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黑龍
等到天帝天後再次來到九生寢殿時,這裡早沒了她的人影兒。
只見一個婢女在為宋玉擦臉,原來是芙蓉。「芙蓉,你怎麼會在這裡?小九呢?」
芙蓉跪在地上回話道:「回稟天後,奴婢本是想來看看公主的,可卻沒見到公主的人,看到殿下躺在這裡沒人照顧,所以就……」
天後盯著地上的人兒,宋玉怎麼會沒人照顧,看是她想照顧吧!
「嗯,本宮看你如此乖巧,以後就來伺候本宮吧!我想小九會同意的。」
芙蓉趴在地上,緊緊抓住衣擺,半晌才回話,「是,天後。」
天後向前走了幾步,「好,那你現在就去坤栩宮當差吧!」
芙蓉只覺聲音離頭頂很近,讓人倍感壓迫。「是,奴婢遵命。」
芙蓉站起身,偷偷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快步離去。
「來人,好好照顧戰神。」天後吩咐道,「是,奴婢遵命。」
「陛下,看來小九是獨自一人前去的。」天帝想著派去的三百天兵如今只剩二百,但若要行事,也得彙報於他,今早沒人來彙報,說明他們沒有和小九去墨海。
「哎,她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天帝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立刻派剩下的二百天兵,前去保護九生。
墨海,顧名思義,黑色的海水,水下是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有很多漩渦暗流,珊瑚礁石。海底地形複雜,深不見底,神仙都不敢下海去,故這裡連海神都沒有。
九生看著時而波濤洶湧,時而平靜無波的海水,從乾坤袋裡拿出夜明珠,鼓足勇氣,準備下海。「哎,等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九生愣住了,身體好像被定住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來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卻如觸電一般彈開。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九生低著頭,不敢看來人。
「來這裡散步呀!」莫玦笑著道。
「你怎麼不說來這裡游泳呢?」九生見他胡說八道,也開玩笑道。
「嗯,你這個主意不錯。」
見他突然沒了聲音,九生抬起頭,卻一下撞進那雙深邃的金瞳里,依舊是一身紅衣,依舊是魅惑無雙,只是臉上多了些滄桑,最顯眼的莫過於那一頭銀絲。
眼淚瞬間遮住了視線,九生趕緊轉過身去,任淚水滑過臉頰。
莫玦一直盯著那個小小背影,那個他想念了無數次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當然他和她的相遇,並不是巧合,他這次來這裡,是因為他聽說她要來這裡拿到凈皿,他要幫她。
九生忽然感覺到落入一個懷抱,曾經讓她倍感安心的懷抱。
使勁想要掙脫那個懷抱,卻徒勞無功,索性不再掙扎。
莫玦見懷中人兒安靜下來,卻始終背對著他。
將她轉過來面對他,看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我想你。」情不自禁地說出這句話來。
半天也不見懷中人兒說話,莫玦抬起九生的下巴,卻見她淚流滿面,惹人心疼。
「九生,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莫玦輕輕地說著這句話,傾下,想去吻那一抹嫣紅,卻被她躲開了。
「我們……不可能了。」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好比在人心上剜了一刀,留下了一個大窟窿。
莫玦感到心痛得無法呼吸,不知該怎麼辦。
忽然吻向九生的嘴唇,瘋狂地啃咬。
莫玦忽然一個吃痛,放開了九生,兩人嘴角都有鮮血。
「你……還是快回去吧!」九生說完就走向大海。
「好呀。」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地答應了,以為他說到做到,卻沒想到他推著個木質飛船,看著有些眼熟。
「這個是小雨做的,既是飛船,也是潛艇。」說完,他繼續把船推向海里。
「喂,你要幹什麼?」九生搞不懂他在幹什麼。
可莫玦完全不搭理她,繼續往海里推。很快,推到潛艇可以下潛的地方,莫玦啟動按鈕,飛船變身,變成了潛艇。
「莫玦,你幹什麼呀?」九生大聲朝莫玦喊到,已經帶有哭腔,他不知道墨海的可怕嗎。
「你不是要去找凈皿嗎?我幫你找。」莫玦笑著大聲說到,隨即下潛,瞬間小船就被大海吞沒。
盯著波濤洶湧的海面,九生心裡有些發怵,莫玦,你幹嘛還要這樣呢,我不想你有事。
此刻,九生心裡很慌,很害怕。
心一橫,九生拿著夜明珠,向海底游去,尋找著莫玦,看著海底到處是暗礁,到處是漩渦,努力尋找潛艇的蹤跡,可是海底能見度極低。
九生努力地避免被旁邊的漩渦捲走,儘力別碰到暗礁,可千小心萬小心,一個不留神,就撞到礁石上。
堅持繼續向前游去,忽然看到一個黑影,「莫玦!」九生大聲喊到,向前追去,卻不料忽然被旁邊的水卷了進去。
原來九生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一個漩渦,九生拚命握緊夜明珠,被漩渦捲入海底一百米處,被轉的有些暈,看著下面繼續的深不見底,繼續下潛……
九生找的筋疲力盡,也沒找到莫玦。
看著一望無盡的海底,九生頓時心生恐懼,彷彿自己已經被某種怪獸吞進肚子,無盡黑暗。
「莫玦……」九生實在忍受不了,忽然大聲哭了起來,哭得非常無助,像個孩子。
「喂,哭什麼呢。」九生聽到莫玦的聲音,破涕為笑,順著他的聲音看去,還是不見人影。
「莫玦,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九生感覺他的聲音很近,可還是看不到。
「莫玦,你快出來吧。」「好。」終於九生看到了莫玦,他在她下方几米處。
突然有一種衝動,讓九生拚命游向他,終於,她游到他身邊,使勁兒抓住他的胳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他是真實的,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消失。
「怎麼了,害怕了?」莫玦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想去抱她,卻又害怕她拒絕,只好摸摸她的頭,這樣說到。
「是,我是害怕了。」九生說的可是大實話,這麼恐怖的地方,她不害怕才怪,本來只有她一個人也就算了,可現在除了她,還有莫玦,她肯定自然而然想要靠他來壯壯膽。
「害怕的話,就躲在本王的懷裡吧。」莫玦邊說邊摟過九生的腰,卻讓九生一陣吃痛。
「嘶……」九生想起剛才撞到礁石上,原來撞到腰上了。
莫玦立刻放開九生,「你受傷了?」九生見莫玦如此擔心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
見莫玦提著一隻破燈,好吧,能在水下亮的燈,還是挺厲害的。可他的潛艇呢。
「你的潛艇呢?哪兒去了?」見她故意轉移話題,他答:「撞暗礁上了,碎了。」
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隨意,但她卻可以想象到他剛剛經歷的危險。
「好了,你先上去吧。」莫玦見她受傷了,而且說實話,這個墨海的可怕在他意料之外,剛才他好幾次險些喪命。
他故意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只是不想她擔心。
「我為什麼要上去?」九生眨著大眼睛問。
看她一臉認真,好像認為他能說出一個正當理由,「就是……你不是害怕嗎,而且我已經找到凈皿在哪裡了,現在也不需要你了。所以你就先在岸上待著吧,我保證將凈皿親手交到你手上。」
莫玦說完這一長串,九生卻一句話不說,只是靜靜看著他。
莫玦被看得不自在,眼睛都不好看九生,移開視線,乾咳兩聲,道:「怎麼?你不相信本王的實力?看……」說著拿出了湛盧劍。
九生看著他手中的劍,那還是他們倆一起去北山取得的。
「不,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九生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
莫玦還不知如何反駁,九生已經拉著他胳膊,不容置疑道:「走吧,我們一起去吧。」
沒辦法,只好答應,拉起九生的手,緊緊地,生怕她被水沖走一樣。
「好,一會兒必須躲在我身後。」九生眼珠子咕嚕一轉,「好呀。」到時候再說,後半句只在肚子里默念。
莫玦帶著九生繼續下潛一百米。終於來到一個巨大的珊瑚礁石洞,裡面黑咕隆咚的,九生拿著夜明珠往裡一照,便聽到一聲龍吟,很是震撼。
「怎麼辦,那條龍好像對光很敏感。」莫玦想到剛才好像他來這裡時,這條龍根本沒動靜。現在想想,原來是他的燈不夠亮。
「九生,你還有夜明珠沒?」
「還有三顆。」
「好,這條龍應該怕光,我們現在就讓它的洞亮起來。」
「嗯。」九生取出乾坤袋裡的另外三顆夜明珠,莫玦分別將它們放在珊瑚礁石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此時,整個洞內被找的通體透亮。裡面的龍,無處躲藏,十分難受,只得亂叫,一聲聲龍吟震得地動山搖。
「你看,那條龍是黑的。」九生畢竟從來沒見過真龍,第一次見,很是稀奇,和傳說中的龍的樣子一模一樣,只是特別大,看著特別壯觀。
「哎!我看到凈皿了,就那個像像碗一樣的東西。」九生激動得手舞足蹈,應該是在南方。
正想著,忽然南方方位的夜明珠被震得掉落在地,導致南邊洞底非常亮,而洞頂較暗,黑龍向上空躲去。
黑龍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藍光。
「我去拿凈皿。」九生撿起掉落的夜明珠,走入洞中,黑龍一直躲,隨著九生的走入,洞里完全亮如白天。
九生看到凈皿在牆壁中間處一小平台放著。
九生向黑龍走去,越來越亮,逼得黑龍只得躲入另外一邊,可洞里沒有一處是暗的,黑龍難受不堪,嘶喊著,很快,洞頂開始掉落石塊。
「九生,快回來!」莫玦來要阻止九生進入洞中,可沒想到她跑的比誰都快。
感覺到黑龍已經被惹怒,九生看到凈皿近在眼前,不能就此放棄。
飛向凈皿,將它裝入乾坤袋,洞頂忽然掉落巨大的石塊,九生險險躲過。
卻不料,一個小石片劃過九生的手,疼得她不小心掉落夜明珠。
一瞬間,九生處於黑暗中,黑龍看到了九生。
「九生,快躲到光亮處去。」九生聽到莫玦的話,迅速飛向最亮的地方。
可是,黑龍閃電般的速度逼近九生,莫玦只好取掉西邊的夜明珠,跑到南邊。
忽然南方方位忽然亮了,黑龍眼睛感覺到被刺激到了,九生趁著它失神的空檔,飛向夜明珠,拿起夜明珠拚命地往外跑。
黑龍被亮光刺得睜不開眼,身體掙扎,尾巴甩向牆壁,三顆夜明珠被震落,滾落在地,其中一顆還滾到了很遠的地方。
此刻洞內靠里的一半空間都是黑的,黑龍感受到亮光處,用尾巴一甩直接打到九生和莫玦。
他們一起挨了這條巨龍的一尾巴,二人半天在地上都起不來,並且九生的夜明珠也被打落,不知滾向何方。
莫玦感覺剛剛好似被打得骨頭散了架,「莫玦……」
九生拉起莫玦,憑藉著微弱的亮光,向前飛去,黑龍卻突然閃電般的速度向他們飛來,莫玦推開九生,一劍刺進黑龍的肚子,黑龍疼得一掌拍開莫玦,傷口處鮮血直流。
莫玦撞在牆壁上,滾落下來。
「莫玦!」九生跑過去,看到渾身是傷的莫玦。
「莫玦,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九生扶起他,「莫玦,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黑龍又向他們襲來,九生緊緊護著莫玦,一記尾巴甩在九生身上,二人摔倒在地,九生吐出一大口血來,「九生……」
莫玦爬過去,見九生一動不動,扶起九生的腦袋。
「九生,你不要死……」莫玦抱著九生哭得撕心裂肺,「莫玦,我還沒死呢。」九生睜開眼睛,笑著說。
看著九生沒事,莫玦開心地緊緊抱著她,「莫玦,咱們快走吧!」
可那條黑龍又向他們襲來,這次莫玦躲過,並一劍刺中它的后爪。
黑龍疼得一爪抓住莫玦,爪子穿透莫玦身體,莫玦使出最後的力氣,一劍斬掉一隻龍爪,可仍被黑龍緊緊抓住,「莫玦……」
九生飛身想去救莫玦,可根本近不了龍身,忽然又一記尾巴重重的打在九生身上,九生撞向牆壁,滾落下來。
「九兒……」九生好像聽到了宋玉的聲音,抓住他的衣袖。
「救莫玦。」漸漸失去意識。
「追雲,照顧好九兒。」
隱約間聽見眾多士兵廝殺的聲音,還聽到一聲極其慘烈的聲音,「殿下……」