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十年後的認罪
看著兩個人就要從身邊走過,宋子敏慌忙的拉住遠微的手,「遠微,子建的一條腿已經殘疾,也算受到了教訓。而且,他和星辰正準備定婚,以後他一定不會來打攪你的,真的,我保證。」
「殘疾?他怎麼會殘疾?」之前只聽何意說於凡關鍵時候撞門,驚動了周圍的人才會獲救,遠微根本不知道宋子建竟然會被壓在門板下造成腿骨粉碎性骨折,何意在講的時候故意跳過了宋子建這個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
「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該向他討要的,我會替微微一樣一樣的討回來。」何意一早就知道了宋子建的一條腿可能會落下殘疾,正因為這樣他才一直守著遠微沒有去找宋子建算賬。
「遠微,求求你,這次回去我就讓子建和星辰結婚,我發誓,他一定不會再來打攪你們,絕對不會。」宋子敏不敢與何意對視,只拉著遠微苦苦的哀求。
「結婚?呵呵,你最好問問沈家是不是願意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一個人渣!」何意一把打落了宋子敏抓住遠微的手。
宋子敏像是被一下子驚醒,臉上頓時一片頹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只想著懇求遠微不要報警,只要子建不必坐牢,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何意的話如當頭棒喝,讓她一下子驚醒,以沈家的家世,發生了這件事,婚事必然會告吹。
「不能告訴沈家。告訴了沈家,子建就完了,遠微,你和子建畢竟有過好幾年的情分,你不能這麼絕情,遠微,你們不能這樣做……」宋子敏瘋狂的抓住遠微的手臂,如一個瘋婆子般大喊大叫。
遠微看著眼前這個滿心都是「錢」的女人,眼裡的厭惡之氣更濃,只恨不得狠狠甩她兩個耳光,讓她清醒些,「情分?我和子建之間的情分?如果你們還念著一絲情分都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
對上何意和遠微兩個人怒意濃濃的眼睛,宋子敏生生怔在當地。
回到房間,遠微看著何意如寒冰一樣的眸子心裡明白,何意一定做好了打算,而且絕對不會讓子建好過。宋子敏的一番胡鬧,自己心裡最後的一絲心軟也被打消,只是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堵在心頭忍不住開口問:「何意,子建是不是會坐牢?」
「一切都是他應得的,你不用覺得歉疚。」何意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遠微的頭頂,回答的簡單明了。
當日下午,於凡就緩緩的醒來,遠微心裡一塊大石頭這才落地。慌慌張張的跑到於凡的病房,遠微看著醒來的於凡喜極而泣,「你醒了就好了,否則我真的會自責一輩子。」
於凡看著眼中只有遠微的何意,心裡一片明凈,臉上卻難得的露出一絲暖意,「我是你哥哥,哥哥不是白叫的。」
細細的叮囑了於凡不能吃這個,不能吃那個,要注意這個,那個,遠微如一個聒噪而多事的婆婆。於凡百年冰山一般的臉在遠微很八婆的催促下再也難掩笑意,而何意一張越來越發青的臉讓他倍感滿意。
小心的提醒於凡需要好好的休息,何意再也不顧形象的把自己的女人拉回自己的病房,開門卻見宋子敏父女正立在中央,似乎已經等了好一會。
「宋伯伯。」看到倆人,遠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宋子建的父親宋興國,是個祥和的老人,相比宋子敏的尖酸刻薄,宋伯伯給遠微的是一種很莫名的感覺。他幾乎第一次見面就認可了遠微這個兒媳,並一再叮囑子建要好好的待遠微,但,他又很奇怪,每次面對遠微似乎是懷著一種莫名的虧欠。自從子建去成都以後,他更是固執的搬到了一家養老院,遠微的感覺里更像一種逃避。
很長時間沒有見,宋伯伯似乎越發的蒼老了,稀疏的頭髮,全部花白,臉上肆意的老年斑讓整張臉呈現出一種暗淡的膚色,鬆弛的眼皮讓整個人更沒有了精神。
「遠微,我今天來,不是替子建求情,而是來當著你的面把憋在我心裡的一些話說出來,好讓自己心安的。聽完我的話,你想要怎麼做,我都不會怪你。」似乎是下定了決定,宋伯伯抬眼看著遠微緩緩的說著。
「爸——」宋子敏一臉的不可思議,開口想要打斷,卻被宋伯伯制止。
「二十多年前,我幫人開車。有一次,我因為疲勞駕駛撞到了一家人,當時路上行人不是太多,我慌慌張張的下車發現兩個大人已經奄奄一息,那個小姑娘被父母慌亂中推開頭搶地也陷入昏迷。我心裡很害怕,急急忙忙把那個小姑娘抱到我的車上就離開了現場。後來,我把她放到了上海一家孤兒院門口,悄悄的跑回了青島。」似乎是要將埋藏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宋伯伯一臉的平靜,敘述的聲音里更沒有絲毫的起伏。
遠微聽著宋伯伯的敘述,不覺渾身發冷,一家人,小姑娘,上海,孤兒院……一連串的相似,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事情發生后,我一直惴惴不安,一年多以後我才慢慢的放下了心。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那一年,子建帶著遠微回來,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我還是認出了遠微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原以為子建能夠好好的待你,補償我們宋家對你的虧欠,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天意。」蒼老而和緩的聲音緩緩從宋伯伯口中道出,說完,老人的眼中已經一片澄凈。
遠微緊緊的抓著何意,因為太過用力,指節已經微微的發白。何意也一臉不相信的呆在當場。
「遠微,我和子建都會去投案自首,這一切都是我們應得的懲罰。」說畢,宋伯伯拉著呆若木雞的宋子敏緩緩的離開。
遠微看著老人緩緩離開的背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終於弄清楚了當年的一切,只是心裡卻如打翻了五味瓶,是悲、是喜,無從說起。
只能說太多的巧合碰在一切,太多的意外撞在一起,這些意外和巧合,共同造就了遠微孤女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