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花甲歲,亂雲會:第五節

第四章:花甲歲,亂雲會:第五節

第四章:花甲歲,亂雲會:第五節

一個老婦人像鬼一樣鑽了出來,穿了一身草上霜的皮褂,容顏雖老但清秀猶在,一身氣質高貴逼人,看也不看眾人一直走到欣然面前,把欣然攔入懷中撫著她的頭道:「乖孫女,你吃沒吃虧?那個是抓你的混賬王八蛋,你指出來祖母給你出氣。」努爾哈赤和石戎全沒看見她從那出來的,心中都一陣發冷忖道:「她若是尼堪外蘭的媽,那今日死無葬身之地了。」

欣然的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來,伏在老婦人懷裡道:「欣然很好的,只是想您想的歷害。」老婦人像哄小孩一樣拍著欣然的後背道:「不哭,不哭,有祖母在就是天塌下來祖母也頂的上去。」回過身對石戎一招手道:「你,過來。」石戎忙走過去道:「前輩有何吩咐?」老婦人道:「我看你剛才捨命來救欣然,你說,你是不是看上我家欣然了?」石戎呆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老婦人,欣然羞澀的道:「祖母,就是他劫的我,怎會……。」她話沒說完老婦人眼一瞪道:「原來如此。」五指閃電一般扣住石戎前胸道:「死去!」一甩手石戎被丟出五丈多遠倒在地上一口血雨噴了出來,欣然驚懼的道:「祖母你幹什麼?他剛救過我啊!」一邊說一邊要從老婦人懷掙出去,但以她的力氣那裡能夠啊。

努爾哈赤中大喊道:「天兵!」快步跑過去,老婦人道:「這也是個麻煩,死了給你爹省點事吧。」一掌推去,努爾哈赤只覺掌風侵體急回身運全身功力迎上一掌,老婦人掌未推實他已口噴鮮血,老婦人掌力一推努爾哈赤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孟古哭叫著撲到他的身前把他扶起來,努爾哈赤一雙眼睛暗談無光,半天才看清孟古,含糊不清的道:「我死了嗎?」老婦人奇怪道:「咦!你還沒死?」邁步向他走過去,她身後雅爾哈齊眼見此景不知怎地內息竟平了,猛的站了起來,可向前一步重又摔倒,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袞代跑到努爾哈赤身邊不知所措的看著,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與努爾哈赤的身上血混在一起,滑了下去。孟古火的跳了起來拔出彎刀道:「老妖婆!你要殺他先來殺我!」欣然這時總算掙脫開一點在懷中掏出一柄匕首刺破皮膚道:「祖母你再傷他們我就死你的面前。」老婦人驚愕的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欣然,他們不是你的仇人嗎?孟古,你忘了,你的彎刀還是我教給你的呢,你怎麼這麼和我說話?」納穆泰此時跑到石戎身邊護著石戎用手裡的單刀指著老婦人罵道:「老妖婆,你打我阿暉我殺了你!」老婦人那裡理他,抬手彈飛欣然的匕首道:「祖母不傷他們就是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護著他們?」她突然醒悟的道:「啊,我明白了。孟古這小丫頭動了春心。你為了朋友而向祖母求情。好吧,反正他們也不活得了,而且你父親有李成梁做靠山也不在乎他們。」欣然無心再與祖母說話,心中擔心石戎和努爾哈赤的傷勢聽到「他們也活不得了」這句話渾身一軟昏了過去,老婦人急忙搶救,石戎在一旁爬起來道:「老前輩對自己的掌力很有信心啊,不知我們若都沒事老前輩是否還要動手啊?」老婦人驚異的看著石戎見他面色青灰,雖難看之極,但從他的腳步上看可知內腑未傷,她冷笑一聲道:「你竟沒死?我說了不再傷你們,你們若當真沒事老婦人轉身就走,只不過你雖沒事,你的朋友只怕離鬼門關只有一步之遙了。」

石戎放聲大笑道:「哈、哈、哈……,老前輩言重了。」走過去推開袞代從懷中取出白雲熊膽丸給努爾哈赤喂下,他怕努爾哈赤傷得太重連餵了十顆,努爾哈赤的心脈才漸趨平穩,老婦人見了冷笑一聲道:「你以為幾顆白雲熊膽丸就能救得了他嗎?」孟古惡狠狠瞪她一眼剛要說老婦人道:「孟古,你若再口無遮攔小心我現在就殺了你。」石戎知道孟古性格莽撞怕她真的惹怒老婦人急忙道:「你看著他,我再取葯給他。」孟古顧不上再和老婦人論口急忙伏身看視努爾哈赤,本來一直在努爾哈赤身邊的袞代被擠到一旁心中一酸忖道:「原來別人也早已看出孟古妹妹對佟大哥的心思了。」

老婦人不眨眼的看著石戎,想看他還能找出什麼葯來,石戎那還有葯一邊亂找一邊向欣然使眼色,欣然已經被老婦人救過來了,但老婦人看到石戎向她擠眉弄眼,便用身子擋住欣然,故而石戎一再使眼色欣然也沒看見,老婦人看了半天見石戎也沒拿出什麼葯來冷笑一聲道:「你怎麼不取葯救你的朋友啊?」努爾哈赤此時清醒許多開口道:「石兄弟我這裡有葯。」石戎急忙伸手在他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努爾哈赤道:「這是七寶雷家神農堂的冰天散,是你師兄九龍老齊給我的。」石戎趕緊把葯給他喂下,老婦人詭異的一笑道:「這到真是治傷的絕妙好葯。你是仙露宮那個老牛鼻子的徒弟。」欣然也已經聽明白努爾哈赤和石戎身無大礙用手輕扯老婦人道:「祖母我們回去吧。」老婦人道:「不錯,在這地方做什麼。」欣然回身看到昏到在地的雅爾哈齊驚道:「祖母,你傷了他?」老婦人看一眼道:「他是那個祝慶?我沒傷他,看他那個樣子應該是內息差了。」石戎聽了拿起冰天散剛要過去就聽欣然又道:「祖母,您快救他,咱們一起走。」老婦人道:「他自以是,不但沒把你救出來還把自己失陷了,這種沒用的東西救他幹什麼。」欣然聲音若哭的道:「祖母孫女求您了。」老婦人看她一眼忽然笑道:「我老糊塗了,自然該救他。」一把提起又扯了欣然轉身要走,石戎急道:「你要帶他去那?快把人放下!」老婦人長笑道:「此事你就不須費心了。」足不點地如飛而去,努爾哈赤看他們走遠長嘆一聲道:「欣然不會害三弟,他這一去擔願離了這場仇怨,也為愛新覺羅留一條根苗。」石戎心中也是一陣難過一身力氣全都消散了,心中道:「努爾哈赤的豪氣竟都沒了,我與他家無關只怕也要先想個退路才是。」但如事到今他也無處可去了。

就在他們心灰意懶之時就見蘇完城寨門大開,費英東帶著幾個隨從出城向他們走來。

袞代大驚失色道:「他……他……他,他們,要來,來殺我,我們了!」孟古冷哼一聲道:「怕什麼!來便來,還不定誰殺誰呢。」彎刀一揮道:「納穆泰咱們去會會他們。」納穆泰附和道:「對;正好救我阿暉。」努爾哈赤道:「別胡鬧,看看他們來意再說。」這時費英東已到了他們身邊深施一禮道:「大貝勒,剛才的事我都看到了。」

努爾哈赤苦笑一聲道:「既如此我就不起來了,少城主有話請講。」費英東道:「大貝勒,小弟有一句話不知當講與否?」努爾哈赤道:「少城主請講當面。」費英東道:「我們蘇完城還有一個馬夫頭的職位沒人擔任,我想大貝勒現在爭雄之心應息,所以想請大貝勒留任蘇完城,小弟保證一定不會讓人知道大貝勒的去處,必能平安終老。」孟古秀眉一皺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努爾哈赤和石戎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合手為禮道:「多謝少城主。」孟古奇怪看著他二人道:「你兩個瘋了不成?」費英東又道:「小弟身負蘇完千餘口性命,故只能令大貝勒失望了。」說著伏身一禮,石戎走過來攔住道:「少城主給予我們的是我們難以回報的,我們還怎麼敢再有奢望呢。」費英東把手中的扇子向努爾哈赤手中一遞道:「小弟不能把蘇完城的東西送給大貝勒,這柄小扇是我在長白山中得來的一件寶物,是我私人的東西,就把它送給大貝勒吧。」努爾哈赤剛要推託費英東又道:「此扇名曰『龍角』傳為當年五月十三日黑龍私下甘霖,被玉帝打下天庭時落下的角骨所制,它的神奇之處大貝勒也應該看到了,小弟就以它抵那隻三節棍了。小弟還有一句話送大貝勒,『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努爾哈赤豪氣溢出,強自站起道:「少城主這兩句詩的份量超過龍角寶扇了。」費英東一笑道:「大貝勒,小弟還有一事相告。李萬梁計劃把我女真一分為四,以建州三衛為東女真,以尼堪外蘭為大都督,以扈倫四部葉赫、烏拉、哈拉、輝發,嫩江三部科爾沁、錫伯、卦勒察,長白兩部納殷、朱舍里共九部為北女真,以卜賽為大都督,以野人女真為南女真,以莽蕩騎統領左秩為大都督,而以在我教名下的女真各部為西女真,任命家父為大都督,李成材就來說這件事的。」努爾哈赤冷笑一聲道:「此一來我女真更加分散,而且四部中三部的首領是李成梁的心腹日後李成梁對我女真的管理更可如心使臂了。不知令尊何意?」費英東道:「我們無疑是李成梁的眼中刺,他雖然請家父任西女真的大都督,但實際的用意不過是想將其他三支女真的矛頭都引向我們而已。家父……。」他話未說完石戎介面道:「貴部乃是金教的中堅力量,自然要聽教主的意思,但索前輩則認為若無人能制止此事,不如暫且應下,對不對?」費英東笑道:「這位仁兄料事如神,大師伯確是這個意思,所以家父才會對李成材說只要教主同意我們蘇完部一定接受的話。」石戎道:「索前輩一時糊塗,是想就算可以與尼堪外蘭等人分庭抗禮,但失去了金教在女真人心中的主宰地位日後有誰還會在意金教。」費英東面容一正道:「還未請教尊駕貴姓高名?」努爾哈赤道:「他是我的義弟,姓石名戎,表字天兵。」費英東深施一禮道:「失敬了,大貝勒有您這樣的幫手有何愁哉。」石戎笑道:「我還想請少城主做個證人呢。」費英東道:「做何證人?」石戎道:「我與大貝勒不過是道義相交,沒什麼真正的關係,我想請大貝勒發個毒誓,日後事成定助我以報師仇,並完成三個心愿,不論這三個心愿多麼無理他都必須做到。」費英東微笑著點頭道:「這個容易。大貝勒你肯不肯?」努爾哈赤面色莊重跪倒在地道:「愛新覺羅·努爾哈赤對天發誓,若不助石戎報師仇,或因他的三個願望太難而不去完成,則天地共憤,死無全屍!」石戎伏身跪倒道:「小弟今生便託付給哥哥了。」費英東激動的道:「小弟見二位如此高義心下感慨,想與二位結金蘭之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努爾哈赤和石戎皆笑道:「因所願也,不敢請爾。」費英東道:「我這叫他們去準備香燭紙馬。」努爾哈赤道:「用不著,咱們話說出去了還有不認之理嗎!就對這蒼天一拜也就是了。」費、石二人都道:「全聽哥哥的。」三人跪倒拜了三拜,各道年歲,努爾哈赤和費英東都是二十五歲,努爾哈赤的生日大了十三天為長,費英東為次,石戎小他二人七歲是老兄弟,向他二人拜了六拜,二人還了半禮,起身相視而笑,均覺快意放聲長笑。

費英東又道:「不知大哥和三弟下一步要往何處去?」努爾哈赤嘆道:「正是不知天地之間何處可去啊!」費英東道:「李成材說,李成梁已經把他的意思申報朝庭了,朝庭派了禮部主事韓傑來遼東視察各部女真是否當真像李成梁說的已完全歸順朝庭,一個月後尼堪外蘭的母親也是六十大壽,所有的女真部首領都接到了請柬,那位大員也會在那一天出現在圖倫城,如果各部女真首領都沒意見的話那位大員就會當場宣布對尼堪外蘭的封賞,大哥和三弟可有興趣也去看看熱鬧?」努爾哈赤一愕,石戎笑道:「不錯,李成梁想這麼干必須得到皇帝老兒的同意,皇帝老兒可不願意把他的封號給了不聽話的人,只要咱們去了想必那些看風頭的都會變成不聽話的,皇帝老兒總不能封幾個沒部下的都督吧。」努爾哈赤頓時醒悟拍手道:「好,咱們就去給那個老虔婆祝祝花甲大壽。」石戎道:「不知二哥去否?」費英東道:「家父已不再理事我自然就是西都督的候選,若不去怎麼做西督啊。」三人心照不宣的相對而笑,努爾哈赤道:「這齣戲唱出來看索前輩還有話說。」費英東道:「只是不知大哥和三弟這段時間去那?」石戎道:「我和仙露宮夏神仙有半師之誼,到他那住兩天好了。」費英東道:「那最好,大哥傷勢也有保障了。」他向後一指又道:「馬我已讓人牽了來了,就請大哥和三弟上馬不要誤了這一程征途。」

努爾哈赤道:「我還有一想要求你。」費英東道:「大哥請講。」努爾哈赤叫過袞代來道:「這是富察部主蒙山的女兒,我受人之託送她回家,如今我這個樣子是沒辦法應約了,所以我想讓你代我送她回去。」費英東道:「這個容易大哥儘管放心。」袞代萬沒想到努爾哈赤會這樣安排,想要說不同意可越是心急越說不出口,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這時孟古突然道:「我不放心滾蛋跟著他。」袞代心中一痛忖道:「佟大哥有她在身邊就足夠了,又何必帶著我這個沒用的人呢。」想到這轉身向蘇完城跑去,一邊跑一邊哭了出來,孟古氣惱的一跺腳追了上去,拉住袞代道:「滾蛋跟我回去。」袞代強笑道:「好妹,妹妹,我,不中,中用,的,跟著,也,也是……,也是累,累贅。」這時努爾哈赤、石戎已與費英東做禮而別,上馬跑開一段,努爾哈赤回身道:「孟古,要不你也留下讓費英東送你回家吧。」納穆泰也大聲喊道:「孟古額雲,走了。」他和孟古在一起玩鬧慣了自然希望孟古跟著一起走,對袞代走不走卻不在意。

袞代眼淚如水一般流著;道:「好妹,妹妹,你,你快,快去吧。」說完又要走,卻又回身在懷中取出一封信來塞給孟古道:「這是,是李,李夫人,給,給佟,佟大哥,哥的,你,你交,給,給他吧。」孟古也不知到是什麼往懷中一藏自腰間解下純銀彎刀遞到袞代手裡道:「你拿著這個,要是費英東欺侮你,你就和他拚命,等我們安頓好了我一定讓努爾哈赤來接你,你的心思我明白的。」說完快步跑過去上馬追上努爾哈赤他們,袞代捧著銀刀淚眼婆娑的站在那裡,努爾哈赤四人跑出多遠回頭仍見她與費英東立在那遙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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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龍虎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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