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窗外狂風大作,雨夾著風掃蕩著一切,而屋內卻是一片溫馨恬靜。
簡箴用著叉子,把他面前盤子里的蛋糕給撥開了,發現蛋糕裡面藏著一個瑩亮亮的東西。
簡箴看了眼蘇郁初,蘇郁初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你蛋糕里藏了東西?」簡箴側頭問他。
蘇郁初笑著點頭道:「是啊。」
簡箴再用叉子扒開些蛋糕,把裡面的東西用叉子挑出來,發現是一條手鏈,上面有兩個小墜鏈,打出簡箴拼音的首字母。
蘇郁初小心翼翼地揣測著簡箴的臉色,舉起自己的左手腕晃了晃,上面系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這個禮物相比錦旗那種略顯浮誇刻意的禮物來說,是一種正式的帶有儀式感的禮物。蘇郁初特地請了大師設計定做了款式,所以這是世界上僅有的兩條手鏈,一條是簡箴的,一條是蘇郁初的。
如果簡箴答應帶上了,無疑是種對他們關係前進一步的允許,也是對他們關係確定下來的肯定。
所以蘇郁初很緊張,他怕簡箴的心銅牆鐵壁,即使自己做到這份上了也捂不熱。
那條手鏈靜靜地躺在簡箴的掌心,簡箴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會兒,對蘇郁初道:「給我帶上吧。」
蘇郁初眼裡閃著光,激動地拿著紙把邊上沾著的奶油擦去,低著頭給簡箴帶上了,話音都有幾分顫抖:「你……」
簡箴伸出手輕輕撫著他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和我在一起吧。」
蘇郁初怔了怔,簡箴的回應來得太突然,他剛想說些什麼,簡箴先開口了:「哪怕你沒有做好一直走下的準備,但是……」說到這個時候,簡箴低下了頭,聲音很輕,「哪怕只有一年,一個月,一個星期……我也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
不是簡箴想得太多,而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無理,蘇郁初父母的存在的的確確在他們倆間劃上一道深深的溝壑。
簡曉寧去世得早,嚴光華和葉吟又管不到他,嚴家上有嚴朔,傳宗接代怎麼也輪不到他,簡箴哪怕性取向是外星人都沒人攔著他。
可蘇郁初不一樣。
蘇郁初生在極為幸福美滿的家庭,從小爸寵著媽愛著,還是家裡獨子,這樣的孩子承受了太多愛也背負了父母太多的期待,如果蘇郁初的未來稍稍偏離了那麼一些父母的預估設想,就會間接傷害到無數家人。
所以簡箴覺得,蘇郁初是沒法和他在一起——也許能,也許像現在,蘇郁初真的很喜歡他,願意和他在一起,但這個在一起也是有期限的。不是以「一輩子」這樣虛緲且堅定的範圍,而是具體的期限,那個期限不知何時會到來,沒準很快會到來。
可就算是這樣,簡箴也不想放手了,他想和蘇郁初在一起,不管能多久,只要在一起。
哪怕重蹈覆轍,哪怕蘇郁初最終還是要離開,哪怕兩人還是走不到最後,簡箴也願意配著蘇郁初走完最後一段不被世俗所接受肯定的路。
蘇郁初還是有點發懵,細細一想才品出簡箴的所思所憂,心裡立馬疼得塌下去了一塊,看著簡箴的目光無限柔軟:「你錯了,簡箴,我做好和你走下去的準備的,我不是和你貪圖新鮮,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廝守終身的。」
簡箴眼神一下子變了,濕潤瑩亮。
蘇郁初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我已經和我父母出櫃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簡箴震驚得無措。
「一顆誠心,天地可鑒。」蘇郁初說道。
簡箴只覺得鼻頭冒出酸澀的感覺,酸澀之餘又嘗到幾分甜蜜,交融在一起,最後感覺到的是蘇郁初嘴裡的奶香味。
七年的相遇分別,坎坷曲折,最終在這裡聽到了一聲重鎚砸下,塵埃落了定。
這份以七年生根發芽的愛情種子,在捱過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之後,也終於植根於如今這片土壤,開出了一朵皎潔的花。
兩人初心沒變,感動猶在,一切看似時過境遷,卻還是皎潔如初,長存彼此心間。
簡箴被蘇郁初摁著親了一會兒,沒著急,手在蘇郁初的脖子上捏了捏,一個翻身把人給壓在了沙發上,背著光,仔細地看著蘇郁初的眉眼。
還是少年的眉眼,眯著眼睛笑起來溫暖好看的眉眼,讓簡箴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眉眼。
蘇郁初對著簡箴挑了一邊的眉毛。
簡箴俯下身,輕輕地在他眼睛上,鼻尖上,臉頰上落下吻,最後親在蘇郁初嘴上。
蘇郁初伸出手,勾住了簡箴的脖子,沒拘束地享受著這場親吻。
舌尖的交錯與纏綿像是一把火苗,氣血方剛的男人的身子被火苗一撩撥,就一鼓作氣地燃了起來,越燒越大,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蘇郁初低聲喘著氣,推開簡箴一點,輕聲笑道:「想做嗎?」
簡箴眼神偏了一下,蘇郁初知道他家心肝又害羞了,接著,簡箴就用力地點了下頭。
蘇郁初笑了聲,不禁想起了上次。上次嘛……算是有點意外,喝酒誤了事,蘇郁初一個不小心被簡箴壓制住佔了便宜,雖說在這方面兩人若是真心相愛,其實沒必要計較那麼多,但男人都是有好勝心的。
尤其是被一個比你小比你美的男人給佔了便宜,這個心情現在想想還是很微妙的。
簡箴神情猶豫地問道:「可以嗎?」
蘇郁初和他對視了一眼,看著寶貝兒忍得難受,心裡也不好受,鬼使神差地就點了個頭。
簡箴得了允許,簡直就開始肆無忌憚起來,毛頭小子初次嘗了情事,食髓知味,這次有了經驗,輕車熟路,更是把蘇郁初給折騰得快沒了半條老命。
「我操……」蘇郁初在簡箴後背上撓了兩下,捂著眼睛道,「寶貝兒,這是沙發上,你能輕點折騰你哥嗎?」
簡箴直直地看著他,把他的手從眼睛上掰開,見蘇郁初眼裡含著層水汽,眼角被染得暈了一層紅,配著他白皙的膚色,更是誘人得不行。簡箴聲音沙啞地強行平靜了語氣:「那……回我房間?」
蘇郁初尷尬地點了下頭:「沙發有點硬……」
「不好意思……」簡箴別開臉,「我、我抱你進去?」
蘇郁初:「……」
兩人熟識七年,這方面也不是第一次了,按理說本該大大方方默契交融,誰知道還能弄了彼此一個大紅臉。
第二天一大早,簡箴先醒了,他腦子迷糊了一段時間,還覺得在做夢,側頭看了眼睡在身邊的蘇郁初,這才放心了下來。
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人生。
窗外似乎很平靜,簡箴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看了眼,窗外一片狼藉,樹木橫屍遍野,好在風已經消停了,剩下綿綿不絕的小雨。
簡箴又拉上了窗帘,回了床邊,蘇郁初還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昨晚累到他了吧,簡箴想著,心裡不免生了幾分愧疚,眼間滿是溫柔繾綣。
猶豫再三,簡箴還是不想吵醒他,自己先出了房間準備早餐。
蘇郁初被簡箴折騰得渾身酸痛,和散了架似的,睡得和死豬般沉,醒的時候也不知道幾點了,在床上黏黏糊糊了一會兒往邊上摸了摸,發現沒摸到簡箴,這才清醒了。
蘇郁初坐了起來,頭很疼地想著,卧槽,幾點了?
他頂著一頭雞窩似的頭出了房間,腦袋有點沉,今天雨停了,降了溫,大雨過後的草木清香透著窗戶飄進來,清清淡淡的,很舒服。
簡箴已經在廚房裡忙著煮粥,一時沒聽到蘇郁初起床的聲音,直到被蘇郁初從後邊環住抱著了,才反應過來,蘇郁初可算是起床了。
「快煮好了,你去沙發上坐會兒。」簡箴拿著勺在鍋里卷了卷。
「好餓,你快點。」蘇郁初先挪到沙發上窩著了。
簡箴端了粥到客廳里,瞄了眼臉色不好的蘇郁初,眉頭一皺,坐到蘇郁初邊上探手在他額頭上一摸,在蘇郁初茫然的目光下說道:「你發燒了。」
蘇郁初想著不會吧,自己虛弱到這種程度了?
「我粥熬得挺清淡的,你先喝點,喝完你就回床上,我去幫你買葯。」簡箴給蘇郁初熬了粥,端到他面前,動作一頓,嘆了口氣,「是我不好,你……」
蘇郁初臉色雖有些蒼白,但還是笑著在他的嘴唇上指了指。
簡箴無奈地笑了下:「你是要傳染給我嗎?」
蘇郁初:「快點寶貝兒。」
簡箴俯下身,親了親他。
蘇郁初留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吃著簡箴煮的粥,吃著吃著又有點想笑,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丟在茶几上,自己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想七想把八。
他不禁想起,好像幾年前他和簡箴還沒出道的時候,他還在那張床上幫簡箴打蟑螂。誰又能想得到,今年的今天,兩人就在床上做起這種事情。
命運啊……
簡箴買完葯回來了蘇郁初還在笑,簡箴皺了皺眉:「腦子燒壞了?」
蘇郁初搖了搖頭,簡箴給他喝完葯后說道:「回床上躺著去,別著涼了。」
蘇郁初只好聽他的話躺回了他的床上,簡箴認認真真地給他蓋了被子,蘇郁初窩在被子里,歪頭道:「以前來你這打蟑螂的時候都想到你床這麼軟啊。」
簡箴:「……」
打蟑螂?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也覺得好笑,垂下眼睛道:「你要是喜歡,以後可以一直睡在這裡。」
蘇郁初開心得眉飛色舞:「以後這種告白每天都要多來幾遍。」
簡箴:「……」
「真的,以後你別老氣橫秋了,多笑笑。」蘇郁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當然,你不笑的樣子我也很喜歡。」
簡箴愣愣地看著他,唇角一彎,輕輕地笑了下。
蘇郁初:「……美人。」
簡箴不和他計較,摸摸他的臉,去外面拿了體溫計進來,讓蘇郁初含著,看了眼,38.5°。
「燒得有點厲害,好好躺著。」簡箴問他:「這樣會不會冷?」
蘇郁初吐槽道:「你都快把我包成粽子了哪裡還會冷!」
「那就好。」簡箴猶豫了下,「我陪你。」
蘇郁初用腳在他的腰上蹭了兩下,調笑道:「陪我睡覺。」
簡箴眼神一凜。
蘇郁初僵硬地把話音一拐:「……陪我躺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