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峭壁，懸崖？

窗外白雲朵朵，給人的感覺是在一個不真實的舞台中漂浮，似乎飛機是被托著緩緩前行，儘管窗外變幻莫測的雲海美輪美奐，遠微還是選擇閉上眼睛，還是寧可沉浸在那些往事了。

那些童年、少年時的往事，漸漸的飄過眼前，從模糊到清晰再到遙遠，遠微突然的理解了什麼叫百感交集，什麼叫歷歷在目。

想到李阿姨，遠微的心就暖暖的，充滿了對母親的依戀；想起那個安靜的吵鬧的孤兒院，遠微的心是傷感的，是平靜的；想起那些一起長大的孩子，遠微的臉上又忍不住溢出笑容，那些不是兄弟姐妹，勝似兄弟姐妹的人，儘管沒有了父母，儘管沒有了家庭，但大家依然長大了，而且是健康的長大了……劇烈的顛簸，讓遠微睜開了眼睛－－飛機平穩降落了。

走出機艙，剛一踏出似乎心就著急了，順著通道，匆匆忙忙的走著，已經走出十幾米遠，看著形形**悶頭行走的人群，遠微忍不住笑了——自己原來是那樣盼著回來。

想到在外面等待的何意，很認真的深呼吸，然後平靜自己的心，很仔細的放緩自己的步子，讓自己看起來是清閑些，再清閑些。還在傳輸口等待行禮，何意的的電話已經打過來，「微，回頭看一下。」握著手機，就那麼聽話的獃獃回頭，何意帶著笑容散散的站在出口。

下意識的，遠微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短暫的詫異后一個淺笑，一個輕輕的點頭，然後掛斷電話，認真的找到自己的行禮，走向出口。

但，於何意而言，那一瞬就是永恆——遠微突然綻放的笑容讓等待的何意瞬間呆掉，以至於以後很久很久每每想到這個為他綻放的笑容，何意還是會不知道用什麼美好的辭彙去形容，那笑容讓何意想到了很陰的天氣突然的太陽衝破重重雲朵跳出來的感覺，是暖洋洋的，是瞬間的俘獲，心跳自然的漏掉了那麼一拍。

信手結果遠微的行李，何意帶著淺笑緩緩的開口，「這個時間剛好是午飯的點，想來飛機上的盒飯你也肯定不喜歡，現在我們先去用餐怎麼樣？」

「呵呵，你這麼說好像我是故意要來懶你午飯一樣啊。好，就當我是故意的吧。我們去吃飯」遠微掛著一個嬌嗔的笑容毫不客氣的答應了何意。她想來是挑食的，飛機上的便當她根本吃不下，加上太過期盼，早飯也沒有吃，此刻正是飢腸轆轆。

相比較和其他人的相處，遠微面對何意總是多了一些熟人之間的隨意，這讓何意格外的喜歡，這樣的遠微才是真實的，活生生的。

「那，咱們就起駕。」

古色古香的餐館，小巧精緻的隔斷，讓人看出了主人花費的心思。看著這樣的餐廳，遠微的眼睛可以用放光來形容了。「別光看了，看不管飽的。我餓的不行了。」看到遠微似乎又犯了職業病，恨不得把別人好的裝修方案一下子都學會的樣子，何意忍不住提醒。

巧妙的顏色搭配，很營養的配菜……幾乎每一道菜上來，遠微都忍不住贊一個。看著遠微那副陶醉於看的模樣，何意索性壞人做到底，一筷子壞了這美，放開了去吃。

「何意，這是藝術品，哪能你這樣吃啊。」看著一道道菜被破壞，遠微心疼不已。何意卻充耳不聞只管去吃，偏偏每次第一筷下去總會把最美好的地方給破壞。

看到何意的純心，遠微只故意氣鼓鼓的拿一雙眼睛去剜人——遠微的眼睛是那種略圓的眼睛，只能說可愛有餘，偏偏眼角略上挑，生生的在可愛中顯出一絲的媚意，明明想要拿出一副怒氣，但落在何意的眼裡卻更多的是「打情罵俏」，況且他真的希望遠微能夠放下一切真的和他打情罵俏。

「大小姐，別送『菠菜』了，你那雙眼睛啊，飛不出飛鏢來。快些吃吧，吃完飯，略休息，我們就去見李阿姨。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何意看著對面遠微略帶懊惱卻更可愛的樣子，趕緊提醒。

「真的？」驚喜之下，遠微也忘了欣賞那些菜肴的美麗，趕緊開吃，惹得何意反過來笑某人剛才還是一幅欣賞者的模樣，這會兒就不顧那些美好事物的死活了。遠微這邊只一幅抓緊吃飽就走的態勢，還不忘一邊往嘴裡放著菜肴，一邊拿眼睛去瞪何意。

「沒人搶，也沒人催你，慢點吃，一會吃的不舒服了，就更不能去見李阿姨了。況且，現在還早，我們有的是時間。」遠微這一激動難免會快些，何意當然知道她吃快的結果是可能會胃疼，所以趕緊提醒。

兩個人一邊唇槍舌戰的小吵小鬧不斷，一邊吃著飯。何意看著眼前這個時不時被氣得努嘴瞪眼的女孩，眼底的笑意更濃——兩年沒見，她到底沒有變，還是五年前那個熟悉的遠微。這邊遠微的情緒似乎從見到何意就忍不住被牽著走，倒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自己怎麼一見了何意就沒有了那些淑女應有的風範呢？

用過飯，何意建議略一歇息，再去孤兒院，畢竟現在還是中午12：00多的樣子，去的太早，李阿姨那邊說不定在休息，約好的也是一點鐘以後。遠微想想也是，記得老人家每天都是要午睡的。索性隨著何意先到住處略作休整，精神煥發的去見李阿姨。

住處是何意的一處私宅，用何意的話說一直閑著沒人住，遠微就屈尊兩天。開門進去，卻見裝修簡潔大方，實木的裝修，木質的本色紋理，讓整個房子在溫暖中透出田園的風味，這是遠微喜歡的。門口一雙透亮的女士拖鞋，顯然是給遠微準備的，換鞋進入，三室兩廳的房子，向陽的大客廳寬敞明亮，米白色的沙發，帶著中性的爽利和純凈。

「怎麼樣，還喜歡吧？」看著遠微東張西望一臉笑容的樣子，何意一臉自信的開問。

「嗯，不錯。你的眼光一直很不錯。」遠微一邊回答，一邊信步參觀著各個房間。三個房間一個是書房，整面牆的書櫥大氣而利落，簡單的書桌一台精巧的小筆記本閃著淡藍的光，說明了主人不長時間前還在這裡呆過。另兩件則一個是主卧、一間客房的樣子。

「喜歡就好。你這兩天就住這吧，我工作都安排好了，就當你的私家司機，保證隨叫隨到。」很不正經的語調，再由何意那張似笑非笑的桃花臉上說出來，更讓人忍不住想笑。

「好，上海這幾天就下榻這了，不過你就麻煩了。」儘管看這布置何意是頗多用心的，狐疑何意是不是平時自己住這，但遠微到底忍住沒問，只一口答應下來。

遠微略換了衣服，洗了臉收拾停當出來就見何意已經泡好了茶水，兩個人喝著茶斷斷續續的閑聊。

「何意，謝謝你，這幾日的費心。」遠微輕輕的喝下一口茶，緩緩說。其實這次到上海讓何意代買東西是很猶豫的，如果他僅僅是自己的好朋友也許很好開口，但何意不是，遠微知道，從一開始就註定遠微欠何意的，這欠，從她選擇了子建就已經註定了，但現在遠微的一些做法無疑會讓這帳繼續膨脹。想到這個遠微不覺就更加的心虛。

「微，不要跟我說謝謝。你知道的，我做的事情不是要你感謝，而且你也不用感謝。」何意一掃剛才的調皮，聲音的更多的是認真和誠懇。

「我，我知道，跟你說謝謝太客氣，可是除了謝謝，我不知道該給你說什麼。」抬頭正對上何意的雙眼，遠微還是忍不住躲開那雙眼睛，看向別處。

她一直是知道的，相對那些有雙親的孩子，孤兒是更敏感的，所以她一直都知道何意對自己的心意，只是最後她選擇了子建。但如今呢？如今何意還是孤身一人，是因為等遠微嗎，這個答案似乎很明確，從何意再次出現就很明確，但遠微此刻只想躲避，因為她太害怕，那些刻骨銘心的感情如果真的變了，那才更讓人痛不欲生。

突然的遠微感覺此刻自己好像剛剛爬上了一個峭壁，卻看到了另一個懸崖，她不知道會否再一次跌入深淵，更何況，面前的人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