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飛來橫禍

五百年一度的蟠桃盛會開了，爺爺得到了天庭送來的燙金字大紅請柬，奇怪的是這次天界的盛會就連我這個不受天界歡迎的凡人所出的鳥兒也受到了邀請，但是爺爺卻仍然沒有帶我同往。

理由很簡單，怕我到了天界會被那些上仙們指指點點。

但是他們三個卻都跟著父母去了，我雖然有些眼饞，但也深知爺爺不帶我去是為我好。但是他們都去了，剩下我一個，自然免不了寂寞。於是很多年不曾看過螞蟻搬家的我，一個人蹲在後院的梧桐樹下，看螞蟻搬家，捎帶著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

正打算起身去爺爺的藏酒窖偷一瓶陳年杜康來喝，忽然看到熙染笑按下雲頭，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

「咦？你不在天庭吃香的喝辣的，怎麼跑這裡來了？」我驚喜地拉住她的手。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還是因為惦記你，才偷偷跑回來的。」

「好吧，還是染姐姐最心疼我了，我這就去拿一瓶杜康來招待你。」

「拿？是偷好不好？」

「別說那麼難聽嘛，再說那反正是自家酒窖，也算不得偷。要不是爺爺一心想讓我成淑女，不讓我喝酒，那酒窖裡面的酒還不是都歸了我了？」

我們倆一起往酒窖走去，照舊是她在前面替我引開看守酒窖的那隻笨鳥兒圍商，也不知道誰給他起的這名字，真是難聽又別口。

圍商真的不是一般地呆，只因為他爺爺和他父親都是我族的忠臣，所以雖然他很呆，爺爺還是給了他一個看守酒窖的職位。而且他常常經不住熱鬧，一有風吹草動，就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以至於讓我屢屢得手。

此刻熙染故意到他面前打聽我的消息，圍商木獃獃地指著後院說：「悠悠小姐在那裡呢。」

「哪裡哪裡？你過來帶我去。」熙染每次都用這一招，難得的是圍商每一次都會中計。看著他帶著熙染走遠，我立刻潛入酒窖，拿一瓶杜康，還捎帶著揣了一瓶竹葉青在懷裡。對我來說，竹葉青有些淡，但是沒酒的時候，也可以權當喝著玩。

我回到後院的時候，熙染已經打發走了圍商，我們倆很自覺地替自己斟滿，然後一人一杯，舉起來碰杯。

「這一杯，祝你早日成人，早日嫁到天界做太子妃。」熙染不懷好意地笑著。

「胡扯什麼？」

「我可不是胡扯啊，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快跑回來？最主要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

「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我們喝瓊漿的時候，女仙們都圍著天後坐的，我遠遠地聽到天後說，天帝有意要讓太子殿下娶鸞族的長公主呢，現任的鸞族長公主可不就是你么？」

「他們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這個？」

「聽說是太白仙翁佔了一卦，卦象上說三界會有一場混亂，天帝覺得只有太子娶了鸞族長公主，方可保天下太平。據說鸞族長公主天賦異稟，能夠令三界平安。但是你父親那一代，鸞族沒有公主，到了你這一代，又是混入了凡人的血脈，所以天帝害怕再生枝節，因此才會讓太子殿下娶你，一則可以保證下一代鸞族長公主血脈純正，二則有了你的幫助，太子殿下將來繼位時，可以穩定人心。當然這些都不是天後所說，是我聽那些仙女們小聲議論的。但是不管什麼原因，總之你是要嫁入皇家了。恭喜恭喜！」

「恭喜個屁！誰想要嫁給太子了？自古以來咱們鸞族鳳族凰族不都是三族之間相互聯姻的么？那太子是方是扁我都沒見過，憑什麼嫁他？」我一時激憤，竟然爆了粗口。

「莫非你真的看上我哥哥？」熙染開始擠眉弄眼。

「又胡說！」我紅了臉舉手要去打她，她急忙躲開了。閃躲之間，忽然看到又有人從雲端跳下來。

「你們兩個好不逍遙，趕緊倒酒來。」熙焱嚷嚷著。

「你怎麼也溜回來了？不會也是來告訴我那個倒霉消息的吧？」我拍了拍他胸口。

「小丫頭，你什麼時候能學會斯文？都三百多歲的人了，還是這麼浮躁？」熙焱皺了皺眉頭。

「這麼嘮叨？你都快趕上我爺爺了，趕緊的，這一杯給你，堵住你的嘴。」我說著給他斟了滿杯遞過去，他接過酒，並不似我那般牛飲，細細品了一口，隨即臉上露出驚喜，大口喝起來，三兩口，便一杯下肚。

我們三人喝得正歡，聽到前面有動靜，原來是爺爺回來了，緊隨他身後的竟然是少昊。我們三人都覺得奇怪，少昊來這裡不找我，卻跟著爺爺去了，我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就決定用隱身術跟了去偷聽。

三個人貼在爺爺的窗子前，就聽到少昊說：「爺爺，你無須擔心，只要你信得過我，就讓悠悠嫁給我好了，我定會好好照顧她一生的。」

「可是，我聽說你父母有意聘熙染為媳？」爺爺有些遲疑。

「那只是父母的意思，我未曾答應，我意屬悠悠，且悠悠自幼跟我一起長大，彼此也知根知底，爺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少昊有些急切地辯白。

「唉！悠悠這孩子性子倔強，若是她不喜歡的人，任他地位再高人品再好，估計也不會願意嫁。所以，這件事我還得先問問她。」爺爺還是猶豫著。

「爺爺，你不用問悠悠了，悠悠喜歡我哥哥，剛才她親口承認的。」熙染忽然現了身飄進了屋裡，我和熙焱也只好現身進去。

「少昊哥哥，我知道你是好意，怕悠悠嫁了太子會受不了約束，但是這是婚姻大事，你也不能為了保護悠悠，就隨便許諾。前幾天你母親還到我們家，跟我母親提起我們的婚事，現今你要是為了悠悠就反悔，讓我如何有顏面見人？」熙染說著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少昊急得直搓手，不知道該勸還是不該勸，熙染看著少昊躑躅不前的樣子，扭頭跑了。

「還不快去追呀？回頭熙染姐姐萬一想不開，出了什麼事該如何是好？」我伸手拽了一下少昊，跟著追了出去。

追了好一陣子，才看到熙染在前面的一條小河旁徘徊，一邊還抹著淚，我趕忙上前去拉她，不料她卻一伸手將我推開，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悠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明知道我跟少昊哥哥有婚約，竟然背著我勾引他？」

「你說什麼，熙染姐姐？我哪有勾引少昊哥哥？再說以前我也不知道你們倆有婚約呀？」

「你少裝傻，誰不知道我們三族自古以來都是族內通婚，除了你爺爺和你父親不守這規矩，一個娶了妖女，一個娶了凡人，然而都不得善終，你奶奶早逝，你父母同樣。我們凰族自然要跟鳳族通婚，我和少昊哥哥是天作地和的一對。」熙染的表情陌生極了，平日里對我的友善統統不見了，彷彿我是她的天敵一般。

「熙染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勾引過少昊哥哥，不信你去問他。」我萬般無奈，只好指著少昊說。

「熙染，我想你誤會悠悠了，跟她爺爺求婚一事，也是我一時情急自作主張的，事前並沒有跟她商量過。」一直不發話的少昊終於開口了。

「少昊哥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怕悠悠吃虧，大家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情意都很深，我當然也不捨得讓悠悠去受這份罪，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還有我哥哥呢，我敢保證，他此刻一定正在爺爺跟前求婚呢。」

少昊一聽這話，二話不說，轉身跑了。我和熙染自然也跟在他身後，一起去了。

我們來到爺爺門前，便聽到少昊厲聲的問：「熙焱，你做了什麼？」然後聽到裡面熙焱喃喃地說：「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殺爺爺！」

我和熙染一起沖了進去，只見爺爺渾身焦黑，似乎被烈火焚燒過，背後一道深深的傷口，似乎被利器貫穿了整個身體，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少昊開始問老管家。

「老奴也不清楚，只聽到熙焱公子跟老爺吵起來，然後老爺發怒動了手，打得噼噼啪啪的，後來只聽到老爺慘叫一聲，等我們衝進去的時候，就看到老爺這樣了，老爺啊，你醒醒啊！」老管家一邊搖晃著那焦黑的身體，一邊放聲大哭。

其他下人們也跟著他嗚嗚嗚嗚地哭起來，一邊哭，還有人一邊說：「小小姐，你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讓老爺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啊！」

「悠悠，你相信我，我沒有殺爺爺。」熙焱忽然走到我面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兩眼通紅地說。

「那你告訴大家，這是怎麼回事？」我停止了哭泣，狠狠盯著他說。

「我求爺爺把你許配給我，爺爺不肯，我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說他貪圖太子的權勢，想要用你的幸福換榮華，爺爺生氣了，就伸手打我，我就後退，並且伸手去擋，結果不小心碰痛了爺爺的手臂，爺爺更加生氣了，追著我滿屋子打，我跑著跑著，忽然聽到爺爺的慘叫，一回頭就看到他被三味真火包圍著，胸口都是血，待我回過神來，念起避火咒去火里把爺爺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成這樣了。」熙焱一邊解釋，一邊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我。

「你胡說，這三味真火除了我們三族，其他族人都不會使，而且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把爺爺身體燒焦，必然是先將他重傷，才能夠做到，不然有誰能夠將鸞族族長燒成這樣？定是你繞到爺爺身後，出其不意用利刃貫穿了他的身體，然後再將他燒死。」少昊憤恨地說，周圍的人也都覺得有理，我雖然還有所懷疑，但也找不出理由來替熙焱辯駁。

「好，既然你們都懷疑我，直接將我交給刑獄司問罪好了！」熙焱冷冷地說，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我。此刻的他，彷彿溺水的人，看著唯一的稻草，可是我這根稻草，心裡也正七上八下的，完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悠悠，我哥哥不是這麼狠心的人，再說爺爺平日待我們都不錯，雖然他並不會很熱情，但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們，我哥哥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被嚇呆了的熙染忽然開口為他辯白，血濃於水，在場的人都這麼想，甚至我也這麼想，但是我畢竟也不能完全相信，熙焱會害死爺爺。但是還有種可能，會不會是他失手傷了爺爺，然後為了掩蓋罪行，才殺了爺爺滅口？可是不對呀，如果他殺了爺爺滅口，又怎樣找出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呢？

「熙焱，你當時有沒有看到別人進來？」

「沒有，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從後面用利器先傷了爺爺，然後才放出三味真火燒死爺爺，可我法力太過低微，竟然絲毫也沒有察覺。」熙焱的面色中帶了一絲希望，畢竟我肯這樣問，就足以證明我相信他的清白。

「少昊，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天界除了我們三族之外，還有別人也會使三味真火？」我又問少昊。

「這個倒是有幾個上仙會，但是他們跟鸞族交情都很深厚，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怎麼會下這樣的黑手？」

「那麼天界有沒有什麼大家共同的敵人，他這樣做可以引起混亂，即使跟爺爺沒有私仇，也會這麼做呢？」

「天界今年來相當平靜，自從公共撞了不周山散了魂魄之後，天界應該再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敵人了。」少昊思索了片刻說。

幾個人正在胡亂猜測，忽聽下人來報天界九雷刑司派兵前來緝拿殺害鸞族族長的兇犯熙焱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