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另有隱情
苑江市的中北大街,是魚龍混雜的地方。那裡既有西裝革履的IT界精英,也有神色萎靡衣著邋遢的流浪者。與世界上的許多城市一樣,這裡是充斥著巨大落差的地方。無論是現代化的高樓,還是破敗的瓦房。許多年前,市**也想過辦法重新整修這裡。可無論如何因為長久以來居住的市民的阻撓,到最後,中北大街竟成了苑江這座城市裡最矛盾的存在。
比如香火稀少的廟宇聖光寺,比如裝修簡陋的川菜館。
這些本就不該存在了的東西,卻出人意料的保存到了現在,結果變成苑江不可缺少的標誌性建築。
糜陽牽著葉辛的手到達這條街的時候,許多往事就忽然的湧上了心頭。五年多了,這條街變化很大,可無論怎麼變,風霜染黃的中北大街的指向標,也仍舊是立在那裡。告訴路人們,這裡是苑江最為繁華的街道,也是故事最多的地方。
葉辛看著糜陽抓住自己的手,本想掙開,卻又最終放棄。罷了,也就這一次,事情接受后,也許……就再也沒有握手的機會了吧。
川菜館的生意依舊很好,招牌菜剁椒魚頭不時的令客人們嗆出咳嗽。
他們向何正藩通知的包間走去,心裡有些緊張。其實心底都有數,孩子明明就是何正藩帶走了,但這話要怎麼開口,開了口又如何將孩子安然的帶回來,卻又是個未知數。終究薑是老的辣,何正藩先人一步請了他們過來面對面的對話,倒還真叫人犯了糊塗。
進了屋,看著那個正用白巾子擦手的中年男人,葉辛忽然有了身處五年前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感覺。那時何正藩也是如此的高深莫測,她將他列為頭號危險人物,雖然最終也沒正面衝突,但此時的心裡壓力,多半也來自於那時的調查。
何正藩幼年時家裡很窮,他甚至連小學也沒有畢業。尚未成年時便同朋友一起購買了鍛工工具,靠加工零件,賺了一些錢。不久后遇到了糜章池,在糜章池的出資下又建辦了家機廠生產汽車配件。這公司註冊在糜章池名下,何正藩在賺到足夠的錢后又辦了一個紡織配件廠,買了車床等一套設備,自己跑業務,並順利的把業務發展到了海外。九零年代,何正藩移民去了**,那時他的資產已經不下千萬。後來他轉行入房地產生意,在**房地產低潮期賺了不少,爾後又回到苑江以股東的身份重新投入糜氏運作。糜章池大約就是在這時,依靠何正藩多年來與各界人士建立下的人際關係,而使糜氏邁上了走私一路。
那之後葉辛在糜陽的姑姑糜章琳的保險箱里找到了一些證據,但因為一些原因,她並未及時上交。可是這些證據表明,何正藩能在苑江興風作浪多年,是與他的靠山有著很大關係的。這也就是為什麼糜氏明明已經垮了,他卻可以順利的從監獄里保著命出來。
葉辛越想越是緊張,手心裡涔出不少汗。糜陽自然有感覺,握了握她的手,主動同何正藩講了話。
「乾爹。」
何正藩沖他和藹的笑著點了頭,「來,坐。」
兩人坐在他對面,何正藩在他們牽著的手上一掃,笑容又浮上了臉。
「乾爹,您找我們來……有事?」糜陽試探著開了口。
「啊,有點事。」何正藩把點好的菜單交給陳維,陳維出門前葉辛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在他手上發現一個牙印。大約是新咬的,顏色很是分明,她心裡一顫,立即就猜到了那是芒妮的傑作。何正藩注意到葉辛陰晴不定的表情,鼻子里哧出一聲冷笑,「今天我被叫去了派出所,好象是姚遠先生的孩子丟了,懷疑與我有關。」
糜陽變了臉色,「乾爹,那孩子不是姚遠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戶口在他那裡,必須由他報警。」
「這我知道。」他將臉又轉向了葉辛,「葉小姐,看來你已經給了小陽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不多問了。」
葉辛早知何正藩會對他們的舉動了如指掌,此時也只能沉默以對。
何正藩將茶碗拿起來撥著茶葉,像是漫不經心的說,「小陽啊,陳維去了許久,你幫我去看看是否出了什麼岔子可好?那小子,就是讓人放不下心,這不前天還把我一車子給撞壞了。」
「我……」還沒說出話來,糜陽的袖子被葉辛一拽。他扭過頭,看見葉辛沖他遞了個眼色,這才反應過來,「我這就去看看。」
還未走出門,卻又擔心的回頭望了望,然後嘆著氣出去了。
「何先生,您想對我說什麼?」葉辛一臉決然,此刻便就是為了芒妮,何正藩叫她以命抵命都是可以的。
何正藩笑了出來,「葉小姐何必緊張,我記得五年前你比現在冷靜的多,難道果真女人生了孩子,就會變得不理智起來。」
「請您別把事情扯遠了,有些事,我們心裡都清楚。」
「你說的對,有些事,我們心裡都清楚。」何正藩把那茶碗放下,嘴皮上粘著片茶沫子,他又拿了巾子來擦,「五年前你來糜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簡單,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不簡單。」
「您也一樣不簡單,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今天。」
雙方都話裡有話,彼此都心照不宣。
「哼,」何正藩雙手攏在袖裡,「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必繞著圈說。五年前我只有一件事一直很奇怪,只要你告訴我答案,我就把你要的還給你。」
「什麼事?」
「我大哥糜章池犯事的許多證據,只有糜家人才有辦法拿出來,就算是小陽也沒那個資格,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葉辛微微變了臉色,「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何正藩並不因她的敷衍而生氣,只是又轉而說了其他話,「是啊,你們公安都是守口如瓶的人,這樣才能辦成大事。五年前為了釣出我們背後的人物來,你們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比方說當時的方於海,如果不是你卧底得來的證據,他恐怕也不會被挖出來。」
葉辛聽到方於海這個名字時,稍稍疑惑了下,大約是覺得這話題扯的時間過長,想了又想,還是把芒妮的事情提上案來,「方才我也回答你了,現在是不是把孩子還給我?」
何正藩出人意料的出現了幾分不耐煩,揮了揮手,「啊,你回去吧。」
「回去?」葉辛再也無法忍耐,「那孩子呢?」
「會一起回去的。」何正藩拿起茶碗,又放了下來,看著葉辛,「不過……是走失的,她是自己走失的,明白嗎?」
那眼神帶著殺氣,葉辛雖然不怵,卻也不敢當面忤逆,芒妮現在還沒回來,若是惹得何正藩急了,說不定會出什麼事。她咬了咬牙,轉身便又出去。
不久,陳維一邊回頭張望著一邊又小跑了進屋。
「老闆,他們走了。」陳維看出何正藩面色不善,便又問,「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那女公安又下套了?」
「不是。」何正藩站起身來,牙縫裡倒吸著冷氣,來回踱著步子。他的眉頭緊皺,像是在思索什麼,「陳維,你替我去聯繫下章琳,我找她有點事。」
「恩?」陳維有些吃驚,何正藩與糜家最不交好的就是糜章琳,眼下怎麼又會找了她。
「我老是覺得事有蹊蹺,那女公安既然揭發有功,為何事後既不升職也不表彰……所以我剛才故意隨便編了個方於海的名字來套她話,誰知她竟一點反應也沒有。看來那證據,並不是她過手的啊。」
「您是說……」陳維恍然大悟,「有內鬼?」
「先把章琳叫來吧,大哥死了之後,公司是由她經手的。」何正藩轉手拿了自己的外套,剛走幾步又回頭,「不,先……把我干孫女送回去。」
「孫女?」陳維一時沒反應過來。
何正藩也不解釋,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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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中毒中的某人,提醒大家注意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