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患難真情
到了梁優夏所說的目的地,薛楚遠遠看見了一艘遊艇,上面立著一個女人,看她的身形與姿態,薛楚已經可以確定她就是梁優夏。
梁優夏見了薛楚冷冷一笑:「子臣怎麼沒和你一起?」
「你不是要我一個人來么?」薛楚上了遊艇,四處打量著,想找到翩翩的位置。
「不用看了,你女兒一根頭髮也沒少,乖乖地在裡面睡覺呢。」她看了看薛楚,忽地走上前扇她一巴掌,尖聲道:「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肯放過子臣?」
薛楚愕然看過來,捂住發燙的臉頰,怒道:「是你不肯放過我們吧,一切都是你的陰謀,是不是?」
「哈,陰謀,子臣和你說的嗎?你要是真這麼相信他,當年也不會死活要離婚了。」
薛楚見她神色癲狂,生怕一個不小心激怒了她,對翩翩不利,於是只得按下怒火,輕聲說:「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女兒?」
「我要你離開他,帶著你的女兒走得遠遠的,你做得到嗎?」
「好,我答應你。」薛楚想也沒想便道。
「呵呵,你答應得這麼爽快,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女兒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你和紀子臣,那不在我能控制的範圍。」
「你!」梁優夏頓時變了臉色,「你是說我沒本事把子臣留在我身邊?」
「我沒這個意思,孩子是無辜的,請你放過她吧。」
梁優夏忽地看向遠處,急促呼吸起來,一把將薛楚推開,朝遊艇內倉跑去。
薛楚回過頭,見紀子臣正從車上走下來,朝這邊跑了過來。
「子臣,你快回去,梁優夏挾持了翩翩,她只准我一個人過來的。」薛楚急急喊話。
「可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紀子臣跳上遊艇,把薛楚摟住,「不如讓我和她說,你先下去等我。」
這時,梁優夏手裡抱著翩翩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道:「子臣,你來了。」
「有什麼事和我說,先把孩子給我。」紀子臣走上前去,剛接觸到翩翩的衣袖,梁優夏立刻退後幾步,站在船舷上搖搖欲墜,「你別過來,要不然我就把你女兒丟到海里去。」
「你給翩翩吃了什麼,她怎麼睡得這麼沉?」薛楚禁不住擔憂地問。
「子臣,只要你說一句,以後都不再見她們母女,以後都和我在一起,我馬上就放她們走。」
紀子臣咬了咬牙,道:「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真的?」她雙眸一亮,笑著靠進紀子臣的懷裡,喃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愛你了,子臣,你能明白我的,是不是?」
「嗯。」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一手抱住翩翩,一手將梁優夏的肩箍住,怕她又發起瘋來。
「不管我做過什麼事,你都會原諒我的,是不是?」她雙手摟住紀子臣的脖頸,在他頰上吻了吻,海風吹起她額前的劉海,神情煞是楚楚動人。
「是,不管你做過什麼,我都不介意。」紀子臣朝薛楚使了個眼色,薛楚立刻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一把接過沉睡中的翩翩。
「你在幹什麼?」梁優夏瞪向薛楚,紀子臣立即摟著她朝後退了幾步,急道:「楚楚,你先走。」
「子臣,你說,你根本沒愛過她,你只愛我一個,你說啊。」她哀哀地看向紀子臣,見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薛楚,立刻變了一副面孔,恨恨地看著薛楚道:「你還不走,你不是答應我,帶著女兒離開的嗎?」
「可是……」薛楚與他對視,不知為什麼心裡始終覺得不安。
「你快走。」紀子臣擋在她和梁優夏中間,忽地瞥到梁優夏從懷裡取出一個東西,以為她要對薛楚不利,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梁優夏掙扎兩下,將東西舉到頭頂,笑道:「子臣,這本來是我為薛小姐和她可愛女兒準備的,現在……不如我們一起享用?」
「這是……什麼?」他的聲音禁不住有些抖。
她嬌笑一聲,在他耳邊細聲說:「這艘遊艇上我放了一個**,我們四個一起下地獄,你看如何?」
薛楚皺了皺眉,抱緊了懷裡的翩翩,喊道:「子臣,她真的瘋了,你不要和她說這麼多,我們趕快走吧。」
「不,我沒瘋。」梁優夏忽地瞪過來,「是你搶走了我的幸福,是你搶走了我十年來的夢,難道我不該殺了你,不該爭取我的愛情嗎?」
「優夏,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不如你讓閑雜人等離開,好不好?」紀子臣忽地柔聲說。
「子臣……」薛楚還沒說出話,紀子臣立即冷冷地瞪她一眼,「你怎麼這麼不識相,我都和你說了,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你還死纏爛打。」
「我……」
「快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紀子臣別過眼去,手上的力道一絲不敢放鬆。梁優夏呵呵一笑,從紀子臣懷裡探出身,朝薛楚投去一個厭惡的眼神,「子臣,你說得對,這個女人消失了才好,之前我殺了她兩次都沒成功,現在想想也許是天意,天讓我們兩個雙宿雙棲,才不要別人打擾呢。」
紀子臣重重一顫,片刻之後又恢復如常,笑道:「那你還不趕快讓她們走?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什麼話,你要和我說什麼?」她急切地抓住紀子臣的手。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說。」他溫柔地望著她,彷彿眼裡真的只有她一個。
薛楚咬了咬唇,知道紀子臣是在拖延時間,看看懷裡的翩翩,心裡更是焦急如焚。
「薛楚,你下去吧。」梁優夏終於開口。
「子臣。」薛楚叫了一聲,梁優夏不耐煩道:「快點,他都說了不想看到你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紀子臣深深地看過來,眸中一片淡然,然而薛楚卻從中看出了無限的情意,恰如細水長流后醞釀出的醇厚真摯,她鼻尖驀地一酸,哽咽道:「我等你。」說罷咬牙跳下了遊艇,回身一看,他們已進了內倉,遊艇迅即駛向大海。
薛楚朝他們離去的方向大喊:「紀子臣,我等你。」喊完早已是淚流滿面。
她將翩翩放在紀子臣的車上,發覺她的呼吸還算平穩,應該只是被餵了安眠藥,於是立刻撥了報警電話。
不一會兒,警察趕到,遊艇早已消失在海面上。
坐上警方的搜救船,薛楚緊張地四處看,一片蒼茫的海面上,偶爾飛過幾隻海鷗,顯得寂靜的海面更加荒涼,襯得她的心也蒼涼無比。
此時此刻,她卻想起多年前紀子臣寫給她的那首歌,他好聽的嗓音飄進耳際:「暮靄沉沉,你的眼隱在昏暗幕簾,我尋了蠟燭,卻摸不到你蒼茫眉間。海波粼粼,你的臉浮在遼闊水面,我撐了孤舟,卻聽不見你寂寥聲線。Lover,我為你埋下想念,十七年回首間,驀然蹁躚。Lover,我為你撥斷琴弦,千百次回眸后,無悔無怨。Lover,我的愛願祭寥寥楚天,繾綣不滅。」
淚水如海水般,鹹鹹的,流進嘴角。
倏地,遠方傳來嘭的一聲巨大聲響,警方的船隻拐過一個彎,通天的火光頓時映入眼帘,薛楚驚叫一聲,站起身望過去,只見海面上孤伶伶地漂浮著剛剛見過的那艘遊艇,通身火紅,烈焰吞噬了遊艇上的一切。
她耳中一聲嗡鳴,彷彿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獃獃地望著被火焰淹沒的世界,頓覺自己的世界也坍塌了。
直到身旁一聲驚呼,「看,海面上有人!」
薛楚渾身一顫,順著那把聲音望過去,只見已有一名警察跳了下去,朝那個漂浮的人影游去。
那人很快被救了上來,薛楚撲過去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只見紀子臣的衣衫都已被血染紅,臉色蒼白如紙,雙眸緊緊閉著,胸膛已沒有了起伏。
薛楚沒有遲疑,立刻開始給他人工呼吸,旁邊的醫護人員也搶上前來,給他做胸外按壓。
就這樣,薛楚和醫護人員輪流上陣,足足按了三分鐘,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薛楚的手這才開始劇烈地顫抖,連胸外壓都做不下去,直直地撲倒在紀子臣身上,摟著他的頭失聲痛哭。
醫護人員急道:「這還沒到時間呢,別放棄呀。」
薛楚抽泣著勉力又開始人工呼吸,每吐一口氣,都感覺心臟在劇烈撕扯,頭暈腦脹的,眼前慢慢模糊起來,霎那間,她感覺一道白光閃過,頓時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