺者。沒有純粹的藝術,所有的藝術,都來源於生活。脫離了現實意義的藝術者,藝術美好了,人沒了。藝術不分美醜,只有看的人,有選擇。

本地住戶,明燈晚餐。六七點,門裡門外,一樣忙碌。門外的要上班,要賺錢,要做他們認為最輕鬆,最適合的活。

門內的,要休息,要相夫教子,要觀賞節目,要填飽肚子,要洗個澡,泡個腳,上個電腦。至於宅男宅女?吃飽肚子,抱著電腦,洗澡洗腳這麼艱巨的任務,睡覺之前十分鐘就能解決的事情,不能浪費在黃金時間。吃飯也不能浪費時間。幾塊錢的速食麵,都不用泡。直接撕開,多餘的調料包拿出來,直接粉料倒進去,捏碎麵條。大餐完成。看個節目。或拆塔遊戲開局等待時間裡,就能吃完。省時省事,還不浪費水資源。多餘的調料包,哪天有興緻,還闊以用來搞個雞蛋湯。當然,要是不懶的話。

有幾家興緻比較高雅的,督促孩子做完學校布置的作業,又開始瞭望子成龍的新課程。吹笛子的吹笛子,彈鋼琴的彈鋼琴。學英語的學英語,背古詩的背古詩。也會有幾個熊孩子,漫不經心。做父親的一言不合要上手,做母親的怒斥丈夫要護兒。

某個孤單的流浪歌手,不停的用吉他演奏音樂,嘶啞的嗓音,道盡了艱辛。帽子里的鋼鏰不少,不見紙鈔。現如今露宿街頭,怕是挺冷,挨不了。有時候,一天幾百元,好過上班白領。有時,如同今日一樣,怕是吃了晚飯,沒了歇腳的賓館住,即使最便宜的那種。他們流浪著,得到多少,花去多少。他們的人生有計劃,他們的手掌抓起施捨,卻很少能理智的存入賬戶。有計劃的頭腦,被手的衝動,擊敗。只有真正的流浪漢,四海皆為家。睡哪都能分分秒秒入睡。將施捨存入銀行,繼續著流浪。身穿七分爛,勝過你繁花似錦千千萬。流浪歌手,終究不是音樂的踐行者,他們埋藏著追逐的夢,一次次的沖向遠方。跌下,爬起,衝擊,跌倒,腿上了,匍匐前進。這才是他們最緊要的東西。他們的腦子固化,如同信仰神的人,認準一條路,此生,只走此路。拋棄了這條路,他們照樣可以活的不錯。但,雙眼無神,懼怕黑暗。即使常處黑暗裡,依舊害怕。有些東西,沒法習慣。一旦習慣了,那便是丟棄了,迷失了,不見了。路很長,分叉很多。拋棄了想走的那條路,走上另一條,便很難回到想走的那一條。回頭者千萬,不足一人成功。所以他們不停流浪。停下流浪,不會死。只是,活的有些沉默,寂寥,茫然。

「說吧,有什麼情況。」小哲極其倦怠的躺著,有氣無力。

「還能有什麼,你家老爺子萌發了第二春了唄。」既然是朋友,還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況且在司空墨的眼裡,這才多大點事。

「知道了。」小哲眼睛睜開,又閉上。

車裡又回歸了平靜。

當車到了小哲住處時,他並沒有下車。而是繼續躺在車上,點燃了一根煙。

「喲,還賴在我車上不肯走啦?」

「沒。抽根煙而已。」

「你不是說要戒掉,為了某個女人么。是不是被甩啦?我就說嗎,你跟那個女的長不了,還不如柯曉小朋友。你說你這算什麼事,吃著嘴裡,想著鍋里,明顯不是你的風格啊。難道,你真的被甩了?而且是接連被兩個女人甩。哈哈,你也真夠悲劇的。話說,要不要出去喝兩杯,哥們請客。失戀的孩子,酒懂你的心。你需要麻痹。你需要溫暖。咦,我話還沒有說完,你別下車啊。你下車就算了,尼瑪,摔我車門你什麼意思。你摔我車門也就算了,既然下車了,怎麼還靠在我車上。你這是不讓我走么。」

「閉嘴。」小哲越聽越不是滋味。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司空墨接連幾個被甩,讓他心裡有些憋屈。這**君出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知道她忙,卻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麼。或許知道她在忙什麼,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不忙,又正好休息足夠了,能安安靜靜的接個電話。也不是沒打過電話。這電話打過去,顯示關機,這叫哪門子事。想那麼多做什麼,趕緊幹活去。活總是乾的完。累習慣了,也就不累了。不會那麼快就睡著,也會在夜裡輾轉反側。本來這些東西在心裡就堵得慌。這下好了,一下子被司空墨給捅出來,煞是揪心。這忒么哪叫談戀愛?氣的小哲下車摔門。背靠車身,猛吸幾口煙。

手機響了。小哲看了看手機,是**君的。

「喂。」

「小哲,是我。」**君在小跑里等了許久,都沒有看見小哲來這裡。她掙扎了好一會,才下車回到居所,打了這個電話。

「哦。」

「我在家裡怎麼沒有看到你。」

「我在我租住的地方。」

「我想你了。」

「好,我馬上到。」說完掛斷了電話,也不管司空墨什麼想法,便讓司空墨開車直奔**君住所。

來到目的地。小哲下了車。走進亮著燈光的那間似乎有伊人在等待的房間。

房子里有少許熟悉的女人香。被餐桌上散發的面香遮掩太多,顯得有些淡。小哲並沒有遇到**君。只看到了壓在面碗底下的字條。他聞到面香,就有些餓。邊吃麵條,邊看字條。

「小哲,我不得不先走了。我怕看見你,我就做不了決定。我要做的事情,對我非常重要。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想,我想用自己的方法去做。希望你不要怪我。對於你來說,我也不是那麼重要。我想了很多。也許跟你在一起。看起來,我會很開心。可我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真愛始終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何況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或許將來,我會後悔。那就讓我一個人後悔。至於你,就帶著鄙視我的態度,去過無悔的人生。挺好。至少,還有人在等著你。珍重。」

在離去的小跑里,**君掩面哭泣,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城市,嗚咽。

空曠的建築工地里,確認朱為民離開后,孫鎖貴取走了放在指定地點的鼓囊囊的黃紙信封。他看都沒看這些錢。路過一個流浪歌手身邊,便將信封扔進了流浪歌手面前的帽子里。流浪歌手停下了手中的吉他,說了聲謝謝。卻質疑信封里到底裝了什麼。他打開信封,心裡樂開了花。他想回頭謝謝那位慷慨的真男人。可惜,真男人早已走遠,消失不見。他開心的笑著,手裡拿著三萬元,向天而笑,可以換把吉他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一陌生男子,經過他身邊,毫無預兆的電暈了他,拿著錢,上了隨後跟來的摩托車,疾馳而去。醒來后,流浪歌手,狂吼著。他心裡酸楚的很,眼淚就流了出來。他拿起吉他就要砸地。在即將碰地的一剎那,他生生的停住了。他坐在地上,狠抓自己的頭髮。一個小時后,他清醒了。那些錢,本來就不是他的。這把吉他,雖然破了點,確實他自己買的。帶著懊惱,他也唱不下去。索性就去喝酒。

喝酒點,當然是夜排檔。聞到飯菜的香味,他心裡的委屈,稍微暗淡一些。

他喝著酒,吃著菜,越來越覺得舒坦。吉他安靜的躺在地上。

摩托車的聲音。他有些恍惚的雙眼,剎時清醒。他認得這摩托車的聲音。即使不認得,此時,他最聽不得摩托車的聲音。他低頭喝酒,眼睛卻瞅著進來的兩個人。剛才沒有看清楚,他也不好確定。

摩托車上下來兩個人。他們肆無忌憚的點著菜,要老闆將最拿手的全部輪一圈。兩個人佔了個十幾個人圍坐的大圓桌。點了滿滿的一桌菜,老闆倒是有些擔心他們付不出錢。旁敲側擊的暗示對方先付錢。哥兩個就不樂意了。一甩手將一黃紙信封砸在桌子上,指著老闆的臉就罵了起來。一哥們還嫌不夠氣派,直接打開信封,拿起一沓錢就往老闆臉上砸。老闆也不說話,訕訕的撿起錢,放到了桌子上,忙活去了。

「狗眼看人低。壞了我們的興緻,哥,走一個。」兩人又開始愉快的對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席間卻不妨對剛才的苦主,大肆譏諷。

流浪歌手看到黃紙信封的時候,便已經確認這兩個人,就是剛才搶錢的人。可這錢來的不明不白。報警的話,說不清錢的來源,報了也沒用,錢也到不了他手上。誰會相信一個路人,會給陌生的流浪歌手這麼多錢?剛才那摩托哥倆的囂張跋扈也讓他有些忌憚。他獨自來到這個城市,也沒有什麼可以求助的朋友。打架,他打不過人家兩人。到時候倒是多生事端。他心裡很掙扎。錢本來是他的,錢也是那個好心人的。他到底要不要把錢拿回來。可這哥倆根本不是善茬。搞得不好,別把小命丟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一看這哥倆,就是無業游民,若是惹火了他們,錢今晚是拿到了。可以後天天被盯上,就麻煩了。他斟酌了片刻,決定忍氣吞聲。剛自己安撫了自己,那哥倆居然在一旁說他傻,不停的譏諷「白痴,太忒么容易了」,「這群流浪歌手,哪能讓他們這些垃圾,拿到這好東西」,「看他剛才那狂笑的勁,如今怕是在嚎啕大哭,要找媽媽了吧哈哈」。兩人不停的說著,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相隔不遠的流浪歌手,正是他們嘴裡的「白痴」。

流浪歌手腦袋很熱,思維很亂。瞬間站起,拎起酒瓶,沖了上去。

半個小時后,孫鎖貴接到了電話出警。

來到夜排檔。他看見了流浪歌手,還有染血的黃紙信封。朱為民也來了。死人屬於大事,他不可能不來。幾人仔細詢問了事情發生經過。大抵是流浪歌手的錢被飛車賊搶了,正好在夜排檔相遇,打了起來。情急之下,飛車賊動了刀子。流浪歌手倒是兇猛得很,咬斷了動刀者的喉嚨。另一個人,嚇得開摩托車逃走了。錢都沒來得及拿。

孫鎖貴,認為排檔發生的事情,就是這般無二。可朱為民不這麼認為,他看到了黃紙信封,以及躺在桌子上正好三萬元整的錢。

「他們下手的太快了。我們得趕緊行動。」朱為民將事情交給孫鎖貴處理,趕緊回到車上。

孫鎖貴看著躺在地上的流浪歌手,眼裡有些紅腫。他不知道自己將錢給了流浪歌手,到底是對是錯。如果對了,那是要讓別人生活過的好起來。可這人,死了。

安靜的街道,晚風冷。小哲獨自走在回住所的路上。他心有微痛,打開手機,反覆的看著號碼。最終停留在柯曉,卻始終不敢撥打。又走了一段長長的夜路。他按下了那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對方卻不說話。

「我想你了。」說完這句話,小哲自私的掛斷電話,關機。繼續行走。

「喂喂喂……」當接到小哲的電話,柯曉很開心。當電話那頭傳來掛斷的聲音,她很擔心。當她再撥打過去的時候,顯示關機,她很焦急。中午她就到了南京。此刻正坐在床頭抱著兔八哥發獃,小哲的電話,讓她心神不寧。她決定去找小哲。出門的時候,她忘了穿襪子,外面很冷,她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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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青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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