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之缺憾
黑暗中有急速奔跑的聲音。
「陳少!」是凌志。
「快!雪風受傷了。」趙雪風第一次聽到陳俊如此顫抖慌亂的聲音。
凌志、楊洛陽等人正跑著忽然一旁停了一輛車,從車上又下來五六個彪形大漢、
「是洛少!」
「帶走!」
有人喊著,眨眼間那五六個人和凌志、楊洛陽、翁西動起手了來。
翁西在外多年雖然也常打架,但是小流氓和專業人士就是沒法比。
趙雪風渾身痛的冷汗直冒,耳朵里是夜色中翁西凄厲的哭喊:「老公!洛陽!洛陽!」
瞥眼望見的是凌志、翁西被四個人壓在地上的樣子。
「陳俊...去幫翁西,搶人!不要管我!」陳俊一直帶著趙雪風左躲右閃,趙雪風完全是個累贅的存在,她急的眼淚都下來了,「你兄弟被綁架了!」
「他沒事!」陳俊的聲音忽然沉靜下來,飛起一腳踹飛了一個男人,他說:「那幫人應該是熟人。」
陳俊嘴裡說著是熟人,腳下、拳頭絲毫不留情面。趙雪風只有一條腿可以著地,還疼得直落淚。忽然一個脫力眼見著要摔倒,陳俊一個轉身墊在趙雪風身下。
「啊!」
「呃!」
趙雪風雖然沒結實地摔在地上,但本身就有傷,這一摔也著實疼。陳俊更不必說。
有兩個人飛身就要踹地上的倆人,陳俊一翻身將趙雪風再次護在身下。
「對不起!陳俊。」趙雪風心疼他,恨自己的無能。
預料而來的疼痛沒有降臨,只聽對方几聲慘叫,宋玄的聲音傳了過來,「小俊,你沒事吧?」
兩人抬眼望去,黑暗中幾條人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宋玄的拳腳究竟有多快?
「不愧是軍人出身。」遠處一瘸一拐的凌志說。
翁西低著頭,一副要暈過去的表情,他沒有暈,暈的是趙雪風。
說來宋玄和江東是來參加他們的聚會,宋玄跟陳俊通完電話就一路開車過來。路過這一帶黑巷就聽見有人打架。多年的軍旅生涯,遇到這樣的事情宋玄不會袖手旁觀,於是囑咐江東在車裡等著自己。
一下來就聽見了趙雪風的話,幾個縱身將那些人一併解決了。他雖退伍,這一身的功夫可從未落下,那些人確實專業,不過也僅僅是能打得過小流氓罷了!
見趙雪風暈過去,宋玄說:「快!送醫院!車在路上停著呢!」
醫院的急救室外,魏臨問:「宋哥,那些人不會死了吧?」
宋玄道:「我有分寸,他們都只是暈過去了。估計明天才能醒。」
魏臨看翁西一直沉默,眼淚似乎要落下來。
「翁西,洛少不會有事!」
江東插話道:「你們這是得罪了什麼人?」
「他們是楊家的人!」陳俊話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我會要他們付出代價。」
「楊洛陽不是你們哥們兒嗎?為了什麼?」江東說。
聽了這句話翁西自責的低下頭,見車裡的氛圍一下子低落下去,江東沒有再問。
趙雪風沒有骨折,有輕微骨裂,還有輕微腦震蕩,並有大片的肌肉損傷,渾身都是青紫血色,看著觸目驚心。
趙雪風是第二天下午醒的,此時她腦袋昏沉,渾身疼痛,說話都費勁,陳俊在一旁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你...讓...醫生...檢查了嗎?」趙雪風問。
陳俊摸摸趙雪風的腦袋,笑著說:「檢查了,我身上就兩處皮外傷,養個三五天就會消失。」
「我...以後...要...學...女子...防身術、跆拳道,打死他們!」
陳俊俯身吻上趙雪風的額頭,眼睛澀澀的。
因為養傷趙雪風忘記了楊洛陽的事,等她想起來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這天趙雪風的手機響了,趙雪風等人的東西是後來陳俊去KTV拿的。
「是我媽。」趙雪風說。
「接啊,幹嗎不接?」陳俊將保溫瓶里的雞湯倒出來。
趙雪風想著自己媽媽護犢子的個性,決定學萬年不變的定律:報喜不報憂。
「喂,媽,什麼事?」趙雪風笑著說,從聲音里完全聽不出是個病號。
陳俊看了一眼,心裡覺得趙雪風真是太能裝了!難怪當初自己被她騙的那麼慘。
「噢,好著呢!工作?挺好的,老闆對我可好了,我們昨天還員工聚會了呢。喝酒?沒有!我滴酒沒沾。真的。」
陳俊笑,裝的真像。看到護士小姐進來查房,陳俊連忙對著護士,「噓!——」
美麗的護士小姐向來對帥哥很寬厚,於是站在一旁等著。
「男朋友啊?」趙雪風看了陳俊一眼,陳俊看著她,趙雪風壞笑道:「沒有!我不是說了,我答應你不找遠地方的嘛!」
陳俊一臉大便色,瞪著趙雪風。
趙雪風笑著說:「媽,你放心!我一定找個會開拖拉機的。」
陳俊滿臉黑線。
掛了電話,護士偷笑著檢查趙雪風身體恢復的狀況,然後邊記錄邊說:「明天應該就能出院了,好好養半個月,又能生龍活虎了。」
護士走後,陳俊坐在床邊看著趙雪風把雞湯喝光,問:「還疼嗎?」
「不疼了。」將碗放在床邊的柜子上說。
「你該謝謝伯母手下留情,不然斷你幾根肋骨都是有的。」
「伯母?」
「不說還好,一說就氣,趙雪風你長沒長腦子,你知道楊洛陽的媽是誰嗎?居然寫信威脅她。」
「沒有威脅...」
「對,是警告,是嗎?本來洛陽和翁西還能再過幾天舒服日子,說不定楊伯母就算知道,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洛陽真是一時興起。你倒好,一份郵件寄過去,本來不知道一下子真相大白,不想面對也得面對了。」
趙雪風的神經一緊,她想到自己真的是好心辦壞事,她問陳俊:「楊洛陽和翁西還好嗎?」
「你自己都這樣了,還管他們?說起來洛陽也是腦抽風,居然覺得你能說服楊伯母回心轉意。」
「別罵我啦!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陳俊忽然不做聲了。
「到底怎麼樣了?」
「洛陽現在停職了,被關在楊家大宅里,至於翁西,我想現在一定被監視起來了。」
趙雪風的臉色不太好,很內疚,她說:「是我太天真了。如果不是我他們還可以瞞著,過一段無憂無慮的好日子,現在因為我...」
陳俊心疼了,坐到她身邊安慰道:「別想太多!」
這時,陳俊的手機響起。
「什麼?我馬上過去!」
趙雪風見陳俊慌忙的起身,她問:「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
「...」陳俊考慮了一下,說:「洛陽自殺了...」
「什麼?」
「人現在在急救室,我現在過去。」見趙雪風一副惶惶的模樣,陳俊俯身抱緊她,「聽著,趙雪風聽我說,接下來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是你的錯!還有,洛陽一定會沒事的。你在這乖乖的等著,我去看看。」
「那你快去!」趙雪風說。
陳俊離開病房,趙雪風不斷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老天沒有那麼殘忍!~可是腦海里總有一根神經不斷往壞的方向想。
遠遠地,陳俊看到急救室外的走廊上等著魏臨、凌志,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還有兩個保鏢一樣的男人。
中年婦女就是楊洛陽的母親,一臉死灰的顏色,看見急沖沖走來的陳俊,她一下子站起身,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迎上來。
「那個趙雪風被你藏起來了是嗎?」楊伯母眼淚落下來,她說:「都是她教唆的!自殺?不是趙雪風小陽會自殺?還有那個什麼翁西...」楊伯母抹掉眼淚,她大吼:「他是個什麼東西?我真該找人殺了他!一個男人...我家小陽怎麼會被個男人迷成這樣,居然還為了他自殺?」
抽抽噎噎說著,她猩紅的眼睛瞪著陳俊,像一頭髮狂的雌獅,她說:「如果不是你保著,我不會輕易放過趙雪風!」
「夠了!」陳俊的厲聲讓面前的女人止了眼淚,魏臨等人望過來。
「伯母,雪風那封郵件正如她說的是警告不是威脅!因為她曾經親眼看見自己從小到大認識的一個男人在她面前跳海自殺,」想到那晚趙雪風一身狼狽的模樣,陳俊說:「她是想幫您保住您的兒子!」
「伯母,你自己冷靜的想想。您比我們看的清楚洛陽他有多愛翁西,您敢說您自己看不懂嗎?」
「阻止,阻止!一直都是阻止,您有聽過洛陽他想要什麼嗎?你知道翁西讓他一夜一夜想念的睡不著嗎?他走到這一步是早晚的事!趙雪風她是替您背了黑鍋而已。」
「還有,洛陽一個成人他自己做什麼心裡沒譜嗎?」
長長的走廊,靜悄悄的,他們這群紈絝子弟對外從來都是張牙舞爪,對內卻是老鼠見了貓。陳俊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反抗權威!
就在這時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被一個人打斷了。
「洛陽,洛陽怎麼樣了?」翁西一臉淚痕衝過來,眼看著他要衝進急救室,凌志一把抱住他。
翁西的眼睛已經沒有焦距了,他臉上全是眼淚,他念著:「洛陽呢?我老公呢?」
「翁西...」楊伯母叫他。
轉頭看見自己愛人的媽媽,他那處於崩潰邊緣的神情崩塌了,他走過去跪在楊伯母面前,哭著說:「伯母,我滾!我會滾的!讓我死都行!我只想洛陽活著,只要他活著,讓我遠遠看一眼,一眼就好了!我什麼都不做,我保證!」
此刻陳俊理解了趙雪風的用意,也知道了為什麼一向精明的楊洛陽會贊同趙雪風的辦法,如果圓滿誰願意缺憾?
這是一場手術,一把手術刀下卻握著兩個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