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兩生三世蓮花歌，夢幻白夜帝乾曲

聖宮之巔，漆黑的天空之下，白夜雙手抱肩，皺眉仰望高空。就在剛才，他沒有藉助任何外力，只用一擊兩儀破便擊碎了環繞靈星數百億年以上的明月。現在的兩儀破以混沌真火的陰陽之力為根源，是融合了靈力與妖力究極爆炸，如果白夜施展全力，轟碎一個星球的難度並不大。

「搞沒搞錯，這樣都不行嗎？」不知為何，在望向高空一會，白夜發出無奈的嘆息，以妖咒化作光芒，飛向靈星一角。

此時此刻，月球的崩毀之處正向靈星落下一群漆黑的物體。即便是從月球到靈星的星際距離，如同流星落下的它們也沒受到任何損傷。

距離的近了，終於能看清這群怪異的物體，只見它們兩丈有餘，雙足直立，渾身漆黑，生著鋒利的爪牙，血紅的翅膀。

這群怪物才剛剛落到靈星，鬼車就朝它們射來兩道強力的毀滅光線，銳利的光線貫穿了怪物與附近的山脈，造成一連串的轟隆聲。

「哈哈哈，這就是靈星的上古凶獸嗎？沒想到剛來到這裡就能看見。」怪物中出現一個體型較大的王者，它握緊拳頭，閃光般消失在原地，轟的一聲重拳就將巨大的鬼車打飛。

白夜略微愣了一下，奇怪道：「好大的力量，你是什麼怪物啊？」

「呦，還有一個人類啊，本尊乃古妖王座下四目天王，此次架臨靈星，將要報萬年之仇，征服三界之內的人仙妖！」

白夜歪著腦袋看了看，還真沒發現它有四個眼睛，不過，也無所謂，白夜感激的道了聲謝謝后，邪龍光芒一閃，一道劍芒便將四目天王劈成兩半。斬殺之後，白夜動作不停，接連將數十個怪物斬殺於劍下。這其中的怪物有強有弱，但在白夜面前，他們也都是被秒殺的命運。

「你的力量和剛才那股爆炸十分相近，就是你把月亮轟碎的吧？」場中只剩下最後一個怪物，它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直勾勾的盯著白夜。

白夜道：「你就是那個被封印的古妖王吧？妖氣很強。」

那妖怪哈哈大笑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本尊就大發慈悲告訴你……」

轟！

白夜猛的出現在古妖王身邊，一拳轟下，古妖王的身體被重拳炸成數百塊，同時，強烈的拳風將周遭山脈全部吹平。

「高處不勝寒啊。雖然他被最強的兩儀破打中，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被上古大羅金仙封印在月亮上的超級妖怪，就連他都接不下我一招，整個靈星，還有誰夠資格做我的對手呢？」白夜口不對心的苦笑一聲。

稍微打掃一下這邊的戰場，白夜想起剛才靈宮所發生之事。與父母和兄弟鬧翻，已然成了定局，不必多有在意。可是，被莫名其妙加上了沒有的罪名，這就讓白夜非常不滿。

秩序輪迴，因果正法。上古仙器能追因溯源，了解過去未來。作為仙器之主，白夜想知道一件事情的始末實在太簡單了。沒有幾秒鐘，造化明鏡就調出了古猿山天芒金猿一族覆滅的畫面。

「我可憐的姑奶奶，你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失誤呢？」白夜發現了滅族的真兇后，不禁黯然。

隨即，白夜又祭出承載著斷界聖斧的寶珠，使用仙法進行空間跳躍。黑洞的另一頭，是漆黑而陰暗的地下洞穴，洞頂筍狀的岩柱上滴滴答答的落著水滴。一滴水珠落地之時，空間隧道也剛剛好貫通。白夜走出黑洞，睜眼便看到被綁在石柱的詩曼，以及正在遠處吃肉喝酒的黑影。

「白夜哥？」詩曼一看見那個光鮮閃耀的黑影，整個人都變得驚喜起來。

坐在暗處的身影眉頭一皺，陰狠道：「你居然能找到這裡？」

白夜右手輕輕一揮，束在詩曼身上的妖法立刻被破，只見她身子一軟，被白夜扶在懷中。

「白夜哥，天芒金猿族就是被他所屠，他的妖法非常厲害，你一定要小心。」

白夜斜眼一撇，頗有些無奈的說道：「爺爺，本是同根同源，何苦難為族中弱小。你當初被邪靈劍迷惑心智，是父親幫你解放的，雖然這一關就是近三十年，但所有人都沒有害你的想法。可是當你破封之時，竟將族中老幼屠戮一空，何必呢？」

黑影輕哼一聲，向前走了兩步，迎著微弱的光芒，先代天芒金猿妖帝那昏暗而冷峻的臉龐出現在二人面前。

「我的乖孫子，等你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二十多年，你就能知道我的想法了。」

白夜道：「你只是走出了古猿山的監獄，現在，你活在一個更大的監獄中，這個監獄叫做人間地獄，會把人們一切希望和未來都奪走的地方。老實說，如果可能，我倒希望自己能和你一樣，活的遠離人世。」

詩曼見白夜話里話外都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由暗自感嘆，紫熙的死亡對他的影響比預料中更大。

邪靈妖帝道：「既然你也恨透了這個世界，不如和爺爺一起合作，我們爺孫二人一起報復這個無情的世界。」

白夜道：「捨不得，牽挂和留戀都太多了。」

「哼，我見那個靈力高強的少年產生誤會，本想讓他一直誤會下去，沒想到你居然能直接跨越空間來找我，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既如此，就讓我看看你這個傳說中的聖域之主有多強！」邪靈妖帝虎軀一陣，散發出鋪天蓋地的妖氣，狹小的地下洞穴中像是塞進了數百顆**，只要一個不小心，就能讓這裡化成灰燼。

「我實在不想殺了你，爺爺，你走吧。」白夜右手輕輕一揮，射出一紫光，漫天妖氣頃刻退散，邪靈妖帝被這股光芒擊中胸口，狂吐鮮血，倒飛出數十米之遠，撞斷了一根又一根石柱，狹小洞穴中傳來劇烈的轟鳴。

「咳咳，咳咳，哇！你？你！」

白夜平靜道：「你不可能打贏我的，整個靈星，也沒有誰能打贏我。」

面對強大的白夜，他可憐的爺爺選擇了逃跑，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根本沒什麼取巧可言。

「哥，這樣放走他真的好嗎？他可是將天芒金猿滅了族。」

白夜轉頭，獃滯道：「難道我還能殺了他嗎？」

詩曼糾結道：「哎呀，你們天芒族的恩怨實在太麻煩了，我也沒辦法說清。我知道他是前代妖帝，可不知道他還是你爺爺。老實說，你的爺爺和你的父母對你還真一般。」

白夜笑道：「你是說他們都對我很無情嗎？」

詩曼試探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聽說你的記憶恢復了？」

「想起來了，姥姥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弟妹，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詩曼道：「你不恨他們嗎？」

「就像姥姥說的，哪有解不開的恩怨，這一次，我選擇原諒。」

「如果叔叔阿姨能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他們一定很開心。」

白夜輕哼道：「原諒歸原諒，但哪有她們這麼做父母的，居然對親生兒子如此，我可還在生氣。找不回紫熙以前，我才不要和他們和好。」

「紫熙不是死掉了嗎？」

「她已經輪迴轉世，不在靈星。可不管她在哪個時空，哪個世界，我都要去找她。」

詩曼驚嘆，雙眼中生出無數的金星：「哇，哥，你真的好痴情哦。」

「痴情個鳥蛋，我這一走就是拋妻棄子，什麼都沒了，哎，最可惜的是我苦苦修鍊而得來的妖力和靈力，真是捨不得啊。」

詩曼大驚道：「你要拋棄你的妖力和靈力？為什麼？」

白夜道：「我師父說的，如果我想找到紫熙，唯一的辦法就是轉世再生，重新變成嬰兒，怎麼可能還有靈力和妖力。」

詩曼道：「我好像明白了，紫熙大姐不在靈星，你要在其他的世界里再生才能找到她。」

白夜道：「大致就是這樣。哎，都怪我年少輕狂，師傅本來有辦法直接穿梭各個宇宙，可我上次拒絕他的請求，他生氣了，說什麼都不肯幫我，非讓我自己努力。」

「哥，你師父是誰啊？還缺徒弟不？」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改天見他，我幫你問問。」

「嘻嘻，那個，哥，你看你都要去其他世界和嫂子團聚了，你的力量也不能浪費對不對。」

白夜壞笑道：「幹嘛，你想要我的陰陽之力嗎？」

詩曼期待道：「不要白不要啊，有了它，我肯定能幫你管好靈星，您是第一代聖主，我就是第二代聖主。」

白夜道：「我看你不是想管理好靈星，你是想管好大勇。」

「嘻嘻，被哥發現了，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你個小丫頭，我和你嫂子結婚都沒送賀禮，現在倒反過來向我要禮物。」

兩人離開了昏暗的地下洞窟，白夜順手幫她恢復身體。途中，詩曼忽然問道：「對了，哥，可以問你一個比較隱私的問題嗎？」

白夜道：「你這一路來問的問題還少嗎？問吧。」

詩曼道：「你為什麼要殺掉白澤？」

「因為我恨它，恨它毀掉紫熙的一生。」

「原來如此，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輪迴轉世？」

「神獸白澤預言了靈星的二十三場大災劫，姥姥阻止了一部分，但還有些剩餘。我恢復記憶以後，本來想直接去找姥姥的，可轉念一想，又實在不捨得讓這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便留了下來。」

詩曼驚道：「靈星還有什麼大災大劫嗎？」

「異世的不詳生物，月亮上的古代妖王，被封印的邪惡魔帝……算上這幾個的話，最後應該只有一個了。」

詩曼皺眉道：「哥，等一等，你爺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的妖力那麼強，等你一走，又有誰能攔得住他呢？」

白夜道：「那一擊足夠封印他的力量二十年，二十年之後，會有一個女孩打敗他的。」

「哦，還有這種操作？」

「以後你就知道了，不用擔心。」

白夜帶著詩曼返回靈宮，將她安置。白夜本能直接帶她去找大勇，可一想起大勇誤會自己的神態，白夜就想著耍耍他，讓大勇多著急一會也不是什麼壞事。

從世道驚變，白澤降世述天機，到今時今日的四界五族，聖宮統一已經過了許多年，靈星經歷了數場大災大劫。其中恩怨情仇，生離死別等數之不盡。到了今日，白夜已經不想再添殺戮。他想要的，只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死法，好讓他能去尋找今生所錯過的人。

數日後，白夜前往昆崙山，在封神榜上提寫了天芒金猿族眾多親人的名字。為了應對將來的最後一劫，白夜必須創造仙界，紫熙選擇了不少人才，而這段時間，白夜也往裡面加了不少名字。今日的聖宮，便是未來的仙界。

行過昆崙山，白夜又孤身前往遼海之濱，召出凶獸九嬰，坐其上，觀四方汪洋。以前的南然山被黃凌薇派遣的仙人以移山倒海仙法所沉，如今這裡能看見的，只有望不見盡頭的海洋。

隨心所欲的漂流在這片記憶的海洋中，白夜仰躺，拿出輪迴寶珠，映著陽光，寶珠照耀出優美而燦爛的光芒，形成一道道過往所發生的畫面。

南然山，蓮花送緣，生死轉折，人生美若畫卷。

「南然山有一個規矩，來到這裡的一切東西，都是我的。從現在開始，這個可愛的小男孩就是我的了。」

「他們剛才喊你白夜，你叫白夜是嗎？」

「小屁孩，你很有勇氣，我活了這麼久，還沒誰敢這麼對我。」

……

「我可以喊你姥姥嗎？」

「帥哥，我看起來很老嗎？」

————

望著畫面中稚嫩的紫熙，白夜不自禁的流露出笑容。可能是怕思念過度的原因，今天，白夜只是看了一個畫面，就將輪迴寶珠收起。繼而，白夜又閉起雙目，靈識跨越千山萬水，查看起遙遠的聖宮。大勇已經將黃凌薇和古天麟等人的封印解開，一群人正在商討如何打敗自己，如何煉化帝乾劍。

「到了最後，我也沒能如願，有人的地方總有紛爭，你們兩個說呢？」白夜不禁長嘆一聲。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背後便起一道黑光與一道冰光，只見錢曉彤和雪仙子二人分別從其中走出。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才是大自然。」錢曉彤狀若無人的靠在白夜身後，不停的向嘴裡扔花生。

白夜道：「人類世界可比野獸的世界複雜太多了。」

錢曉彤道：「原理是一樣的，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

白夜道：「你這個女人比牛還犟，我可拗不過你。以後，你可千萬不要和大勇爭吵，他的想法和我不大相同。」

錢曉彤無奈道：「你這個弟弟好像正在謀划怎麼殺了你啊？」

白夜道：「我不會怪他的，不管他做了什麼。」

「決定什麼時候離開了嗎？」雪仙子問道。

白夜笑答道：「還是我的小姨了解我，知道我在想這件事。其實，我到現在還沒決定，每次看見老婆和兒女，總感覺怪怪的。」

錢曉彤笑道：「當然會怪，因為你為了夢幻，竟要拋棄權利，靈氣，財富，你的父母，兄弟，妻子，情人和剛出生的兒女們。如果你感覺很正常，那才叫奇怪。」

雪仙子莞爾一笑，說道：「好像還真是很奇怪，拋棄得到的一切，到達一個未知的空間，冒著永遠也不能再回來的風險。」

白夜揉著發脹的腦袋，為難道：「你們兩個就別在激我了，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能再拖拖拉拉了，既然如此，我現在就走吧！」

兩女皆驚訝道：「現在就出發？」

白夜起身，堅定道：「有些事情，永遠都做不完。但有些決定，必須今天就開始去做。」

雪仙子面露不舍，可並沒有發出挽留。而百靈卻是洒脫道：「後續大致的事情，我都差不多了解，那個最大的災難，我應該能應付，你安心去吧，不過記住嘍，走的時間不要太久，否則我會改嫁的。」

白夜道：「哈哈，這我還真不怕，你看看靈星有哪個男人敢娶你。」

雪仙子道：「到了陌生的地界，一切都要小心。」

白夜道：「放心，沒有我搞不定的事情。」

白夜拿出了李亞楠交給他的秩序之石，深吸一口氣后，張嘴吞下。隨著秩序之光的散發，白夜意識漸漸消散。

「百靈，靈星最強的上古仙器全都給你，好好幫我守護這裡。」趁著還有力量，白夜連忙祭出八顆寶珠，並留言道：「還有，替我向鈴兒還有幾個孩子道歉，是我對不起她們。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孤身成長至今，可現在，我卻要讓我的孩子們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

百靈收起八顆寶珠，豎起了大拇指，並調皮的眨一下右眼。

「謝謝……」

雪仙子在白夜倒下之前就抱住了他的身體，望著他臉頰上掛著的笑容，也是情不自禁的發出輕笑。

百靈打了一個哈欠，俏臉上掛滿了壞笑：「我記得夢幻被葬在了苦情樹下，我們把白夜的屍體埋在靈星的另一面怎麼樣，讓他們天各一方。」

雪仙子用眼神輕剜她一眼。

百靈即刻投降道：「好，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服了還不行嗎？」

雪仙子感傷道：「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紫熙？在另外的世界中，他又該遇到多少的艱難險阻。」

百靈道：「不用擔心，他一定會找到紫熙的。」

「為什麼？」

百靈淺笑道：「因為太陽升起，黑夜才會過去。」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