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葡萄
周日的早晨,我對小淫說,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
小淫聽我說這話的時候,大聲「靠」了一下,然後把腦袋從被窩裡探出頭來,大罵道:「你他媽的又發春啦。今天休息,起這麼早幹什麼?」
「睡的無聊啊。」我拿著手胡機亂按著,焦躁地說:「最近發簡訊的人都沒一個,可見都過著幸福生活哪。這些沒良心的,早把我忘了。」
「我靠,服了you!你消停會兒行不。」小淫明顯裸睡,伸出半個肩膀把枕頭擺了下位置,背過身子,繼續大睡。在我看來,這姿勢極為**。
我大聲叫著他,他卻故意不理我,弄得實在無趣的緊。罵了句「賤人」,然後大叫:「無聊啊,無聊!小淫,你手機開著吧,讓哥給你打個電話啊。」
小淫聞聽此言,一個鯉魚打挺,拿起床頭的手機趕緊關掉,嘴裡抗議著:「靠!大哥,你有點出息行不?你這麼饑渴,西街有那麼多紅燈區,你就去嘛。」
「那多虧啊!」
「拉倒吧。別有賊心沒賊膽兒,想吃葡萄還不敢。」
「你懂什麼,有愛才叫葡萄,沒愛能叫葡萄么?」我嘿嘿申辯著。
小淫露出一張不知所謂的臉,繼而滿臉鄙視,罵道:「你就裝A吧。」接著小聲嘟囔句:「非逼著我這文化人說髒話。」說完整個身子滑進了被裡。
「這年頭就怕你這種有文化的流氓。哈哈。——對了,我知道我為什麼吃不到葡萄了,就是跟你這種衰神住在一起。」
這句話果然惹得小淫騰地有了反應。
一隻枕頭飛了過來。
小**趙吟飛,名字聽起來蠻大氣的,只是我常說他「淫」字當中,還亂飛,一聽就是非奸即盜的主兒,故而常如此喚他,久而久之,他也習以為常,大老遠聽人叫「小淫」,不用回頭已經知道是我在叫他。
自從在一個單位工作,三年來合租一個房間,我們兩人關係甚篤。說來,房子是兩室一廳,另一個屋子還住著一個同事,叫劉溫,性格確實如其名,有些慢吞吞的,每次下班就把自己埋在屋子裡,對著電腦打網路遊戲,雖然同屋三年,跟我們兩人的關係倒是不慍不火,而小淫卻成了死黨。有一次,兒時的死黨付小藝來的時候,我介紹他們倆說:「小藝,這是我的死黨趙吟飛,小淫,這是我的死黨付小藝。」說完我就哈哈大笑了,感覺這樣介紹真有點意思。
我常常在想,人這種動物也許真得很怕孤獨,所以當進入一個新的圈子的時候,會急於尋找志同道合的人,如果人是動物的話,他也一定不是個離群索居的動物。記得當年和付小藝曾向陳勝吳廣那樣豪邁地說過「苟富貴,勿相忘。」而時過境遷,這樣的山盟海誓不會再出現在第二個人身上,然而想起和小淫坐在床上,把腳插在各自的洗腳盆里,也曾經感慨過:「兄弟,以後無論走到哪裡,咱們都不能忘記對方啊。」不禁感嘆,不同時期會認識不同的死黨,而每個死黨都是一輩子。
小淫其實很帥,顴骨有點突出,側面看上去,有點塑料男模特的味道,然而三年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找女朋友,也許因為工作太忙的緣故,他們的部門常常加班,有時候為了趕工期,還要輪換倒班,這就造成小淫生物鐘紊亂,常常覺不夠睡。對此,小淫也滿腹牢騷。有一日,不知道為什麼,小淫突然情動於衷了,說了句:「哥們,你知道不?我高中時候,有個關係很好的女同學。其實初中關係就很好了。」
我笑罵他:「看不出來你小子早熟啊。都啥情況?」
小淫有些眉飛色舞,說道:「哥們我當初成績好,也有些魅力,她當時為了我,跟我考一個高中。」
「呸!你就意淫吧。」
「誰意淫了,是真的。後來還分到一個班級,我還常輔導她功課,那時候感覺關係老純潔了。後來我們畢業后就常常約出來玩什麼的。」
「噢,那後來沒再發展下去啊?」
「哎,沒有。」他說完這話的時候,臉上自然流露出一絲惋惜,繼而爬到了床上,把身體重重地摔了下去。我後來才知道那天是那個女孩的生日。
所以,當枕頭朝我飛來的時候,小淫後面跟了句話:「我好歹是吃到葡萄的人,打過kiss,也摸過……哪裡像某人。」
這話讓我一陣氣惱,剛要反駁,手機響了起來,簡直讓我興奮了一下,哈哈笑道:「終於有人騷擾我了!」待一看,原來是鄒楠,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的紅顏知己。
「幹啥哪?是不是還沒起來?」鄒楠劈頭蓋臉就問。
我「靠」了一句,隨口回道:「早就起來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差點沒震聾我的耳朵:「好你個小白,你也變粗俗了,靠什麼靠,都跟誰學的!」
我這才發現,剛才跟小淫說話的腔調不小心跟她溜出了嘴,趕緊賠笑說:「沒有,沒有。啥事啊?」
「嗯,我們單位發了點橙子,我看挺好的,我想給你點,你要不?」
「好啊,怎麼不要?」
「那你自己來取!」
「我暈,拉倒吧,你家七拐八繞的,那麼遠,我才不去呢。你自己留著吃吧。」
鄒楠一聽我打了退堂鼓,嘆息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很懶,這樣吧,今天沒什麼事情,我騎電動車給你送去吧。」
「呀,麻煩你老人家跑一趟,怎麼好意思。」
「你可拉倒吧,你要真有那心,你就自己來取。」
「那還是你來取吧。」
「呸!!!」鄒楠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大笑,兩人又聊了兩句,鄒楠說過會就來。
小淫早已經沒睡意了,注意我面部的變化,冷嘲熱諷地說:「小子,跟哪個**聊得這麼歡,有約會啊?說,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去」,我還沉浸在與鄒楠通話的快樂當中,「一個高中同學,關係比較好,人家都名花有主了。」
「我去,滿嘴醋味兒,有主了又怎麼樣,你撬過來啊。」
「行了,別扯了,過會他要過來,送點水果給我,咱們把屋子收拾收拾,太亂了。」
「哎呀,**要來啊。我得看看。」小淫那色迷迷的樣子著實令人可惱。
我們兩人七手八腳的開始收拾我們這間屋子,又整理了一下客廳和廚房,然後我又探頭探腦地注意了一下隔壁劉溫的動向,看看是不是只穿了條內褲在屋子裡晃,繼而放心地等待鄒楠的到來。過了挺長時間,手機響了起來。
小淫眼睛一亮說:「看來**來了。」好像多年沒見過女人一樣。
我接了電話,明顯讓小淫失望了,鄒楠不來了,說是有事,我隨口打趣道:「太不像話了,你早說啊,費了那麼大把勁把屋子打掃了一遍。」
又被鄒楠狠狠「呸」了一口,說了句:「你還好意思說,你那狗窩不弄得好點,還能娶到媳婦不?」
我不屑一顧:「切,這跟娶媳婦有啥關係。」
「哎,對了,跟你說個事兒,我給你說個媒咋樣?剛才尋思到你那裡再說。」
「拉倒吧,別拿我開心了。」我笑。
「是說真的,女孩長得挺好看的,有點胖乎乎,挺可愛的,要不我安排你們見一面吧。」
看鄒楠一本正經,我倒緊張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支支吾吾了,說了句:「我不用你操心,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啊,不敢恭維,等我自己找。」
鄒楠又「呸」了起來,彷彿恨鐵不成鋼:「你小樣兒不濟,倒是老挑,你想做老光棍啊,還自己找,你有那本事么?」
聽這話我可不幹了:「你怎麼這麼說你兄弟呢?你兄弟差啥呢?」
鄒楠咯咯樂了:「得了吧,就你,你可別再整事了,相親也沒有什麼不好,你說,不相親,你也沒什麼機會啊,上次的教訓你還沒記得啊。」鄒楠後面的話就有些嚴肅了。
我喃喃地說:「我記得呢。知道了。不會了。」
「是啊,你還以為你年輕啊,你老啦。呵呵。」
是啊,青春還在,而愛情的青春已經漸漸地走遠,愛情如果抓不住,她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