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再現》第四章

等待欒葉穿好外套，三個人便一齊來到古巷，整條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

展俊佝僂著身子躲在朝子身後，渾身哆嗦，一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的模樣。

耳邊風聲呼嘯，一個女人的痛哭聲夾雜在風裡，哭聲嘶心裂肺。欒葉緊跟在倆人身後，她扭頭看了看展俊，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回憶起華書月出現的時候，她的腳下根本看不見影子，而且槍也傷不了她，想到這裡，欒葉確信這是一件靈異事件，但並不代表華書月殺了五名高中生。

「發現五名高中生的屍體時，有奇怪的敲擊聲，很有可能是華書月的指引，再者就是華書月三番兩次在我面前現身卻沒有殺我，還有一點讓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麼華書月要變作展俊的模樣出現在我家裡，還未補先知的表演了展俊看見那枚戒指時的驚訝與慌張？」欒葉暗想。

走著走著，又不見了其他人的影子，一片漆黑徹底籠罩了周邊的一切，欒葉找不到方向，只是一直盲目地朝前走。

突然，那個長發掩面的女人又出現在她跟前，欒葉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且迅猛地掏出手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只有那個女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銀光。

那個女人慢慢撩起遮住臉的長發，一個骷髏頭映在欒葉瞪大的瞳孔中，殷紅的血淚從那黑乎乎的眼洞中流淌出來，欒葉慢慢地朝她走過去，她感覺她並沒有想要傷害她的意思，要傷害的話欒葉恐怕早已經死了。

女人抬起她那灰褐色的手輕放在了欒葉頭頂，頓時，欒葉昏昏欲睡。

當欒葉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周圍都亮了起來，她像是站在一個兩層小樓的台階上，眼前是一道木製的半掩著的門，她不假思索地推開房門，就像有人指引她似的。她走進屋裡，發現展俊正一臉愁容地坐在沙發上，而站在他身旁的美麗女人應該就是華書月，因為她手上戴著那個兩克拉的鑽戒。

欒葉想要說什麼，但是張開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房間里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餐桌和一張大床，床邊緊挨著一個大木櫃，欒葉認出那柜子就是窩藏那五具屍體的儲物櫃。她疑惑地走到展俊面前，可是他根本就看不見自己。

「別廢話了，我們離婚，我已經受夠你了。」展俊突然的咆哮聲驚呆了欒葉，她還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

「為什麼？」華書月無聲地流著淚，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弱不禁風。

展俊猛地從沙發上站起，氣沖沖地走到華書月身旁，硬把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

「還給我，還給我——」華書月哭喊著企圖將戒指搶回，兩人爭奪之下戒指被丟飛出去，剛好掉到門外的台階下，華書月轉身想去把戒指撿回來卻被展俊死死地拽住。

他面目猙獰地說：「到底怎麼樣你才會跟我離婚？」

「我死也不離婚，離了婚我哪還有臉面回鄉下見我的父母？」華書月掙扎著說：「你這個混蛋，我這麼愛你，你竟然在外面勾引女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看到這裡，欒葉的心一陣抽痛，她口中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說自己吧。

「你這個賤人，要不是我年少無知，我怎麼會和你結婚，等我警校一畢業，大好的青春就會等著我，到那時我就可以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誰也別想拆散我們。」展俊揪著華書月的衣領，破口大罵。

「我想不到你竟是這麼愛慕虛榮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為人，那你更應該和我離婚了。」展俊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的眼神里充滿了華書月會肯定回答的渴望。

「做夢吧，我說過我死也不會跟你離婚，我要一輩子纏著你，讓你永遠也得不到那個女人。」華書月惡狠狠地說。

展俊驚訝地看著她，心底的怒火已經開始爆發，他抬起手掌就打了她一巴掌，她毫不示弱地推開他對他拳打腳踢，但她瘦弱無力的身體怎能抵擋得了一個男人？欒葉親眼目睹展俊拳腳相向，毆打華書月，她試圖阻攔，可都無濟於事。

此時，幾個放學回家的高中生路過這條巷子，他們聽到華書月凄慘的喊叫聲，便停了下來。

「我再問你一次，你離不離婚？」展俊惡狠狠地說，他的臉剛好是背對著門的，所以這幾個帶著看笑話想法的高中生並沒有看到他的長相，只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華書月捂著胸口咳嗽起來，她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噴濺到展俊臉上、身上，她抹了抹嘴角殘留的血漬，破口大罵：「王八旦，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你這個畜牲，如果不是我長年打工替你湊足了學費，你哪能上得起警校？」

「賤人，不要說了。」展俊突然像頭髮狂的獅子大吼一聲。

「我偏要說，你是個蓄牲，沒良心的東西——」

展俊隨手抓起桌上的剪刀便刺進華書月的胸口，伴著她痛苦的**，鮮血湧出，展俊的臉上、身上濺得到處都是，面目全非。

一個女高中生嚇得尖叫出聲，展俊這才意識到門外有人，他猛地回頭，發現幾個乳嗅未乾的孩子躲在門外偷看，他的心開始撲騰起來，他扔掉手裡血淋淋的剪刀，本想連這幾個孩子一起抓住，卻讓他們跑了。

欒葉捂住嘴巴無聲地哭著，她親眼看著展俊將華書月的屍體搬到床上，打開煤氣……只聞聽「砰」地一聲巨響，房子整個爆炸了，隨即他逃之夭夭，而留給別人的卻是一幕自殺的假像。

欒葉失聲痛哭，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華書月依然站在她眼前，而此時的她很美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圓圓的臉蛋，尖尖的下巴，還有臉上那抹迷人的微笑。欒葉從兜里掏出那枚兩克拉的戒指遞給她說：「還給你。」

華書月接過戒指揚起唇角柔美一笑，消失不見了，她消失的那一刻，那淡淡的白色光芒也隨之消失了。周圍又變得暗淡下來，月亮從雲里鑽來鑽去，夜空中沒有星星，只剩一片黑暗。

「欒葉，欒葉，你在哪兒？」

欒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應道：「我在這裡。」

待他們趕來以後，欒葉動作利索地銬住展俊的雙手，口裡喃喃地說：「我以警察的名義逮捕你。」

朝子詫異地說：「你幹什麼？鬼纏身了是不是？」

「這是一起謀殺事件，罪魁禍首……就是他。」欒葉哽咽著說。

展俊沉默不語，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他這一切都是為了欒葉，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惜殺死自己的妻子。回到警察局后，展俊老實交待了一切，事後，為了封住所有目擊者的口，他又設法殺死了五名高中生，並將屍體都藏在了華書月的家裡，讓所有人以為這一切都是靈異事件，為了不使其他人起疑心，或者查到有關他的誅絲馬跡，他還自告奮勇地接了這個案子，卻沒想到真相最終還是敗露了。

在展俊被處決槍斃的那一天，欒葉沒有出現，她和朝子又去了那條古巷，並在那幢廢棄的舊樓里找到了華書月的骨骸，安葬了她。

欒葉立了大功，晚上，警察局裡所有的同事都來替她慶祝，她大喝特喝，喝得面紅耳赤。直到再也喝不下，她起身朝洗手間走去，腳下像是踩著棉花似的，身子搖搖晃晃站不穩。

洗手間里陰森森的，透著一股濕氣。

欒葉嘴裡哼著小曲上完廁所，走到洗手池洗手，她抬起眼皮盯著鏡子里模糊不清的自己，拍了拍自家腦門，貌似喝得太多了。

眨眼之間，鏡子里模糊不清的臉變為華書月面目猙獰的臉，她張著血盆大口，怒目圓睜。

欒葉心一驚，酒也醒了。

隨後，從洗手間里傳出一陣驚魂的尖叫聲，待朝子等人趕過去的時候，欒葉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死狀甚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