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何處覓芳蹤,神女冰月!
趙雪晴的死,終於停歇了華朝連續數月的綿綿煙雨,久違的萬丈陽光,再次普照大地。
太子華雲澤自趙雪晴之死後,性情已不復往昔,皇后陸冰苾看在眼中,卻無多言。
「澤兒,來日你定會明白母后所為的良苦用心!」陸冰苾輕嘆,收整儀容,結束了每日的天祈。方才她在天祈中分神,險些喪命,虧得一旁的陸冰雅及時發覺她的氣息紊亂,出手相助,方避免了她的形神俱滅。
陸冰雅面露慍色,「皇後娘娘,恕臣無禮,天祈乃是神女司職最關鍵的部分,何事令您如此困擾,今日若不是微臣相助,方才您恐怕已經……」
陸冰苾看著自己的妹妹,當朝的鎮國神女,當家陸家之當家女主,歲月果真是不饒人,何時她的雪白的神女長發之鬢也已入侵了縷縷青絲,「妹妹所言甚是,本宮確是疏忽了!」
「娘娘,此話糊弄他人尚可,臣乃鎮國神女,豈是您三言兩語便可搪塞得了的?娘娘原為陸家首席神女,先皇御點的繼任神女皇后,操控自然精神之修行遠在微臣之上,卻於天祈之時險些斷送了性命。恕臣直言,若非心中有所困擾,娘娘斷然不會犯下此等錯誤。」陸冰雅心中雖知陸冰苾之憂心根源,卻不得不提醒,那趙雪晴,何苦為了謀奪母儀天下之鳳位,如此處心積慮,到頭還是難以逃脫以血祭天的宿命,更害得皇后與太子母子二人反目成仇。
華朝的神女皇后,豈是普通女子輕易便能勝任?后位不僅是母儀天下之尊崇,更是全副心血天祈之重責,為庇佑華朝千秋萬世的繁華,歷任華朝的皇后,幾乎無人能活過五十歲,而歷史上更有年方三十便香消玉殞者,其時若非鎮國神女以血養國,化解危機,迎來后位繼任者,這華朝,怕事早已經湮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華朝第一美女趙雪晴,為入主後宮,三番四次引誘太子華雲澤,陸冰雅雖多次警告,均被自負清高的趙雪晴無端嘲笑,諷其膝下無女,貶陸家舞無一神女可與其一道名動華朝。
趙雪晴,倘若她知曉陸家時代相傳的神女冰月即將返回華朝,花容月顏,舉世無雙,她趙雪晴還會夢想著登上鳳位么?
這鳳位,註定是陸家女的,任何人都奪不去的。
除非……
「妹妹,」陸冰苾將沉思中的陸冰雅從遙遠的回憶中,喚回到了眼前,「本宮日後定會謹慎,無須掛懷,今日之事,切記莫對外人說起。」
「臣遵旨!」陸冰雅行了禮,便上前攙扶陸冰苾。
「瞧你,就咱姐妹倆,嘮嘮家常未嘗不可,為何總是如此拘禮呢?」陸冰苾雖貴為皇后,可對唯一的妹妹陸冰雅,卻是心疼有加,鎮國神女守護南方太平,平日里她也難得有空進宮來。
「姐姐說笑了,」見陸冰苾如此打趣自己,陸冰雅便不再堅持,「我是擔心月兒,距她離開華朝已二十載,卻不知她如今能否勝任這華朝神女皇后一職。倘若因她能力不濟而造成華朝動蕩,冰雅萬死難辭其咎。」
「妹妹,月兒是我陸家世代相傳的神女,祖先有靈,自當庇佑於她!況且月兒的靈性乃千古難得一遇的奇才,她定會逢凶化吉!妹妹無須過多擔憂!」
「話雖如此,可她終究是一出生便離了我這個做娘的懷抱,不如冰楓自幼由我教導,說不擔憂於月兒,那是假的!」陸冰雅思念骨肉,心中苦澀。
若非當年的那場惡戰,她的骨肉不至於流離在外,華朝二十多年來無人知曉下任神女皇后究竟是何人,冰楓自幼便以下任神女自居而努力研習自然精神,而那趙家女更是趁機起了歹心,以一副天真之姿迷得太子華雲澤對其用情頗深,計劃敗露后五馬分屍前仍不惜痛下毒咒,可惜她不知曉,這毒咒需下咒者以血附被咒者前額,並自飲鮮血,方可成咒。
「姐姐理解你心中的苦……澤兒已經成人,卻因為趙雪晴一事,我們母子許久未曾說過一句話了!冰雅,待月兒回家,記得送她來看看姐姐,我一個人在這深宮中,苦啊……」陸冰苾的淚,輕落,風乾在城樓的春風中。
「姐,聖上對你,難道依舊是那般絕情么?」陸冰雅看著憂傷滿臉的姐姐,心中更加的苦澀。
「聖上的心中,姐姐終究是努力一生,也是進不去了!這人心,真是世間最匪夷所思之物!」陸冰苾輕輕笑了笑,「瞧你,聖上待姐如何,不總是演給世人的一場戲么。他恨我至深,怎能消除!還是不說了姐姐的事了,月兒何時返家?」
「快了,過幾日她所在的時空便會有一次五百年方可一遇的日全食,太陽全部被月亮遮擋之時,便是時空之門開啟那刻,我的僕人會將她平安送回!姐姐切莫擔憂!」陸冰雅想到即將可以與至親骨肉重逢,心中生出欣喜。
「日當空,乃至陽之時,月隱日,乃至陰之刻,陰陽如此極盛之時,你是如何算到的?」陸冰苾對妹妹的自然精神,甚是讚賞!
「姐姐謬讚了!」她臉上的神色有那麼一閃而過的驚慌,陸冰苾並未察覺。
倘若讓姐姐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恐怕,這人間定是要起血雨腥風了。
「好了,妹妹,回宮吧,起風了,這城樓上的春風,雖柔和,卻濕氣太重。」陸冰苾說完,和陸冰雅一前一後下的城樓。
「陸神女,」皇后陸冰苾恢復了君臣之稱,「待你女回來,記得稟報本宮,本宮有重賞於她!」
「臣代小女多謝娘娘恩典。」陸冰雅知曉,人前,姐妹須君臣相稱,以免落人口實。
姐妹倆分頭各走各路。
二十年前,當她奪走她最愛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這一生,姐妹二人是君臣殊途!
「姐姐,這一生,你所有的悲劇,都只能怪你是長女,而我的悲劇,卻只能怪冰雅是次女!」陸冰雅往回走,心中悲苦難擋,「姐姐,何苦為爭這天下第一至尊的神女皇后,而斷送了你我二人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