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錦春的神仙姐姐
——羅小末·就一次
帶著時光的列車
漫步
碎年裡遺落的淚
鐫刻成斑駁的傷
印在你的臂彎
印在我的眉心
沒有愛沒有恨
沒有銘記沒有眷戀
就這一次就一次
好不好
藝安中學是景安最有名的藝術中學,建在景安的南面,學校以乳白色調為主,淺藍色為輔,所有的設置樸實中帶著華麗。學校招的全是聲色藝各有所長的學生,這裡的學生常常有機會出國或者上有名的藝術類大學,可以說,它是一個很有名的造星工廠。
也正因為如此,藝安中學這幾年的文化成績在景安所有的重點中學中排名第三,落後於景安一中和彩虹外國語學校,因此從今年開始,藝安中學設了一個免學費的重點班。全市中考成績前一百名的學生,學校的老師會逐個打電話諮詢,湊足三十個學生后組成一個重點班來提高學校的文化成績。
祈言是很幸運的,正巧趕上了第一批。我也是很幸運的,憑那些一直以為毫無用處的獎盃也得到了特招的名額。
祈言曾經數過我的獎盃,一共有五個,我把它們塞在柜子里,絲毫不覺得是什麼特別大的榮譽,我學書法是因為當初媽媽要培養我良好的性情。
現在的我,似乎只是略略收斂了一些,如果媽媽在世的話,看到現在的我,不知道會不會傷心。
我走在藝安中學的校園裡,左手邊是一座金色的琉璃塔,那是藝安中學具有代表性的教學樓,琉璃塔的表面能變幻出各種以金色調為主的彩光。右手邊是水晶植被園,裡面種的全是歐洲進口的花草,在陽光的照射下,它們散發著華麗的光。
考試的時候,我來不及仔細看這座學校,現在倒是看得我眼花繚亂。
「太奢侈了!這都是錢啊,光是校服就有七套,太誇張了!」祈言說。
我深深地贊同他的話,之前只是聽說藝安中學富貴得不像話,現在總算明白了,單是校服就有七套,而且是七種不同顏色的校服,一天一套,除了周一規定穿白色的校服外,其餘時間可以自由選擇。最要命的是,藝安中學里全是俊男美女,穿統一的校服都掩不住他們漂亮的五官。
「大驚小怪,我哥都在這兒讀了兩年書了,要不是怕他孤單,我才不來這兒讀書呢。」展凱揚在一旁有些抑鬱地說。
祈言和展凱揚一左一右地走在我的兩旁,校園裡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很好聞的香氣,展欽揚向我們迎面走來,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是那麼妥帖。他的旁邊跟著好幾個人,那陣勢好氣派。看得出,他在這所學校里是有很高地位的。
「今天第一天來學校,感覺怎麼樣?」展欽揚問我們。
「華麗得讓我震撼了。」我實話實說。
「我第一天來也是這種感覺,不過慢慢習慣了就好了。」展欽揚說。
突然,他的眼神一轉,目光投向遠處,嘴裡喊出一個名字來:「蘇靈珊。」
我們三個人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在校門口看到了蘇靈珊。她提著白色的包,站在校門口和祈諾揮手道別,祈諾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吻。
「慘不忍睹啊……小末,心碎了沒有?我準備用手幫你接碎片。」展凱揚在一旁笑話我。
祈諾的目光掃過我,站在校門口的他在水晶和琉璃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麼不真實。他送蘇靈珊來上學,自己卻坐著車走了。他沒來藝安中學上學,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為何蘇靈珊卻來了藝安呢?我看了祈言一眼,祈言聳了聳肩膀,這世界上痴傻的人又何止一個。
我一直為上次冤枉蘇靈珊的事而感到自責,卻一直沒有機會和她說抱歉。
蘇靈珊一看到祈言,就忍不住歡喜起來,看到她朝我們走來,祈言偏著頭對我說:「好姐姐,我先閃了,放學后找你。」
在蘇靈珊還沒到來之前,他就迅速地溜掉了,我也拉著展凱揚走了。把場子交給展欽揚,他一定會感激我的。
喜歡一個人是件不容易的事,不管成功不成功,我們都應該給予最高的鼓勵。
2
藝安中學的教室分為琴、棋、書、畫、文、樂、舞、演,很顯然,每個班都有特長。
祈言和展凱揚都是文班的。文班,顧名思義就是學習的班級。我是書班的,但由於學書法的學生不多,而學畫畫的學生又遠遠超過了一個班的數量,所以我所在的書班被編入了不少學畫畫的學生。其實展爺爺曾經說過,書畫本是一家,他也曾提議讓我學學國畫,只是我懶惰,只想寫字而已。
我從樓梯口左轉開始找我的書班,在第二間教室的門口看到了掛有「書」的字牌,便推門而入。
不推不要緊,這一推,我就被淋了一身的水。
我的新校服、舊書包、黑皮鞋,一瞬間全濕了。一時間,我的腦子裡只閃過一句話:誰幹的,給我死出來!
這個惡作劇破壞了我入學第一天的高昂鬥志,我一定不會放過搞惡作劇的那個人。
可是我相當冷靜,我把臉上的水抹掉,冷靜地看著這個班裡個個打扮妖艷的女生,帶頭的就是上次在我面前「詐屍」的那個女生。
她今天的裝扮很嚇人,紫色假睫毛,紅指甲油,頭髮梳成一個複雜的髮型,面目有些邪氣。她笑著看我,眼裡全是幸災樂禍,她說:「大名鼎鼎的羅小末,我恭候你多時了。」
若換成從前,夏朵雪一定會跳出來幫我修理她們,但是現在我是孤軍作戰,在別人的地盤上只能委屈一點了。
所謂好女不和瘋狗斗。
我正準備進去找位置坐好,她又繼續說:「忘了告訴你,你的班級在隔壁。門上的字牌呢,是我故意換的。」
她這是擺明部署好了一切故意整我,我的怒氣又冒上來,我告訴自己要冷靜。我用力握緊我的左手,然後抿抿嘴,轉過身,準備退出去。
突然有個老師走進來,老師看了看我的樣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水,嚴厲地問:「誰幹的?」
女生們一下子全都安靜下來。
「寧詩詩,是不是你?每次都搞這麼多事。」老師問帶頭的那個女生。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這麼普通的名字,真不配她,我認為她應該叫胡妖妖或者神癲癲之類的。
「陳老師,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又不認識她。」寧詩詩趕緊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彷彿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老師問我:「同學,是誰幹的?你告訴老師。」
我咬咬唇,不想把事情搞大,便說:「剛才我洗手時水龍頭漏水,所以濺了一身。」
老師沒想到我會這樣說,寧詩詩也沒想到,她們兩個人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絲驚訝。
「你確定?」老師又問。
我點頭,老師看了寧詩詩一眼后,就和我一起出了門。
「你很能忍,這個寧詩詩在學校從初一開始就是出了名的愛鬧事。」老師說。
「老師,我能不能請假回去換件衣服再來?」我避開這個話題。
「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
「高一書班的羅小末。」
「嗯。那你去吧,我會幫你請假的。」
「謝謝老師。」
這個老師人倒是很好,但是我向來對老師不感冒,所以就算老師再好,對我來說也無所謂。
3
我深吸一口氣,走在安靜的校園裡,拍了拍自己的臉,對自己說千萬不能被這麼一點小挫折打倒。
可是,我好想夏朵雪,好想她像個保鏢一樣地陪著我,不讓我被任何人欺負。
我無比痛恨那個讓她離開的壞蛋佐樹。
在校園裡的榕樹下,有一個身穿粉紅色泡泡洋裝的女生正拿著遊戲機在玩卡丁車遊戲,她整個人都跟著那遊戲音樂左右搖擺,我徹底明白了,學藝術的人腦子裡一定有某根神經異於常人。我選擇離她比較遠的地方用力地踢樹,我必須把剛才所受的氣全發泄完才甘心。這棵榕樹沒有樹水鎮的那棵大,可還是很結實。
「死蛤蟆佐樹,不是你我也不會搞成這個樣子,爛人,賤人,我討厭你討厭你……」
就在我踢到腿酸,罵得正歡的時候,只見一個人從榕樹上跳下來,輕盈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就說我今天的耳朵怎麼這麼燒呢,原來是有人在想我。」佐樹的笑臉在我眼前放大,他的校服好像永遠都不扣扣子,露出了大片「春光」。
「暴露狂。」我轉身就走。
他立刻擋在我面前說:「就想走啦?罵了我那麼久,你的嘴酸不酸啊?」
我無視他,對待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他,不在乎他,看輕他。
「你啞巴啦?」
我的鼻子很癢,在我沒準備好的時候,就沖他打了個噴嚏。
看到他臉上的「標點符號」,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沖我吼:「羅小末,你在幹什麼?」說著他的手立刻伸出來想打我。
我閉著眼睛把頭一偏,準備承受他的巴掌,與此同時,我的嘴巴還在不停地為自己辯解:「都是你的妞潑了我一身的水害我感冒,你怪我幹嗎?」
巴掌沒有落下來,只是有一隻手輕輕地在我臉上拍了一下。
「明知要被打,嘴還這麼硬。」他說。
我睜開眼睛,看到他正在用紙巾擦臉。我的心裡稍稍地平衡了一點,把我害得那麼慘,報應來了吧。
他擦完臉之後,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回家換衣服。」
我的腦門上突然又冒出了很多問號,我疑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他的「咸豬手」。
他問:「你幹嗎用這種表情看著我?」
我忍住想罵他的衝動,很禮貌地問:「你能不牽我的手嗎?」
他眨眨眼:「我都抱過你了,牽你的手還不行啊?」
旁邊那個在玩遊戲的女生有些好奇地朝我們這個方向看了看,她有一雙靈巧可愛的大眼睛。
「你變態。」我趕緊把手抽回來,朝校門口的方向跑去。
我一刻也不想待在佐樹的身邊,如果他不是黑幫老大的兒子,如果不是我親眼見過他的兇殘,如果我還是從前那個富家小姐,我可能還可以在他面前保持我的倔強和叛逆,可是現在的羅小末,沒有資格耍性格,我要好好地活著,將來賺很多錢孝順爸爸,我必須讓自己過得安穩,我不能惹上這個恐怖的人物。
天知道,從他打祈言的那天開始,我就希望我自己有李小龍的功夫,超人的本領,然後把他打到滿地找牙,讓他從此在地球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