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是真的狗！
少女腳步緩慢但又輕盈，並未在地面產生太大的聲響，足以見得其平時有著不錯的身體鍛煉。
但儘管少女身子不斷往柴房方向移動，眼睛卻依舊死死地盯住李小天，生怕後者趁自己一個疏忽就猛撲過來對自己造成傷害。
但其實此刻，李小天也處在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裡面。
想跑吧，目前四肢不協調，說不定沒有幾步就會再摔倒在地，到時候準會被人捆個結結實實，或許甚至會性命難保。
但是倘若不跑吧，自己目前口不能言，根本無法與之交談，而就算能吐人言，面前這說著奇怪語言的二人也不見得能聽懂自己的意思。
如果點頭搖頭的話，李小天又不清楚此地有沒有這樣的風俗習慣，萬一像隔壁的阿三一樣點頭搖頭完全是與自己認知相反的意思，這反而又會弄巧成拙。
況且目前雙方處於對峙狀態，李小天的任何一點舉動都會引起對方的極大反應，因此，他此刻實在處於一種尷尬的境地。
想到這，李小天索性把身子伏低，卧倒在地，兩眼把目光投放在對面二人的身上，靜觀其變。
此時，那少女也剛剛來到柴房門口，眼見著李小天卧倒在地，當下心中鬆了一口氣，急匆匆向那柴房瞥了一眼之後，一路小跑地跑回老者身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
也不知具體是說了些什麼，那老者聽過之後神色大變，趕忙把少女推進屋內，自己則依舊提著那把鐮刀守在門口，不過表情較之於剛才卻顯得更加嚴肅幾分。
李小天見此，移動身子離開這裡的想法便徹底消失不見了，他現在更是一聲不吭卧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了。
其實也就是李小天尚未適應薩摩耶身體才會如此。
倘若換作那隻真正的薩摩耶，面對此局面，它一定會一邊齜著牙凝視對面，一邊緩緩後退，待退到院子門口處，一個轉身迅速跑掉，融入到遠處的黑暗之中。
但就李小天而言，他現在連走路都要仔細思考方能不被絆倒，還談何倒退行進。
而就那老者而言，在發現面前這白色動物卧倒在原地之後，便本能地覺得其定是有所圖謀，故而不肯離去。再加上從少女口中得知那鐵鏈完好無損，是被以解扣的方式解開的，心中就更覺得面前動物的危險，因此，就更不敢有所動作了。
就這樣，均處於信息不對稱狀態的雙方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局。
不過好在，在經過長時間的昏迷之後，李小天已經沒有了任何睏倦之意，而且此刻的姿勢也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十分習慣的休息姿勢。因此，除了精神上的緊張之外，他倒還可以堅持。
但李小天可以，那老者卻是快要不行了。
本來在經過了一整天的體力勞動之後，夜晚是用來放鬆身體的，但此時不止精神要高度集中，就連身體也要處於一個隨時發力的狀態，再加上其年齡實在不小。沒過多久，老者就顯出了疲憊的神態。
這時，就見那老者頭也不回地對少女說了些什麼，不多時，少女就從裡屋拿出來了一個小木板凳，另一隻手裡還端了陶碗。
老者接過板凳，又從陶碗里拿出了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放在嘴邊吃了起來。
嗯？
李小天本來瞪著眼睛盯著對面，但哪知那老者竟然吃起宵夜來。看著老者吃了幾口，配合薩摩耶靈敏的嗅覺，再加上自己確實從白天昏迷到了晚上，一口飯也沒吃過，他的肚子竟然也咕咕叫了起來。
「咕嚕。」
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這聲咕嚕聲好像放大了無數倍，著實把李小天自己都嚇了一跳，驚得他趕忙正卧起來，就連兩隻耳朵也不自覺地豎了起來，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李小天。
「……」老者。
「噗呲！」少女。
在李小天想要極力掩飾自己眼中的尷尬之時，那少女倒是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不過隨後好像突然意識到在這樣一個嚴肅的場景，笑出聲好像有些不妥，接著就迅速地把嘴巴捂住。
但不過幾米的距離，李小天分明還能看清少女眼中止不住的笑意。
這時，老者彷彿也看出了他的尷尬，低聲跟少女說了些什麼，那少女就又轉到裡屋去了。
不多時，少女回到了門前，手裡也多了一個陶盆。
她小聲跟老者說了幾句，但老者彷彿是不同意的樣子，兩人拌了幾句嘴，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少女的想法，面色警惕地點了點頭。
李小天看著兩人的動作，大致也猜測出了兩人的對話內容，無非是少女想親自送過來，但老者不同意，不過看樣子最後還是隨了少女的心意。
反正李小天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算那少女把陶盆遞到他的嘴邊、就算裡面盛滿了山珍海味，他也不會動一口。
開玩笑，我可是個人，又不是真的狗，怎會吃這嗟來之食！
果不其然，在老者點頭之後，少女端著陶盆緩緩地挪到了李小天的身前不遠處，在確認他沒有任何動作之後，輕輕地把陶盆擺到了他的面前，還用手指往前推了推，接著趕緊轉身小跑回老者的身後。李小天看到，那少女跑回去之後臉上竟然還露出了一陣興奮的笑容。
對此，李小天內心是鄙視的。
開玩笑！
你怕我咬你？
你當我是真的狗？
國際玩笑！
因此，李小天還特意用一副十分鄙視的表情輕飄飄地掃視了少女幾眼。
嗯？
你沖我努嘴幹嘛？
你還衝我扒拉手？
李小天不去理會在那邊不斷做表情的少女，用斜眼打量了一眼陶盆中的食物。
在陶盆中的是兩個包子，儘管已經涼了，但卻依舊在他的狗鼻子下散發著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突然，李小天的腦海中閃過了一段回憶。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正悠閑地躺在沙發上，吹著冷氣，享受著生活的愜意。這時他最好的朋友輕聲呼喚起他的名字，接著用他最愛的小熊飯碗裝著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來到他的身邊。他一躍而起，帶著滿心的喜悅開始品嘗這彷彿是上帝的恩賜。
嗯，雞肉味，嘎嘣脆！
不對！
李小天猛然從回憶中驚醒，渾身上下劇烈地打了一個冷顫。
這是那條狗的記憶！怎麼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李小天只感覺雨後的夜晚似乎變得更冷了，一陣陣夜風吹過，帶起了他內心的一股股惡寒。
這時，面前陶盆里傳來的香氣順著微風又鑽進了他的鼻孔里。
真香。
不行！
李小天只感覺大腦中好像有兩個意識在劇烈地交鋒著。一個念頭好像惡魔的低語不斷縈繞在他的心頭。
「吃吧，吃吧，吃飽了就有力氣了。」
對，吃飽了就有力氣逃走了！
彷彿堅定了信念，李小天緩緩地把頭伸進了陶盆，叼起其中的一個包子，咀嚼了起來。
我是為了恢復體力以便逃走才吃的，嗯，絕對是，才不是單純想吃呢，嗯，一定是這樣的！
眼見著李小天開始吃陶盆中的食物，老者與少女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李小天在埋頭吃飯之際間或地用眼角餘光瞄了二者幾眼，在他們笑眯眯的表情中隱隱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但一時間卻又想不到問題到底出現在了哪裡。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嘴巴里多了一些苦味。他趕緊把嘴巴里還剩下的一點吐了出去，定睛一看。
就見那團被他吐出的包子裡面夾雜了幾根枯草樣的東西，一瞬間，李小天驟然驚醒。
這不是柴房裡那些草藥嘛！
他猛然從地面站了起來，想著不論如何也要逃出去，但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如潮水一般湧來，一瞬間便要將他的意識吞噬殆盡。
在昏迷的前一秒，李小天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心中的憤怒呼喊了出去。
你們是真的狗啊！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