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哥哥」
沅冰河抱著母親,當年母子倆相依為命的感覺又涌了他的心頭。
忽然,他像個小孩子似的,用撒嬌的口吻嗔道:「媽,我一直以為是我淘氣、不乖,你才不要我了……」其實這句話,他曾在夢裡跟母親說過許多遍;沒想到今天,終於有機會親口對母親講出來。
「小乖,我對不起你……」甄秋蓮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哭著反覆說「對不起」。
沅冰河說:「媽,我那時的理想是——以後要掙好多錢,讓你過好日子,再不要讓我每個月去給那雙大皮鞋下跪。」在沅冰河的記憶中,最卑微的印象就是,父親那一雙鋥亮的大皮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
「嗯嗯……」甄秋蓮拚命地點著頭——她記得,這是小乖小時候常說的一句話。
「媽——」沅冰河深情地呼喚著母親。他又故意撒嬌,說,「媽,我在叫你,你要答應我啊。」
「哎——」甄秋蓮流著淚答應著,又說,「可是我不配……」
「可我只有你這一個媽啊。」沅冰河把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故意讓母親抱著自己,似乎想彌補這三十年來,自己所欠缺的母愛。
他是冰冷無情的「冰河世紀」,別人總是被他擋在心門之外。但這世上卻還是有一個人,可以輕易打開他心扉——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因為他整個的童年,是在只有他和母親兩個人的世界里長大的,母親是他與外界的唯一聯繫。
甄秋蓮和沅冰河相攜著,從地上站起來,一起坐到病床上。三十年的分離,並沒能阻隔母子的心靈相通,他們彷彿又回到當年——孤獨的高樓上,漫長的寒夜裡,母親給兒子講故事,教他數數、認字、學兒歌……
甄秋蓮托起沅冰河割傷的手腕,眼淚又落了下來——她趕緊用手絹給自己擦了一把,生怕眼淚沾濕了沅冰河手腕上的繃帶。
她又撫上沅冰河的面頰,深情地、憐惜地撫摸著——當年的小乖,如今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中年人了……可是不管多大,在母親眼裡,他都是個孩子。
母子倆開始知心的交談。甄秋蓮給沅冰河講了自己後來的經歷。
沅冰河這才知道,原來蘇珊和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奇怪的是,他知道事情真相后,心頭不僅再沒有牽挂不舍,反而覺得是一陣輕鬆。
甄秋蓮留在了醫院裡,她接替了沅少東,晝夜不離身地照顧沅冰河。她是想彌補一下,這三十年來對兒子的虧欠。
蘇珊已經聽安立德說了——媽媽來了,是特地來照顧沅冰河的。
她的心情有些複雜。她自己做為一個母親,能理解自己媽媽對兒子的那份純潔的母愛;但是沅冰河的出現,徹底粉碎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